令衆人激動又忐忑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十月十七一大早,皇帝剛剛睡醒,就傳了陳相等人進宮。病榻之前,皇帝託付陳相,派人前往遼東,去查實顧家的事情究竟爲何。務必要公正,不能冤枉了任何一個人。
楚尚書等人自動請纓,最終定下來由楚尚書跟安遠盛兩人奉旨出京,去遼東查查事情的真相。楚尚書領了皇命聖旨,就立即派了身邊的護衛快馬飛奔遼東,先去護住顧家衆人,不要遭了旁人的毒手。
楚尚書和安遠盛兩人也顧不得收拾什麼,直接就帶人出了京城,星夜趕路,一路疾行去了遼東。
嬌顏得知皇帝如此重視這件事,心裡也是感激的很。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一國之君,能把自家這點兒小事情放在心上,嬌顏已經很知足了。“嬌娘謝過陛下恩典,嬌娘代父兄,謝過陛下。”見到皇帝時,嬌顏連忙跪謝皇恩道。
“丫頭,你起來吧,這點兒事在朕這不算什麼,在你們家,那就是天塌了的大事。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終究是救了朕的一命,朕的命,難道還換不來顧家的幾個人麼?朕已經派了人前去遼東,處理你兄長的事情了。你儘可以放心,只要他真的沒有反心,朕也絕對不會冤枉他的。”
皇帝今早已經可以坐起來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嬌顏,擺了擺手,讓嬌顏起來。“也是爲難你了,貴妃已經跟朕說了,你們師徒在宮中不過短短兩日,竟然遭遇刺殺下毒種種危機。此事朕必然要追查的,這些陰險小人,他們這是生怕你給朕治好了病啊。”皇帝一說起這個來,難免就有些生氣。
“陛下,這些都是小事,陛下的龍體要緊。您現在可千萬不能動氣,不管什麼事情,暫時都放一放吧,您現在可是操勞不得呢。”嬌顏一見皇帝生氣了,便連忙勸道。
貴妃也是趕緊勸着,皇帝自己也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麼情形,於是就順着衆人的話,不再繼續發火了。“貴妃,這件事就託付給你了,想辦法查出背後的黑手。這一次,朕絕對不能輕饒了這些人。”
“好,好,陛下放心就是了,臣妾一定會追查到底的。陛下什麼都不用擔心,您只要養好了身體比什麼都強。陛下昏迷的這些時候,臣妾真的是如同在地獄裡煎熬一般了,這種日子,臣妾可不想再有了呢。陛下,求您千萬要保重啊。”貴妃一說到這,眼睛裡再次有水光閃現。
皇帝一見貴妃如此,又回頭安慰貴妃。正巧這時紹遠端着藥進來,貴妃也就顧不得難過了,連忙動手幫着給皇帝喂藥。“陛下的藥,都是這娃娃親手去熬的呢。這娃娃就是嬌娘的爲婚夫君了,據說,不會醫術,卻有一手製藥的好本事。也是個不錯的好孩子呢。”貴妃心中感激嬌顏,難免就要爲紹遠也說上幾句好話。
皇帝一邊喝藥,一邊扭頭去打量了紹遠幾眼。此時紹遠的臉上,還抹了那種藥水的,所以膚色黝黑。皇帝仔細瞅了幾眼之後便道,“這孩子其實相貌不差,就是可惜這膚色了,要是略微白一些,絕對是個俊朗出色的男娃呢。”紹遠的容貌並沒有做太多的改變,就是膚色黑了些,沒以前那麼顯眼了而已。
“你們這一對兒未婚小夫妻,爲了朕的病情,也是擔驚受怕,吃苦受累的。說吧,你們有什麼願望,只要朕能夠做到的,儘管開口。”皇帝今天心情不錯,等到把藥全都喝下去,就開口問紹遠。
紹遠搖頭,“回陛下的話,草民並沒有任何願望。草民隨同母親和未婚妻一同進宮,初心自然是爲了救顧家衆人,其餘的,真沒什麼想法了。陛下是天命之子,自然有神靈庇佑。草民與嬌娘,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不敢居功。”
紹遠這話,說的很有水平。反正皇帝已經派人去徹查文韜的事情了,去的又是楚尚書和安遠盛,有他們在,顧家人定然是能夠洗脫冤屈安然無恙的。嬌顏此次進京的目的已經達成,其餘的事情,還是少招惹的好。紹遠現在也是看透了,事關皇家,就儘量的少沾邊兒。
今天看着皇帝心情好,指不定一頓賞賜,等哪天皇帝不高興了,還不定又是多大的風波呢。倒是不如,還像以往那般,平平靜靜的過日子比較好些。
