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番小鹿亂撞的心情,結果到了午後,白棠心口壓着的那些都被搬鬆動。
她想靜下心來把藥丸做出來,立刻就能把雜念都給拋了出去。
果然,她預料的不錯,阿澈就是想要換個方式安撫她。
而且,自打她着手做藥丸以後,他變得特別安靜,完全沒有要過來打擾她。
白棠把藥罐盛了溪水,放在小爐上,慢慢煮沸,將藥引子扔下去,又把前頭準備好的逐一入藥。
最後纔是那株毒蘑菇,白棠小心翼翼的撥開藤框最上層的葉片,發現那隻毒蠍已經乾涸成一層皮子。
她不敢用手再碰,另外用鹿皮手套隔着,把葉片再撥開一層。
毒蘑菇躺在最底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
白棠是知道此物的厲害,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生怕帶進一點兒有毒的菌絲,到時候,阿澈沒救回來,還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了。
她的一隻手居然在抖,還是勉強將毒蘑菇入了藥。
一物剋一物,盧姐姐給她的藥引子都是算準了分量,剛好能夠剋制住多餘的毒素。
她慢慢攪動藥罐中的藥材,藥汁在半個時辰以後,變得特別黏稠起來。
“累不累?”
蘇子澈算算時間差不多,才走過來,站在她的身後輕聲問道。
“還好,中間不能換手的。”
“我知道,一定要做成藥丸,不能就這樣喝,簡單些的。”
“不行,我還另外準備了其他的,毒性太大,一點不能馬虎。”
“那你還要弄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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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兩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蘇子澈聽她說的輕鬆,還需要這麼久的功夫活,他聽聽都替她辛苦。
“我怕是來不及做晚上吃的,不過這個更加重要。”
白棠衝他揚揚下巴:“別讓我分心,你去那邊。”
蘇子澈沒有問,他合情合理說話,怎麼就會分心。
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什麼時候適合開玩笑,什麼時候做正經事兒,從來不會混淆。
站得遠些,見白棠又熬了一炷香時候,看着藥罐裡的成色粘稠度都差不多,才用布條包裹着藥罐的長柄,端進屋中去了。
蘇子澈沒有跟着進去,白棠需要精心。
而且,他對她是十足的芳心。
就是,她剛纔說要來不及做晚上吃的。
沒關係,他不介意偶爾做頓吃的,小時候,爲了哄母后開心,他也做過兩次點心,大致步驟不錯。
加上在山裡頭,白棠做吃的,都光明正大,他在旁邊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裡了。
蘇子澈先去後院轉了一圈,摸到三枚雞蛋,難怪唱的比昨天還歡快,這是來報功了。
白棠聚精會神,按着早先研究好的步驟,慢慢的加入不同的藥粉,藥膏。
等到最後大拇指大小的藥丸成型,她一擡頭,好傢伙,天色墨墨黑了。
她起初說的一兩個時辰,還是太小看這個過程了。
專心做事的時候還不覺得,白棠始終彎身低頭。
這會兒想要站直起來,只覺得脖子到腰,這一路上下都僵硬僵硬的,始終維持相同的姿勢,血脈都不通了。
她背過手去,在後腰捶了兩下,目光在那顆棕褐色的藥丸上一掃,嘴角還是綻放出欣喜的笑容。
雖然,費工費時,其實還是很順利的。
她用特製的藥盒將藥丸裝好,推門出去。
阿澈真是配合,不讓他進來,他就等着,半天沒出一點聲音。
這麼晚了,不知道他餓不餓。
白棠這樣想着,肚子裡已經嘰裡咕嚕叫了。
隔壁的房門半開,阿澈不在屋中。
白棠又看一下前院,也沒有人,難道是跑去後院了。
後院只有一羣母雞,天黑入窩睡覺,不值得阿澈陪在旁邊的。
那麼,他去了哪裡?
白棠看看竈房亮着的燭火,明明不太相信,還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窗戶開着,白棠恍恍惚惚看着蘇子澈在盛飯。
熱氣騰騰的白米飯,盛在小碗中,桌上還有兩個菜,外加一碗燉的水嫩水嫩的雞蛋羹。
蘇子澈顯然太入神,沒發現她在看着。
擡起手來,在額頭拍一下,打開碗櫃,像是在找什麼。
白棠忍不住湊上去看他從碗櫃裡拿出來的,分明是一瓶香油。
他在蛋羹上,灑了幾滴,滿意的笑起來。
阿澈,阿澈居然會做飯,而且就算隔着窗子,也能看出色香味俱全。
絕對不是那種燒糊燒焦的黑暗料理。
“棠棠,你弄好了?”
蘇子澈不是沒察覺到她的出現,是在等全部做完纔開口。
“這些都是你做的?”
白棠還是不相信,阿澈,他是王爺,是陵王,是皇叔啊,他怎麼可以入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他怎麼可以無一不精通,讓她做人絲毫沒有優勢。
“你說要忙很久的,我想想,不能讓白大夫辛苦半天還餓着肚子,就嘗試做點吃的,你嚐嚐能吃嗎?”
白棠的手已經洗乾淨,見他遞過筷子來,自然想要接過來。
“不行,不應該是這樣。”
蘇子澈夾了一筷子菜,再送到她嘴邊,輕聲哄倒:“張嘴。”
白棠張開嘴,藕絲切得細細,又脆又甜,火候剛剛好。
“能吃嗎?”
“好吃!”
白棠不想吝嗇自己的讚美,又補上一句:“很好吃。”
“棠棠喜歡就好,那我們吃飯好不好?”
白棠坐下來,有種幸福感快要爆棚的感覺。
反正每一口都是好吃的,蘇子澈還要給她盛湯,她趕緊用雙手送上碗。
怕是天底下,也只有當今的太皇太后有這個福氣了。
她真是好命。
“藥丸製成了?”
等放下筷子,蘇子澈才問到正題。
他不說,白棠差點給忘記了,要命,吃飯是次要的,那個纔是最重要的好不好。
她的情緒,她的思緒,今天完全被他帶引着,都不在自己的軌道上了。
“做好了,很順利,今晚入睡前,你就服下。”
蘇子澈就沒有其他要問的,白棠以爲他會說,吃下去會不會有不好的反應,諸如此類的。
但是,他根本就沒有過問。
飯後,白棠搶着把碗筷端到後院去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