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蘭見到孟根走了,這才哼了一聲,把手裡的刀收了起來,“討厭鬼,可汗的兒子就了不起啊?要不是我們這些部落在後面撐着,你爹能那麼安穩的做可汗?煩死個人了,成天像跟屁蟲一樣。”
朵蘭一邊說話,一邊皺了皺鼻子,做出一副十分可愛又調皮的模樣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就是成天跟着我,我也是不喜歡你。”說完,朵蘭便一扭頭,朝着與孟根相反的方向走,她纔不要走同一條路呢,萬一再遇上討厭鬼怎麼辦?
朵蘭走的方向,正好就是文治倒下的地方。所以,毫不意外的,朵蘭就發現了躺在地上,渾身是鮮血的文治。“呀,這怎麼還有個人啊?”朵蘭瞧見了文治,有些吃驚,她蹲在文治的身旁,伸手在文治鼻子下試了試,“還有呼吸,沒死。”
“喂,你是誰啊?怎麼會在這裡?”朵蘭伸手,推了推文治的肩膀,卻是並沒有什麼動靜。
朵蘭低頭打量着眼前這個男子,看他的裝扮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大齊的將領了。不過這人長得還真是不錯,跟大遼的人長相不同,這人俊朗之中,帶着些許的斯文之氣,看上去不應該是一個馳騁沙場的將領,倒像是常年讀書的書生。
朵蘭自小便很是崇拜大齊的文化,爲此特意讓父親請了一位精通大齊文化的師父。對於大齊文化的喜歡,讓朵蘭一見到眼前的這個人,心裡本能的就多了幾分好感。朵蘭瞧着文治此時的樣子,知道他需要趕快包紮傷口,接受治療。
“算你好運,遇到了我,要是遇到別人,你的命就沒有了。”朵蘭自顧自的說着,然後就彎腰拽起來了文治,把文治架起來,扶着他往前走,找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這邊比較偏僻,朵蘭瞅着地形還好,一般人不會留意,這才氣喘吁吁的把文治放下。接着從身上找出來金瘡藥,開始幫着文治處理傷口,並且包紮起來。
等到給文治包紮好了,朵蘭才鬆了一口氣,好傢伙,這人身上還真是受了不少傷呢。看樣子此時是因爲失血過多,纔會昏迷的。“把你扔在這兒也不行啊,沒吃沒喝的,你一樣會死掉。怎麼辦呢?”朵蘭看着依舊昏迷的文治,有點兒犯愁的慌。
她有心把文治帶回自己的營帳去好好休養,可是此地距離營帳還有一段距離,她一個人,還真是弄不回去。可是要不把文治弄走吧,就怕是文治這樣根本存活不下去,那她剛剛的努力就白費了。
朵蘭正在猶豫間,就聽見遠處有人高聲喊着,“公主,你在哪兒啊?”朵蘭一聽,這是自己身邊的丫頭,冬銀的聲音,這下好了,有幫手來了
。“冬銀,我在這邊。”她喊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遠處跑過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小姐,你怎麼跑到這邊來了?郎主千叮嚀萬囑咐的,千萬不要走遠,這邊時常有大齊的軍隊出沒,萬一遇見了可怎麼辦?”小丫頭一來到,便開始碎碎念。
正說着呢,結果小丫頭一低頭,就瞧見了地上躺着的一個大男人,“啊,公主,這是什麼人啊?是大齊的人,公主,你還不殺了他,留着他幹啥?這可是大齊的將領呢,指不定殺了咱們多少人的,趕緊殺了他算了。”冬銀尖叫道。
朵蘭瞪了冬銀兩眼,“你閉嘴,哪來那麼多廢話?我好不容易救了他,幹嘛要殺他啊?他對我又沒什麼威脅。”朵蘭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冬銀招手,“快點,幫我把他弄回我的營帳去,他這個樣子,需要好好休養才行。別愣着了,趕緊啊。”
冬銀一聽這個,又嚷了起來,“啥?公主,你還要把他弄到你的營帳裡?公主,你腦子沒糊塗吧。要是讓郎主知道,你救了一個大齊的男人,還把他弄到自己的營帳裡,郎主會氣瘋了的。”
“還有孟根王子啊,他要是知道了,會直接一刀砍死這個男人。公主,你還是別惹禍了,這個後果,冬銀連想都不敢想,嚇死人了。”冬銀一邊說着,一邊誇張的搖頭。
朵蘭被冬銀給氣壞了,乾脆伸手揪住了冬銀的耳朵,“我是你的主人,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是把?別廢話,趕緊的,你再耽誤下去,他就要死了。”
冬銀吃疼,沒辦法只好求饒,然後一邊幫着朵蘭扶起來文治,一邊還心不甘情不願的在那嘟嘟着,“公主,你就可勁兒惹禍吧,這又不是在咱們族裡,你隨便這麼辦都好。這可是在兩軍陣前呢,你惹了禍,當心郎主也幫不了你。”