皇帝聽了紹遠的話,不由得就笑了,“你這娃兒倒是會說話。瞅你這言談舉止的,應該也是讀書識字,怎麼沒有進學考科舉呢?只在鄉野間,做一個土郎中,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紹遠搖搖頭,“草民倒是沒覺得什麼可惜,能夠寄情于山水之間,陪同心愛的女子一起看日出日落,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紹遠說這話時,目光忍不住就朝着嬌顏看去。而嬌顏在聽了紹遠的話之後,也是心中甜蜜不已,目光柔柔的與紹遠對視。
皇帝和貴妃瞧見這一對小兒女如此的表現,也是不由得心中感慨。“陛下,既然是這兩個娃娃感情如此好,不如陛下親自下旨賜婚吧。有陛下的旨意,想來別人就不能再動什麼念頭了。”貴妃的意思,當然是說榮郡王。
皇帝與貴妃心意相通,如何會不明白貴妃的意思?“嗯,這個主意不錯,成,等朕的身體再好一些,便親自下旨賜婚。有朕做媒人,這樁親事,我看還有哪個敢有別的想法?”皇帝對紹遠和嬌顏的印象不錯,這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他當然是樂得成人之美了。
紹遠和嬌顏得了皇帝這句話,卻是喜不自勝。若是有了皇帝的賜婚旨意,那他們兩個的親事,可就是再也不能有任何變故了。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更讓他們高興了。二人雙雙跪下,“謝陛下隆恩。”
“起來吧,起來吧,你們兩個,就跟朕的孫兒孫女一般年紀。朕瞧見你們兩個也覺得歡喜,把你們當成晚輩看待。你們也別太拘束,就當朕是你們的祖輩便好了。”皇帝很顯然心情不錯,笑呵呵的說道。
說笑間,就到了該施針的時候了,嬌顏和紹遠,還有外面守着的兩位御醫,就開始給皇帝施針。如今皇帝已經清醒過來,就不用再進行穴位注射了。那個實在是太遭罪,清醒的皇帝,可是經不起那種折騰的。
外面守着的兩位御醫,也不是旁人,正是孫錢二人。嬌顏自從在宮中見到這二人之後,就點名要這二人留下。嬌顏不可能一直都在京城,但是皇帝的病情卻需要有人隨時留心,嬌顏當然是要把治療的方法傳授給自己信得過的人。這樣一來,才能保證皇帝的病情一直在控制範圍。
嬌顏指揮着錢孫二人,給皇帝施針,一邊不忘了給錢孫二人講解。錢孫二人從嬌顏身上學到了無數有用的技藝,如今更是抓緊一切機會學習,所以嬌顏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牢記在心。
施針結束,皇帝也是出了一身的汗,這種滋味,說實在話真的不怎麼好。不過,爲了身體能夠快速恢復,皇帝咬着牙也得忍着。
“陛下,您現在可以休息一會兒了,下午還有一次施針,另外加上藥浴。從今天開始,基本上就是如此了,每天三次吃藥,上午鍼灸,下午鍼灸加藥浴。估計要堅持最少半個月,之後再看情況調養就行了。”嬌顏把接下來要做的一些治療,對皇帝交代了一番。
“不管怎麼做,只要能夠讓朕康復就可以了,沒事,朕還能堅持的住。”皇帝躺在牀上,很是堅定的說道。
皇帝已經清醒,證明嬌顏所用的方法完全正確,苗素問就提出來,自己先出宮去。苗素問從進宮之後,就一直情緒不好,身體也是有些不太舒服。這種情況下,留在宮裡也沒什麼好處,所以嬌顏就向貴妃請示了,然後讓人送苗素問去了文祿家裡。
正好文修和文平在家裡也都等的着急,見到苗素問,聽苗素問說了具體在宮中對的事情之後,二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苗素問本來是想讓文修他們回家去,可是文修二人放心不下嬌顏,再者顧家的事情還沒有最終的定論,二人哪裡肯這樣就走?於是,衆人就在京城繼續等待這消息。
嬌顏和紹遠,則是留在了皇宮之中,繼續給皇帝治病。經過幾天的治療,皇帝的病情明顯有所緩解,不僅可以坐起來了,每天上午,還能下牀溜達一小會兒。這樣的進展,簡直讓皇帝自己都高興壞了,他很是確定,再過一些時候,他就完全可以恢復正常了。
當然,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御膳房被抓起來的廚子裡,有幾個人在當天晚上就畏罪自盡了。而那幾個人,正好就是當天負責嬌顏衆人飲食的。這樣一來,追查的線索就斷了。
當皇帝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很是憤怒,還是衆人勸着,纔算是平復了下來。皇帝當即下令,一定要繼續追查,一絲一毫的線索都不能放過,務必要找出背後的黑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