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層層珠簾,越看越深,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在等待着她。
不過,阿陸不會害她的。
白棠朝着他微微一笑,表示不用擔心。
然後,筆直朝着裡面走去。
每走過一重門,就有宮人將兩邊的珠簾掀開,絕對不會有一顆落在她身上。
走過以後,再次落下。
白棠聽着那些聲音,想到一句詩,大珠小珠落玉盤,用來形容這個剛剛好。
爲什麼沒有人領路,更沒有人出來解釋一句。
直到她見着蘇子澈,還有一個背對着她而坐的男人。
阿澈,白棠的注意力頓時全部被他吸引過去,至於另外一個人,她壓根都沒興趣。
“皇上,人到了。”
什麼人到了,她有名有姓的,怎麼也不介紹一下。
好吧,那位是皇上,雖說輩分上只能算阿澈的侄子,卻是一國之主,九五之尊。
白棠想了想,還是決定安靜的等着。
這種情況底下,是要跪,還是不要跪啊。
有沒有人給句話啊。
“白家的人。”
聲音很年輕,非常年輕。
白棠平視過去,都沒有低下頭,除非皇上命令她低頭,否則的話,她又沒做錯人,更不是犯人,爲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讓孤看看皇叔介紹來的大夫,是個什麼樣的人?”
唔,我也想看看皇上長什麼樣子,我也沒見過呢。
白棠眼睛都不眨,就等着皇上轉身。
爲什麼站在旁邊的蘇子澈非但沒有阻止她大膽的行爲,反而嘴角還帶了一點笑意。
這個,這個,長得這麼像,哪裡像叔侄,簡直就是親兄弟的長相。
皇上的輪廓和蘇子澈有七八分想象,稍微年輕了一點,眼睛更圓一些,反正乍眼一看,不太相熟的都能直接認錯了。
“白大夫對孤有什麼看法?”
白棠還在想着那個重要的問題,到底要不要跪下來請安。
讓她想想,應該怎麼做纔對。
跪下高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好像也不太合適。
白棠退後小半步,預備行禮。
皇上倒是很配合,直接說道:“免禮了,又不是朝堂之上,不用那麼刻意。”
雖然不用刻意,但是皇上坐着,其他人只能站着。
蘇子澈站得筆直,白棠時不時偷偷看他。
突然讓阿陸把她找過來,不可能是爲了給皇上看看。
首先,沒什麼可看的驚喜,其次,只是看看不用那麼着急。
“白大夫來之前,應該聽說孤在幾天前,在宮中遇刺的消息。”
這話,這話裡面有沒有圈套?
不是白棠警覺心太高,伴君如伴虎,一句話說錯,都可能人頭落地,絕對要三思而行。
還是照實了說。
“在進天都城城門的時候,聽說了一點。”
“宮裡的事情總是傳的那麼快,特別是這些不中聽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白棠笑聲嘀咕了一聲。
“你說什麼?”
皇上恍惚聽見了其中的幾個字。
“我老家那邊的俗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皇上把這話重複了兩遍,居然想笑了。
“對,說的真好,就是這個道理,孤平時勤於朝政,硃筆御批公文到深夜的這種好事,從來沒人替孤傳聞兩句。”
這話題,怎麼一下子走遠了。
白棠還是不知道,皇上召她進宮的原因。
“皇上遇刺,傷口有些古怪,宮中的太醫束手無策,所以想讓你來試試。”
要不是皇上在跟前,白棠都想直接上前捶阿澈兩下。
整個皇宮中的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情,你找我來,是怕我活的太長是不是!是怕我最近過得太清閒是不是!
還有傷口古怪,到底古怪在哪裡。
你們口說無憑,倒是給我看看啊。
“白大夫請放心,皇叔說要你過來,不管能不能看好孤的傷,孤都不會責怪你們兩人,要是能看的好,兩人一起都是功臣。”
我纔不想做什麼功臣,我又不是你的臣。
皇上見白棠不開口,以爲她還在擔心,醫治不好會被遷怒。
這種場面,他看得多了,不足爲奇。
“要是信不過的話,要不要孤白紙黑字寫下來?”
“不用,不用,皇上的話,那是一言九鼎,怎麼會信不過?”
白棠越是見皇上一臉親和的樣子,越心裡頭沒底。
看皇上的樣子,不像是傷勢很重。
可既然阿澈提出來讓她過來,想必有其中的道理。
“既然信得過,就請白大夫替孤診治吧。”
白棠求助的看向阿澈,平時話這麼多,今天多說半句會少塊肉啊。
“皇上的傷在後背。”
不管在哪裡,倒是拿給我看啊。
白棠心裡頭大喊了一句,總不能把把脈,就能治療外傷了。
那不是大夫的本事,那是活神仙。
“皇上,既然是外傷,必須要讓我看到傷口。”
“這又不難。”
皇上輕咳一聲,兩邊的側門中,走出一個宮人,過來替他寬衣。
“到底怎麼回事!”
白棠本來還在那裡想看看的,被蘇子澈握住手腕,往後拖開些。
她咬着牙,小聲責問,隨便喊人來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也就算了,總要給句明白話吧。
“皇上的傷勢很重,你要盡力。”
“不是皇上,我也會盡力的。”
“你要盡力別讓他完全治癒了。”
白棠的眼睛瞪得很大,差點能在阿澈臉上看出個窟窿。
前面一句聽懂了,後面一句不明白。
“你不能讓皇上有性命之憂,但是也別讓他治癒,聽明白了?”
白棠一下子知道,自己算是接了個棘手的問題。
“你就不能找別人嗎?”
“別人,我信不過。”
“這不是什麼好差事。”
特別是,要看皇上寬衣解帶的,白棠不知道該說是她的榮幸,還是她的倒黴了。
“你必須做到!”
“不講道理!”
“回頭,我再告訴你詳情。”
白棠還要反駁,那邊的宮人已經做完事,又從側門退了下去。
“白大夫,孤已經露出傷口了。”
白棠惡狠狠從蘇子澈的腳背上踩過去,左腳踩完,右腳踩,根本不去看他的表情。
“需要準備什麼嗎?”
“不用,我隨身帶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