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很是乾脆,她早有準備,同樣把外衣都給脫了,否則還沒開始,先把自己熱暈了。
她不敢像阿澈這麼大膽,還多留了一件。
白棠特意選了深色的衣服,哪怕全身都汗溼,應該也不至於會霧裡看花,太讓人嚇死。
不是說她怕了阿澈,要是兩個人都只穿一點點,屋子裡就孤男寡女的,本來兩情相悅的人,又是長時間耳鬢廝磨。
她絕對信任阿澈,而是怕自己都會把持不住。
蘇子澈大概猜到她的心思,本來也不會勉強她,而且白棠拿出一副豁出命去的狠勁,他怎麼着也要配合配合纔是。
“棠棠,我們說好的。”
說好,等他的毒去處了,兩個人就把終身大事給訂下來。
無論是誰,想要阻止都不可能。
剛纔白棠問的那幾句話,更不可能。
無論是先帝,還是當今的皇上,根本都不想給他成親的機會。
又或者說,根本以爲他活不過而立之年。
加上他自己都心知肚明,省了這件心事,把精力都放到其他地方。
“棠棠。”他喊的猶如情人之間的呢喃,叫人怎麼都聽不夠。
白棠都恨不得把耳朵貼住他的嘴角,讓每個字都纏綿悱惻的流淌進耳蝸中。
“我不要別人,我要的人只有你,只有白棠。”
她有些慶幸屋中的爐子燒得旺,所以不用掩飾驟然的臉紅。
反正,本來就紅的厲害,根本看不出變化了。
“那你要不要我?”
蘇子澈變本加厲,他湊過來,含住小小的耳垂,牙齒輕輕碰觸,嗓音低沉,是真正的耳語。
他以爲按着白棠的習慣,會把脖子縮一下,害羞的不肯吱聲。
沒想到,白棠再利落不過的回答他。
“要,我要,我這輩子只要你一個人,只要蘇子澈,只喜歡蘇子澈,只願意嫁給蘇子澈。”
她說的一鼓作氣,說完以後,雙眼亮的像晨曦中最明媚的星。
蘇子澈整個人都呆在原地,被毫無修飾的告白給徹底震盪迷糊了。
他當然知道白棠喜歡他,可是最直接的當面告訴他,又是另一種感受。
明明應該痛的地方,慢慢伸出甜甜的軟水,把他整個人都給包裹住,讓他差點忘記身在何處。
“但不是現在,我們現在先治病!”
白棠一隻手按住阿澈的肩膀,她的身高不如他,手上的勁道更加不如他,但是就能夠讓他順勢坐在她的面前。
蘇子澈一動不動,將整個後背都交付在她眼前。
不過是瞬間,三十二根金針揮出,從蘇子澈的後脖頸,一路而下,刺進穴位。
兩個人根本不用言語的交流,三天的沉澱,其實把該想的後果都想的很清楚。
白棠是卯足了勁頭,別說是上官清越再想攔着,就算是八匹馬都拉不了她回頭。
更很狂,盧紫瑩很贊同她的做法。
不管陵王和白棠是什麼關係,首先白棠的身份是治病的大夫。
在大夫眼中,哪怕有一線的生機,也應該及時出手。
白棠爲這一次祛毒的過程,已經準備了太久,太久。
她去見盧紫瑩的時候,想把自己準備好的,再詳細的說一次。
“不,不用說了。”盧紫瑩拒絕的很乾脆。
“姐姐的醫術比我好,我想聽聽姐姐的建議。”
盧紫瑩拉了白棠的手,按在胸口:“這裡會告訴你所有的。”
“姐姐,我沒有實打實的把握。”
“我相信你能成功的。”
盧紫瑩果然沒有再多問一句,親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把白棠喂得飽飽,才送回來。
白棠下針的時候,聚精會神,不可以有一絲的分心。
看似施針之術,簡單好用,實則差一毫,對病人來說,都可能是天壤之別。
白棠已經扎第三輪的三十二根金針,她的眼睛裡,只有穴位,只有力度,只有針尖。
連眼前的人是誰,都被她徹底拋到腦後去了。
是誰都不重要,她只想要治好他,完完全全的治好她。
手腕輕點,看似隨意,實則白棠已經將三家所長融會貫通,變成她的獨門手法。
那時候,她還沒有練的爐火純青,已經讓盧紫瑩嘖嘖稱奇。
白棠在盧姐姐面前不用藏私,所以將畢術的竹簡,一起分享。
盧紫瑩也用心鑽研,卻發現,她本來所學的已經根深蒂固,想要融入新的手法進去,反而把原先的節奏打亂。
要向白棠做的那麼行雲流水,恐怕是不能夠了。
白棠再次取針,額頭的汗珠,沿着眼角,面頰,流下來,有些停在嘴邊,能嚐出其中苦澀的滋味。
她輕微的一側頭,讓汗珠紛紛滾落,不至於會影響她的視線。
等金針按部就班的落下,白棠靜靜的站了一小會,纔開口。
“阿澈,我點了香,等這柱香燃盡,我爲你取針,到時候,你纔可以開口說話。”
蘇子澈知道自己要做的,暫時就是收斂心神,讓全身的筋脈都恢復到最自然的狀態。
白棠將線香點着,放在面前。
“這裡還有一個香爐,是我和盧姐姐一起想辦法找來的良方,雖然說此方能夠解毒,我也很清楚,對你而言,最多就是減緩痛苦,希望多少有些幫助。”
蘇子澈很快聞到一股苦中帶着青澀回甘的香氣,他沒有睜眼,香氣的源頭離他很近,很近。
白棠做完這些,回到他正面的椅子前,平心靜氣的坐下來。
雙手放在膝蓋處,兩眼眨都不眨的看着蘇子澈的反應。
見着他的眉毛微微皺起一點,就算她努力想要紓解他體內的痛,效果也絕對沒有這麼快。
這個人的意志力要堅強到什麼程度,才能在她的面前都絲毫不顯山露水,不流露出一絲的痛苦。
白棠對他又是敬佩,又是心疼。
如果不是打小在宮中吃過各種的苦頭,他又怎麼練就出這樣的本事。
以前就聽人說,在宮中,人人都像是戴着一副面具,喜怒哀樂都藏在面具底下。
別人是無法看出來的。
那麼,她的阿澈呢,他的面具是留在宮中,還是繼續戴着,不肯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