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見小本子上寫的密密麻麻,他沒想到白棠已經花了那麼多的心力。
而且一個字都沒有提起過。
“你還說我每天每天睡得少,你要寫這些,還不是熬夜來的。”
“那不一樣,我至少也閤眼睡幾個時辰,你都快成賽神仙了。”
白棠倒是習慣了,也不和他多忸怩。
“你不是喜歡我這張新牀嗎,要是想睡,別客氣,我喊人送水來給你洗漱。”
蘇子澈湊過來,低聲問她。
“我睡在這裡,你又要睡到隔壁去?”
本來特別正經的話,被他換了個語調,就變得,這麼,這麼……
白棠一扭腰,還真怕他來個臉皮厚厚,直接把她抓去睡一起,到時候,都沒地方逃。
“你的府衙這麼大,房間那麼寬敞,外頭還有十幾個人看着守着,非要來我這個小地方,轉都轉不開身,我都替你委屈。”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你睡在牀上,屋中一目瞭然,不會害怕哪個角落跑出來個什麼。”
我才說了一句,你還有理了。
屋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連蟑螂耗子都沒有,你說能跑出來個什麼。
蘇子澈輕輕握了白棠的手,繼續往下說。
“你沒有住過深宮之中,地方不是大,是空曠。要是一覺到天亮,那還好些,如果半夜醒了,涼颼颼的,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風,像是有人在你耳朵邊哭。”
白棠被他說的愣住了,原來住在宮裡頭,這麼悽慘的。
難怪那些不得寵的女人,到後來都瘋瘋癲癲的。
白旗裡其他事情上做得有些欠缺,沒送白芍進宮,倒真是個明智之舉。
白棠想到這兒,縮了縮脖子,好像也着了風。
“那你就睡這兒,回頭隔壁的院子也弄好了,把正屋留給你。”
以前只聽說人家想要攀高枝,恨不得住大院子,這位倒是好,寧願來擠這樣的小地方。
“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這口氣,這意思,還打算不放她走了。
白棠看看大牀對面的小榻,其實也不那麼講究了。
在白圩村的時候,她睡得那張牀,還不比這個小榻舒服,木板又舊又硬,也不是照樣一覺到大天亮。
反正累極了,地上一滾也能睡得着。
就是他們兩個雖然兩情相悅,畢竟沒名沒分,這樣睡在同間屋子。
白棠猶疑了一下,僅僅是一下,就想通透了。
反正她這輩子也就只有阿澈一個人,以後不管怎麼樣,如今就由着性子。
反正阿澈長得這麼好看,她也沒吃虧。
她側過臉偷笑,可不能讓他見着她的心思,否則的話,這個沒節操的,真的什麼事兒都能做的出來。
那個,那個,她暫時還不想,等他身體再好些吧。
“我去看看香菜燒熱水了沒有,洗個澡再睡好不好?”
上一次,他在這裡弄髒了衣服,阿大拿了好些換洗的過來,倒是方便。
“竈房後面的小屋子,專門搭了洗澡的地方,木桶是我一個人用的,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蘇子澈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巴,還是少說兩句吧,再嗦下去,又想狠狠的親下去了。
白棠見着他的眼神不太對勁,趕緊吱溜跑了。
香菜挺麻利的,把熱水燒得滿滿。
白棠囑咐她把浴桶刷洗乾淨,盛滿熱水,回頭出來又見着阿大。
“阿澈說想留在這裡,府裡頭有沒有要緊的事情?”
阿大想一想:“沒有,暫時都弄好了。”
“他本來就留着這幾天預備應付灰鷹王的吧?”
“那人性子捉摸不定,說不準半夜又來了。”
白棠有些明白,爲什麼阿澈堅持要待在一間屋了,還真是被灰鷹王臨走前的那些話,給心生提防了。
說什麼,讓白棠跟着他走。
走,能走到哪裡去,祝馭國,半天黃沙,半天草原,哪裡都不適合大順的。
中了邪纔會答應給這個大塊頭走吧。
蘇子澈就是不放心,這人肆意而爲慣了的,看他半夜偷襲阿陸,偷偷潛伏進荀陵郡,沒一件是靠譜的。
要是肚子裡偷的饞蟲爬出來,將白棠拐走,去給他每頓每頓做好吃的,地方太大,不是說找不到蹤跡,就怕嚇着了白棠。
所以這幾天,都不能讓白棠離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他不介意的。
白棠用竹籃放好換洗的衣服,又說換下來的,她會拿去清洗的。
“讓他們拿去洗,再不行直接扔了換新的,你洗什麼洗!”
蘇子澈覺得她喜歡做菜,那是喜歡,洗衣服不一樣,完全應該是底下人做的粗活。
白棠笑笑,反正她以前也沒少洗。
多出一個人洗澡,她另外又燒了熱水,香菜湊在旁邊,眼睛賊亮賊亮的。
“主人今天要睡在這裡?”
“少開口,少說話。”
阿大倚在竈房門口,沒好氣的提醒。
本來挺好的一個丫頭,送去白家待了幾個月,回來變得像只小喜鵲一樣,嘰嘰喳喳,各種話多。
跟在主人身邊,最忌諱這種多嘴多舌。
不說主人和白家姑子兩情相悅,又恪守禮規。
哪怕就是真的行了那男女之事,也輪不到她來問東問西。
以前是怎麼教她的,這麼快就都忘記的一乾二淨了。
香菜畢竟害怕阿大,見他板下臉,趕緊的,一個字都不敢說,在那裡呼哧呼哧的吹火燒大鍋的水。
白棠本來想說阿大要是也住下的話,偏屋收拾收拾。
可轉念一想,杜仲晚上也要住那一間,不知道阿大肯不肯屈就了。
“不用爲我擔心這些,我會找到落腳的地方。”
白棠心說,你的落腳地方,還不就是屋頂上頭,敢情你們一個一個都快成活神仙,晚上不用睡覺,看看星星月亮就是休息。
還好這天氣不冷,否則身體再好,屋頂上守整晚,還不凍出病來。
也就是,她和阿澈多半隻說說話,沒做其他的。
否則,屋頂上的這位,也睜隻眼閉隻眼的蹲守?
“不許蹲在屋頂上!”
“我坐在屋檐邊也可以。”
白棠翻了個白眼,還能好好說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