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裡,顧采薇強迫自己每頓都喝許多湯,喝到幾欲作嘔也堅持,自己的奶水也堪堪夠兩個飯量日長的孩子食用。
長治很乖巧,大部分時候就是吃奶、睡覺,自己跟自己玩;久安卻時時要看到人,讓人抱着,便是睡覺時候,一放下便醒。
顧采薇本來想狠狠心闆闆她這性子,讓她習慣自己睡覺、玩耍,奈何久安氣性實在大,能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憋得通紅。
而且往往顧采薇妥協之前,巴雲娘和勒寧公主早就妥協了。
“咱們久安是將軍的女兒,就該金貴些。”巴雲娘如是說。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怎麼捨得她這麼苦。”勒寧總是把矛頭指向顧采薇,兩個小糰子現在都長開了,白白胖胖的,還會咧嘴笑,尤其久安,笑起來兩個深深的小酒窩,簡直騙死人不要命。
漠北營帳裡貌似一片風平浪靜,而戰場上,卻發生了一件足以改變整場戰爭走向的戰役——宋鐸親自出徵,重創騰格,砍斷了他的右胳膊!
與此同時,沈洛湛到達邊城,開棺驗屍。
“不是她。”
當他強忍住心中難過和控制不住的緊張,緊張檢查過顧采薇墳中的屍體後,如釋重負地吐出三個字,同時,激動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憫敏,憫敏,你真的沒事了。
顧采薇生育過,而墳中的這個女人,骨盆根本沒有改變,是沒生育過的。從前只顧傷心,若不是薩冰出現,哪裡會想到匈奴人偷天換日而去檢查她的屍身呢?
被捆縛住手腳的薩冰在旁邊見到他如此模樣,冷哼一聲:“我說過,她沒死。不過說不得,你們都希望她死了……”
“閉嘴!”一向溫和的沈洛湛突然口氣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扭頭對隨着他而來的穆大和穆三道,“走,我們現在立刻找宋文揚去。”
顧采薇對這一切,全然不知,她剛出了月子,全身好好洗了一番,頓覺神清氣爽。
“勒寧怎麼還不把孩子送來?”
一大清早餵過奶之後,勒寧便把孩子抱回自己的營帳中玩了,這都快中午了,顧采薇有些着急。
“放心吧。”巴雲娘把一盞雞湯遞給她,“她營帳裡有奶孃,餓了自然會喂的。”
顧采薇搖搖頭,伸手把雞湯接過來放在一邊,有些臉紅道:“不喝了,漲得難受。”
巴雲娘抿嘴笑。
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顧采薇站起身來笑道:“定是勒寧抱着孩子回來了。”
說話間,便要去營帳門口迎接,不想還沒來得及掀開簾子,簾子便被人粗暴地掀開,來人氣勢洶洶,險些把她撞倒。
“九王妃?”顧采薇扶住旁邊的牆壁,有些詫異道。
自從自己生孩子,左瑾從來沒出現過,今日突然來了,而且臉上帶着勃勃怒氣,手中握着長鞭,很像是來挑釁的,這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左瑾用憤怒到無以復加的眼神看着顧采薇片刻,突然快如閃電的出手,手中的長鞭像有了生命一般,準確、狠毒地抽向顧采薇……
顧采薇不防備她出手如此直接而迅猛,被她第一鞭子便抽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質問,暴風雨一般猛烈而密集的鞭花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把她籠罩其中,逃無可逃。
身上的皮肉彷彿被她一鞭一鞭撕開,極致的疼痛竄遍四肢百骸,顧采薇顧不得任何形象,雙手抱着頭捂住臉,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任由一波比一波劇烈的疼痛,像火焰一般炙烤着她。
左瑾也不說話,就是不要命地揮動鞭子,看着她在自己手下,衣服被撕成布條,血花濺出,才能讓她無處發泄的情緒舒緩一些。
“你瘋了!”巴雲娘大叫一聲,忽然衝過去,抱住顧采薇,用自己的身體護着她……
左瑾不顧一切地打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采薇和巴雲娘兩個幾乎都失去意識的時候,忽然聽到勒寧一聲驚呼:“左瑾,你在幹什麼!”
勒寧看着地上兩個已經不會呼痛的血人,雖然兩個孩子都不懂什麼,還是讓人把他們抱回去,然後上前奪下左瑾的鞭子,呵斥道:“你瘋了嗎!”
左瑾眼中有痛色閃過,隨即用無比怨毒的聲音,指着顧采薇道:“她的男人,親手毀了我二哥!我二哥的手臂被宋文揚砍斷,日後,他,他就是個廢人了!”
顧采薇身上、臉上沾滿了泥土,和着血水、汗水和淚水,異常狼狽,聽見左瑾的話,她突然轉頭看她,臉上露出笑容:“好,太好了。”
說完,昏死過去。
勒寧止住左瑾想要上前去踢打顧采薇的動作,皺眉道:“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這是男人的事情,關她什麼事!就算之前她是宋文揚的女人,現在她也在匈奴呆了這麼長時間,以後也是九哥的女人。你發泄一番也就算了,沒理由要她性命。”
左瑾看着勒寧,冷笑兩聲,看着她放在一邊逗弄兩個孩子的撥浪鼓,忽而陰狠道:“好,她是你九哥的女人,我不動。那那兩個小狼崽子呢?宋文揚斬我兄長手臂,我就要他兩個孩子的命!”
“你敢!”
顧采薇受些委屈,挨頓打,就算有些重,去了半條命,勒寧也只是略作制止,但是如果敢動長治、久安,甚至只是一個想法,她立刻就炸毛了!
左瑾二話不說,從勒寧手中奪過長鞭,轉身就往外走。
勒寧立刻跟了出去,外面很快傳來兩個女人交手的聲音。
論絕對實力,勒寧比不過左瑾,但是這裡到底是九王子的營帳,除了左瑾自己陪嫁的幾個侍女,其他下人還都是唯勒寧馬首是瞻。
所以左瑾沒佔到什麼便宜便被這幫拉偏仗的拉開了。
“你要是敢動長治和久安,看我能不能放過你!”勒寧也發了狠,跺腳道。
左瑾見眼下佔不到什麼便宜,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鞭子凌空甩出一個鞭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