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三夫人那天拿來的人蔘,纔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白棠輕輕一笑,白府上下,看多了藥材,連丫環都瞞不過去。
方氏又被淩氏給比了下去。
她雖然一點不在乎這些,話總是多多少少會被傳出去的。
“大姑娘睡下了嗎?”
裡屋說着話,外頭又有人到訪了。
“要是不方便,我把這些湯水放下,等她睡醒了,熱一熱給她喝。”
白棠聽出是四嬸嬸,趕緊讓菖蒲出去挽留。
應氏很少出小院子,能夠來一次當真不容易。
門一開,白棠笑起來,應氏還真是不避諱,還帶着個小姑娘。
“這是阿葵還是阿薇?”
白棠上一次過去,兩個小妹妹都睡着了。
“這個是阿薇,五歲了,阿葵才兩歲,還在睡午覺,下次帶她過來。”
“四嬸嬸,我正病者呢,你快帶着阿薇回去,別染着病氣。”
“這說的是什麼傻話,阿薇身體挺好的,不嬌氣,阿薇,這是你大姐姐,快喊人。”
白薇長得像母親,小小圓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大姐姐不是二伯伯家的嗎?”
“那個是你的二姐姐了,這個以後纔是大姐姐。”
白薇大大方方的喊了一聲:“大姐姐。”
孩子嗓子脆,聽起來特別可人。
“你說,上次見着,我還同你四叔說,到底在鄉下長大就是好,和我一樣的,我也想把阿薇和阿葵送去鄉下住兩年,只是老夫人不應允。”
“水土不服,不是富貴命。”
應氏笑了笑:“才發過燒的,嘴巴單,我給你做了甜湯,你等會兒喝兩碗,明天就活蹦亂跳的。”
白棠又讓菖蒲取了好些小點心給白薇吃,這孩子很是乖巧,拿了一小塊餅,坐在窗臺底下,小口的吃着。
應氏沒有停留太久:“你這裡熱鬧,等會兒還肯定有人來,我不愛同他們說話,下次等你好了,你過來我這邊,陪你四叔叔下棋。”
白棠點點頭:“等病好了,一定就過去。”
果然被應氏給說中了,她前腳才離開,淩氏後腳又來了。
身後還帶着兩個丫環,又給送了好些補品,坐在白棠的牀沿邊,說了一大通的話。
說得白棠昏昏欲睡,身子慢慢往旁邊斜過去。
菖蒲才說道:“三夫人,大姑娘的精神不濟,又喝了藥,恐怕是要睡了。”
淩氏這才收了嘴:“這些補品都是我孃家帶來的,最好的成色,你留着慢慢吃。”
白棠振作了精神,又一連聲的謝過,淩氏這才走了。
她還好只有三個嬸嬸,應付起來已經這樣累人,要是再多幾個,腦袋發脹,轉不過彎來了。
菖蒲將應氏煮的甜湯端上來,白棠一看是雞頭米燉白蓮子,吃了一碗,清甜可口,禁不住又加了半碗。
到底身子沒有恢復過來,睏乏的不行,這一次是當真歪着就睡着了。
菖蒲見她累成這樣,悄悄抱怨道,成天面對府裡這些人,不累也要生病了。
過來替她蓋好被子,留了小小的一盞燈,這才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白棠喝的藥裡頭,是有安神的成份,每次睡下就是昏昏沉沉的,睡久了,還脣乾舌燥的。
她眼睛都沒有睜開,低聲喚道:“菖蒲,我想喝水。”
很快,清水端到嘴脣邊,白棠微微啓開嘴脣,貪心了喝了幾大口,又差點給嗆住。
背後被很輕軟的拍了兩下,這次通暢了氣息,白棠嘀咕了句:“還要喝。”
另一杯清水,又送過來,這一次白棠可是學乖了,嘴巴張得小點,一點水沒漏出來。
她喝的心滿意足:“菖蒲,我還想睡。”
被子替她蓋蓋好,帳子重新放下來。
屋子裡一點暈黃燈光,被支開的窗外,風一吹,搖搖晃晃的落在牆上。
蘇子澈站在牀頭,手上是個空杯子。
他本來想着要伸手去摸摸白棠退燒了沒有,手指快要搭到額頭,她正好一個轉身,讓開了。
“棠棠,你好好睡,睡醒就都好了。”
他把帶來的藥丸,融在清水中,本來想親自餵給她喝的,又怕驚醒了她。
既然都病成這樣,還是好好休息。
其他的事情,等她都好了,他再慢慢同她算賬。
那天,他居然回到府中,才越想越不對勁。
如果白棠真的被毒蛇所咬,根本不應該是那樣的反應。
他又不是沒有見過蛇毒。
當年被先帝盛寵的如妃,正是在御花園賞花,被一條不知從哪裡爬來的竹葉青咬個正着。
先帝聽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如妃已經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皮膚變成一種詭異的黑紫色。
而白棠不痛不癢的,除了身上涼了點,心跳快了點,其他再沒有什麼了。
他居然被這個丫頭給矇混過去。
以前常聽人說,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他就亂在這丫頭身上了。
一氣之下,連帶着阿大和阿陸一起懲戒了。
再來打探後,才知道白棠當天晚上就真的病倒了。
蘇子澈以爲她是害怕他發現真相以後,抓她去教訓,所以才故意裝的。
一條一條線報傳遞到他手上。
白棠發燒不醒,白家老夫人親自把脈開藥。
白家就是藥材不缺,好藥一碗一碗灌下去,纔算是退了燒,治好了病。
蘇子澈依然放心不下,非要再過來親眼看看。
見着她小臉燒得紅通通,想着她還在白圩村的時候,那樣的日子,或許才更加適合她。
他的手指再一次撩開紗帳,搭住她的額頭。
一碰之下,白棠就像有心靈感應,居然馬上睜開眼。
蘇子澈一驚,想要收回手,卻見她甜甜衝他一笑。
“七皇叔,我們已經見過了,你不許再進我的夢裡頭,偷偷看我了。”
這個七皇叔,他聽着還真是各種彆扭。
還有,她上次隨口喊出來的,什麼北斗七星,這都什麼和什麼。
也就是她膽大包天,也是因爲他一貫的寵溺。
“那你乖乖閉上眼睡,我就走了。”
白棠的眼睛是閉上,嘴裡輕輕喚道:“阿澈不走,阿澈不走。”
他對她偶爾表露出來的嬌憨,實在是無力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