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身,白棠見着牀頭放着孝服,想起今天是個要緊日子。
這日子,一天一天過得奇快。
她被三叔從白圩村帶回來,就是爲着給老爺子送葬守孝。
白棠知道,過了今天,白家很多事情都會改變。
法場都是三叔白旗山一手準備,排場很大,老夫人在前面。
後面是白家三個兒子,兒媳各自帶着孩子。
只有白棠被安排在老夫人身邊。
她知道背後有很多雙眼睛在看着她,看就看吧。
不管眼睛的主人在想什麼,她在白家一個多月的日子,比在白圩村一年都費勁。
回頭,真該閉門謝客,學四嬸嬸的樣子,懶得同多餘的人說一句話。
法場中的誦經聲不斷,這樣持續了整整一天。
老夫人年紀畢竟大了,又剛生過一場大病,精神有些不濟。
“祖母,蔘湯。”
白棠從桔梗手中接過來:“有些燙口。”
老夫人就着她的手喝了兩口,臉色稍許恢復了些。
“阿棠,你累不累?”
“還好了。”白棠的眼角看着身後,有人在打哈欠,有人已經要睡着了。
“老夫人,高僧的意思是,家屬可以回去了,他們還要給老爺子做一場大法事。”
老夫人點點頭,勉強站起來:“年紀大了,這把老骨頭一點經不起折騰。”
“祖母,我扶你回去。”
別說年紀大的,白棠今天這樣長跪着,一雙膝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老夫人回去就直接躺下了:“桔梗,讓阿棠也早些回去,不用等着了。”
白棠有些心神不寧,走上前,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祖母,我想再留一會兒。”
老夫人勉強睜開眼睛,反握住她的手:“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
明明聽了一天的誦經聲,應該心平氣和的,但是白棠努力了幾次,就是不能定下心來。
“阿棠。”老夫人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回去好好休息。”
“祖母。”
老夫人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白棠點點頭,知道老夫人已經沒什麼多餘的力氣了,告辭後,慢慢走回去。
菖蒲幾個人已經回到院子等着,白棠低聲說要送洗澡水進來,就開門進了臥房。
只是剛進去,她呆了一下,就站在門邊,雙腳都不會動了。
然後用力呼吸兩下,才快步走到牀邊。
牀幔低垂,蘇子澈平躺睡着,看起來還真的是睡得很熟。
眼睫低垂,臉色蒼白。
白棠微微湊近過去,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嘴角的笑容浮起來。
手指伸過去,在他的臉頰邊摸了一下,阿澈,回來了。
摸一下,沒什麼反應,白棠心中一軟,看他的樣子,路途遙遠,應該是很疲累了。
阿澈,你爲什麼總是讓自己這麼辛苦?
身體本來就不好,還非要硬撐。
武功再高,也抵不住這樣的消耗。
白棠心尖微微發酸,就這樣一直低頭看着他的睡容。
他來多久了,是不是聽到外面的動靜,知道今天是做法事的日子,又在這裡等了多久?
爲什麼不提前告訴她,他會回來。
不是說要十天以上的嗎,白棠大概算了算,今天已經是第十一天了。
“阿澈,我好想你的。”
白棠的手指停在他的嘴角,他的嘴脣形狀真好看。
她偷偷親了一下,軟軟的,還想再親的時候,後背被一隻手按住,她整個人都跌進他的懷裡。
白棠差點叫出來,可惜嘴脣被他堵得緊緊的。
什麼嗎,明明他眼睛都沒睜開來,到底是假睡,還是在夢遊啊。
蘇子澈逐漸加深了吻意,一個翻身,將白棠壓在底下,單手撐在她的耳邊,眼睛慢慢張開來。
白棠就見到他墨黑色的瞳仁,像是深不見底,又像是能夠將人吸進去的漩渦。
她想喊他的名字,嘴巴卻發不出聲,白棠想到他裝睡,握起拳頭,在他胸口捶了兩下。
蘇子澈眼中的笑意更重,因爲他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
“大姑娘,洗澡水燒好了,給你送進來吧。”
白棠着急了,這樣子的姿勢被她們看到了,算什麼!
她想讓阿澈別壓着她,可是偏偏又推不開來。
“大姑娘,大姑娘,你睡着了?”
菖蒲猶疑的又問了一聲。
白棠恨恨的,嗷嗚一下咬住了阿澈的舌尖。
咬得還真不輕,蘇子澈往回一收,白棠才能開口:“沒,沒睡着,那就送進來吧。”
蘇子澈還是不肯放過她,兩個人的姿勢好像比剛纔更加曖昧。
“你下去!”
“讓我再抱會兒。”
“我的丫環就要進來了。”
“進來就進來,我不怕。”
對,你不怕,你不怕,就我一個人知道廉恥,好了吧。
菖蒲將門推開,麥冬和香菜兩個,擡着木桶。
蘇子澈看白棠是真着急,方纔往旁邊挪了挪。
白棠趕緊從牀上爬起來,稍許整理了下衣服,他的手還真是快,衣領都被解開了。
她一回身,將被子全部堆在阿澈的身上,沒頭沒腦的,悶死算了,不用出來禍害人。
蘇子澈輕聲一笑,她又緊張的想把他的嘴巴也給堵上。
飛快的把牀幔紗帳都給扯下來,這一下,應該沒人會發現了。
“桔梗姐姐,我怎麼好像聽到有人在笑?”
香菜的耳朵還真尖,居然被她聽到了。
麥冬沒好氣的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笑什麼,今天什麼日子,誰敢笑啊。”
香菜吃驚的捂住了額頭:“那今天是什麼日子?”
麥冬被她氣的,又在她的腦門上用力戳兩下:“今天是老爺子斷七的日子,過了今天,靈堂那邊就收場,大姑娘也不用每天大早去磕頭了。”
香菜揉揉被戳的地方,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你們把浴桶放下來,我自己洗好了。”
“大姑娘累了,我幫大姑娘洗!”
香菜還真是各種熱情周到,上一次,她幫大姑娘洗頭髮,大姑娘還誇她手巧,所以趕着要幫忙。
“不用了,我洗好了喊你們來倒水。”
白棠是知道自己牀上躺着個男人的,眼見着阿澈好像在被子底下動了動,心口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