“閉嘴吧你,只要你這個大嘴巴別到處亂說,我爹纔不會發現呢。冬銀,我警告你啊,要是你敢胡亂說話,你當心我弄藥,毒啞了你,讓你這輩子都別想說話了。”朵蘭被冬銀的碎碎念給弄得快要瘋了,故而便惡聲警告道。
冬銀一聽這個,當即就閉上了嘴巴,公主的脾氣她還是清楚的,萬一把公主惹急眼了,她真的更幹出來。公主可是會醫術的,下個毒什麼的,太容易了,還是少惹爲妙。
就這樣,兩個人扶着文治,一路七拐八繞的,躲過了北遼的哨兵,然後回到了朵蘭的營帳。也幸虧朵蘭把文治的盔甲都給脫掉了,不然,穿着那一身盔甲太顯眼,想躲也是不容易的。
朵蘭的營帳很大,兩個人扶着文治,直接放到了牀榻之上,然後朵蘭就去找了藥材來,趕緊熬煮了,餵給昏迷中的文治喝下去。
文治的傷雖然很重,不過他畢竟是年輕男子,身體康健,生命力旺盛。所以等到第二天一早,文治就清醒了過來。剛剛醒過來的文治,對於眼前所見到的場景還有些疑惑,很是搞不懂自己身在何處
。
正巧這時候,朵蘭端着飯菜進來,一瞧見文治醒了,朵蘭便高興的走了過來,“呀,你醒了啊,還挺快的呢,我還以爲,你最早也得晚上才能醒呢。正好,我拿了不少飯菜回來,你可以吃一些。吃過飯,還要吃藥呢,你身上的傷不輕,需要好好調養。”
文治看着眼前嬌靨如花的女子,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心跳的好快。眼前這女子的笑容好美好燦爛,讓人見了,就忍不住被吸引。文治留意到,這女子身上穿着北遼的服飾,可是說話卻是用的大齊語言。
“敢問是姑娘救了在下?”不管對方是哪裡的人,人家救了自己,總得謝謝人家啊。“在下謝過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爲報,若是他日姑娘有事情,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文治勉強坐起來,朝着朵蘭拱手道。
“你別起來啊,你身上好多傷口呢,可別起來。你現在需要好好養傷,別的事情還都不要想,我這裡很安全的,你放心吧。”朵蘭瞧着文治要下地,就趕緊上前來,按住了文治。“別亂動,你身上的傷口挺深的,當心傷口崩開。”
文治原本的確是打算起來跟人家道謝,之後就離開的。這裡肯定是北遼的地方,自己可是大齊的將領,留下來實在是太危險了。可是沒想到,他動作略微大一點兒,就扯動了身上的傷口,傷口處疼的要命。再加上他失血過多,一起來陣陣暈眩,沒辦法,就只能順着朵蘭的手勁兒坐下了。
“多謝姑娘,只是在下不能留在這裡,不然怕是會給姑娘帶來麻煩的。”文治忍着暈眩和疼痛勉強說道。
“不要緊,我這邊是沒人敢來打擾的,你就安心養着吧,不會有人發現的。等你養好了傷,愛去哪裡都好,我絕對不攔着你。再說了,這裡可是大遼的軍營呢,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怕是還沒等走出五百步,就會被人抓住殺了的。留下吧,等你好了,我想辦法送你出去。”
朵蘭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對眼前這個男子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反正她向來做事都隨心慣了,纔不管什麼兩國交戰之類的,總之她一定要讓這人留下來不可。
文治一聽這話,當即就坐了下來。是啊,他此時身處北遼大營之中,莫說是他身上有傷,就是原本好好的,想要離開不被發現,也是不可能啊。更不要說,他現在這個德行,能不能走得動還都兩說呢。
“那在下就只能叨擾幾日,給姑娘添麻煩了。”文治沒辦法,也只好認命的留下來。
朵蘭一聽說文治要留下來,很是高興,“這纔對嘛,不然豈不是枉費了我救你回來?你安心在這邊養傷就好了,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其他的。來,先吃飯吧,我餵你。”說話間,朵蘭就端過來飯菜,要喂文治吃飯。
文治哪裡能讓人家女孩子喂他吃飯啊?連忙伸手接過飯菜,然後忍着傷口的疼痛,就把飯吃了
。
朵蘭看着文治的吃相,不由得就笑了,這人很明顯是餓極了,可是那吃相卻並不粗魯,反而斯斯文文的,不見半絲粗鄙的模樣。“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那些粗野的士兵,倒像是個讀書人呢?”
文治愣了一下,然後才道,“在下姓馮,馮文治,原本是個秀才,後來投筆從戎,進了軍營。”文治沒敢說自己的真名字,所以用了母親的姓氏,他們之前在大齊軍營裡,就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