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的眼前晃過一個人影。
白棠暗暗叫了一聲，沒這麼巧吧，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也在這裡出現了。
對方的警覺性挺高的，很顯然就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過頭來直視而來。
白棠這一次看得再清楚不過，這個人正是白圩村時，住在她家隔壁的石永言，石頭哥。
他身邊還有兩個年輕男子，他本來應該在囑咐什麼，因爲那兩個人邊聽邊點頭。
但是，觸及到她的目光之時，他把原本的事情都停了下來，專注的看着她坐的馬車方向。
白棠趕緊將窗簾給放下來，放下來，又忍不住想笑，就算真的是石頭哥，又有什麼關係。
他對她這麼好，又不會傷害她的，爲什麼要嚇成這樣？
石永言本來是在和兩個兄弟商量點事情，突然覺得有人在看他。
他是個大男人，最近又總在附近走動，有人看他不奇怪。
但是，這個目光有些熟悉。
熟悉到他想要去一探究竟。
“大哥，大哥，你剛纔說什麼？”
“等一下。”
石永言示意兩個人不要說話，他要找到看他的人在哪裡。
原來是那輛馬車，像是剛剛駛過，不知道爲什麼卻停了下來。
難道是特意停下來看他的，難道是裡面坐着的是個熟人？
石永言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的弟兄追上來。
“大哥，你是在看那輛馬車？”
“是，有什麼問題。”
“大哥，那個是白家的車子。”
“你們怎麼認出來的？”
“大哥，你看車廂上的標識沒，白家在荀陵郡也是有頭有臉的，怎麼會看不出來。”
“白家，白家。”石永言停住了腳步。
“是啊，聖手白家。”其中一人笑着推了他一下，“大哥，那個馬車一看就是坐着女眷，你這麼衝上去恐怕不方便。”
“是個女的。”
“大哥，你今天怎麼怪怪的，你看那邊跑過來個丫頭沒，肯定是那輛車上下來的，看樣子是個丫環，裡面坐着的是白家的姑子。”
石永言跟着一笑道：“興許是我想多了。”
“大哥是在找什麼人嗎？”
“找以前的一箇舊識。”
“也是個女的！”那人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平日裡就說大哥不近女色啥的，原來還有個青梅竹馬什麼的。
“少打聽！”石永言直接一巴掌拍過去。
那人捂着腦袋道：“大哥，你不讓打聽，怎麼幫你找人啊？”
“不用你們找，我自己會找的。”
石永言的眼神一暗，即便找到了，也未必有什麼用，阿棠臨走前說的話，他每天每天都記着。
這邊，菖蒲雙手提着龍鬚糖的紙包，跳上了馬車。
“大姑娘，我回來了，好些人搶着買呢，都說這家是整條街上最好吃的。”
“大姑娘，大姑娘！”
白棠才反應過來：“哦，回來就好，讓車子繼續前行吧。”
“大姑娘，你想什麼呢，都走神了。”
“想着一個月的月錢都不夠你買糖的。”
白棠指了指眼前的大包小包。
菖蒲趕緊先拆了一個小包：“這是老闆送的，大姑娘的月錢有十兩呢，就是天天把這個當飯吃，也吃不完一小半的。”
白棠捻起一塊，放進嘴裡，真是很甜很香。
馬車從石永言身邊而過，透過窗簾，白棠能夠感覺到，他始終在看着自己，看着根本看不出長相的自己。
不會這麼敏銳吧，這樣要是都能夠認得出來，真是太厲害了。
路上又捎帶了幾套好看的繡花樣子，菖蒲見一路走一路停，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就沒再好意思說要買買買了。
“我給阿昭治眼疾，至少也要一年半載的。”
菖蒲聽懂了，意思是說，以後時不時能夠出來逛一次，心滿意足了。
“等一下。”白棠喊停了車，將一張單子給菖蒲，“前面有家乾貨鋪，你幫我去都買下來，讓直接送到府上，麥冬的乾孃會收下，再送進來的。”
菖蒲一看那張單子，媽呀，大姑娘幾時寫好的，這是要買下半個鋪子嗎。
“帶的銀子夠嗎？”
“夠，應該夠的。”
菖蒲知道白棠要買這些做什麼的，也不含糊，跳下車又去了，這一次特別利索，很快就跑回來。
“這麼快？”
“對方掌櫃聽說是送白家的，就說將單子留下，又問我要了五兩銀子，說具體的，到時候再去收。”
“那也好，走吧。”
菖蒲前腳從乾貨鋪出來，有個人跟着進去了。
“小虎哥，你也來買什麼？”掌櫃一看是熟人，笑着問道。
“不買什麼。”小虎朝着門口看看，確定是上了剛纔那輛馬車，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前頭那個是白家的？”
“可不就是白家的丫環，要買一大堆的貨。”
“府中的採辦？”
“不像是，這個丫環臉生，以前都沒見過。”掌櫃將單子往他面前推推，“你看，有錢的很，要的都是好貨色。”
“不是採辦，一個丫環怎麼會買這些。”
“這個就說不好了，反正說的是送到白家的竈房，這個收貨的，我倒是認識，是杜家娘子。”
“你說的是白家竈房的，姓杜的？”小虎一聽就樂了，這個就容易了，杜家那兩個小子，成天就在他眼皮底下亂竄，到時候，抓過來問問。
“小虎哥，還有什麼事情嗎？”
“稱兩斤桂圓，家裡頭老孃說想吃桂圓釀蛋。”
“好，好，就給包好。”
小虎抱着大包的桂圓從乾貨鋪出來，低頭一笑道，老大說不讓他管這個事情，他還偏偏就想要管了。
真想早點知道，讓老大這麼牽腸掛肚的姑子，到底長什麼樣子。
白棠的馬車纔到了朱府門前，菖蒲將名帖送上。
就等了一小會兒，朱夫人親自出來了。
“怎麼今天會過來，事先招呼一聲，我派了車子去接你們。”
白棠戴着紗帽下車來，邊笑邊說道：“又沒有多少路，我也是出來走走看看。”
“昨天阿昭還問我呢，白家姐姐幾時會來，我想你總要歇息幾天，就哄他說再等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