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我誤會你和石永言。”
蘇子澈當真都知道的清楚:“我要是誤會的話,在白圩村就該誤會了。”
怎麼說,那時候還是青梅竹馬,還是隔了一道牆的鄰居。
“棠棠,我不會做這種無聊的猜想。”
“那麼,你匆匆忙忙去了哪裡?”
“去質問朱大人,這樣隱秘的事情,爲什麼會被外人得知,而且知道的還是個四不像的真相。”
白棠知道,阿澈不想碧逑人已經可以假冒官差,害人性命的惡行,被荀陵郡中的百姓傳得沸沸揚揚。
到時候,要是人心渙散,才容易出事。
“問清楚了嗎?”
“嗯,朱大人身邊的一個人,與石永言有些交情,又參與了這次緝拿追捕,結果喝多了幾杯,就和石永言說了。”
說就說了,還故意誇大,非說院子裡已經殺了人,那鮮血流淌了一地。
說者不過是想表示自己的非凡能力,石永言卻在問清楚發生命案的凶宅具體地址後,臉色煞白煞白。
他不過纔回了一次平梁鎮,白棠居然遇到這樣的劫數。
石永言害怕白棠也在這件事情裡頭受了傷,所以帶着胡虎就趕過來。
真巧不巧的,白棠正好與蘇子澈剛剛回來。
“這樣口風不緊的底下人,留了也沒用。”
這話是蘇子澈同朱大人說的原話,朱大人嚇得以爲他動了真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然後,他生怕白棠擔心,想來想去,又摸過來看一眼。
這一眼,她還真的沒有入睡,兩人也算是心有靈犀了。
誰都不是彆扭的性子,說開了,就不會放在心上。
蘇子澈讓過半邊椅子給她,白棠順勢挨着他身邊坐下來。
兩人擠的緊,心裡卻很舒服。
要不是真牽腸掛肚,不會半夜相見,都是恨不得能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心思。
“你見着古婆婆了?”
“見着了,給我們做了頓好吃的。”
“還說了她的來歷?”
“對,還說了她的來歷,這樣一把年紀,要真留在我身邊,只能供着就好,香菜都說了,怎麼都不好意思開口喊她做事的。”
蘇子澈的手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她想來看看而已。”
白棠偷偷翻了個白眼,最近想要來看看她的人,還真是不少。
要是,她每個都一一應付,哪裡還有空做其他的。
阿澈以前不這樣,挺喜歡把她藏着掖着的,怎麼如今擋都不擋,直接把人往外頭推。
“她十年前就回到荀陵郡了,而且我都查過,她與天都城已經完全沒有絲毫的干係。”
有時候,連蘇子澈都覺得命運真是有趣,他在這次被皇上貶罰之前,從來不曾到過荀陵郡。
而他到了這裡,才發現那麼多的巧合。
連十年沒有見過的乳母,都在這裡,翹首以盼,看到他直接就老淚縱橫,總以爲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吃了太大的苦頭。
這一點,和他的母妃想法差不多。
離開天都城就是最壞的處罰,然而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她已經見過你,不會一直留着讓你爲難的。”
白棠聽得懂他話裡頭的意思,有些埋怨他說話留一半。
既然只是一面之緣,早些告訴她,免得她尷尬。
才經歷了灰鷹王來過以後的變故,白棠有些受不住一驚一乍的情節發展。
“她不是我給你找來的那個婆子,不過是頂着那個名字,明天來的那個纔是如假包換的。”
白棠咬着牙,用手掐他的腿。
陵王大人日理萬機,又要操心這個,又要操心這個,怎麼還有時間在這裡玩這樣的把戲。
一會兒說是,一會兒說不是,這不是逗她玩嗎!
“年紀大的人,就像老小孩,我這一次攔着她,下次她還會過來,反正你吃她一頓飯,也沒有損失。”
“那你事先不告訴我一聲。”
“這不是她臨時想出來的主意。”
“對,你的乳母說想來見我,就偷偷跑來院子,頂着下人婆子的名字,讓我不自在,哪一天,等我眼睛一睜,見着太皇太后坐在院子裡,我這一輩子算是沒白活了。”
蘇子澈見她手勁不小,顯然是生氣了。
“看樣子,我又給說錯話了,我一個平頭百姓的,太皇太后怎麼能屈駕過來,就連陵王大人你,也是不應該來的。”
白棠越說越生氣,要不是他答應灰鷹王過來,就不會有後頭的那些事情,也不會讓江大海他們送死,更不會讓她提心吊膽好些天。
在盧姐姐那邊捱了幾天,一顆心還沒有恢復,又來個乳母。
他身邊到底要出現多少這樣的人,她真是受夠了。
白棠一生氣,就不肯和他坐一張椅子,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讓開身,退到窗臺底下。
“棠棠。”蘇子澈很是無奈的看着她,“我不是有意沒提醒你的。”
“對,你不是有意的,灰鷹王來之前,你是和我說了好幾次的,是我沒見識,沒眼色,不知道這樣的大人物一來,跟着來的還有其他的變故。”
白棠的臉發白,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能過去就過去的,留下的陰影能咬着人不放,讓你一直難受下去。
蘇子澈見她的樣子,更加不忍。
“我答應你,你睡下去就好,明天醒轉了,人就走了,不會有別的麻煩。”
“你讓我怎麼睡得着!”
白棠礙於深夜,不想擡高嗓子,心尖的地方,卻是一抽一抽的。
“我又不認識你的乳母,爲什麼要傻呼呼的在這裡讓她看,看的過怎麼樣,看不過又怎麼樣,我不過想過太太平平的日子,爲什麼就不行呢!”
不等蘇子澈再開口,她將窗戶一推開,指着外頭黑漆漆的天色。
“阿澈,你出去!”
這一句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然後,不等他變了臉色,她將鞋子一脫,矇住被子倒下,根本不去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白棠本來不會爲了這樣的事情,發這麼大的火,但是前後發生的事情太多,就像有無比沉重的石頭,壓着她的五臟六腑,她要是不找個機會推開,別人沒做什麼,她先給憋死了。
蘇子澈一臉苦笑的看着她難得的任性脾氣,窗戶開得大,外頭的風也不小,呼哧一吹,把桌上的油燈給吹熄了。
他暗暗嘆了口氣,真的跳窗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