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闆有請,尹四田兄弟懷着無比忐忑的心情去了陳府。
“尹公子,老爺吩咐,請您在這先等會。他前邊還有點事,處理好了就過來跟你說話。”
陳家僕人將四田請到前廳,上了茶水就離開了。
尹四田心神不定地坐着,就怕陳蘭若突然闖進來。
他最近老想陳蘭若,想得自己都快魔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是想他,想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可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那個開朗豁達的陳蘭若,最近就跟個刺蝟一樣,說不上幾句話就炸刺?
房門“吱呀”一聲響,一個身着紅衣紅裙的少女大步走進來。
走路的姿勢與那身裝束,多少有點違和。
少了點少女的嫵媚,多了些男兒的豪氣。
尹四田“騰”地一下站起來。
“你……你是蘭若的那位堂妹嗎?果然跟蘭若長得一模一樣。”
要不怎麼說,尹四田是憑實力單身的呢?
他的兩隻眼就是銅錢做的,眼裡只有錢,再無他物。
活生生的陳蘭若就站在眼前,他愣是沒認出來。
陳蘭若也是服了,“噔噔噔”跑到四田跟前,大瞪着眼看着他。
“尹四田,你覺得我跟陳蘭若誰好看?‘女生男相’是不是很難看?”
尹四田被她極具壓迫力的目光壓制得,都不敢擡頭看她。
“若說好看,你倆,你倆各有千秋,說不出誰更好看。蘭若好看,你也好看。”
這個傻子,就這傻樣,幾百年都找不着媳婦。
“尹四田,我想掐死你。”
陳蘭若又一指頭戳到四田腦門上,“大嫂幾天就看出我是女兒身,你跟我相處這麼長時間都沒看出來。你說,你是不是傻?”
“你……你是陳蘭若?”
四田腦子“嗡”地一下,炸了。
他終於明白,蘭若爲什麼老問他,想找什麼樣的媳婦了。
也終於明白,蘭若爲什麼那麼愛生他的氣了。
他更清清楚楚地認識到,自己爲什麼那麼想蘭若,想到近乎癡魔的程度。
他根本是拿蘭若當女孩想,魔怔是因爲他害了相思病。
情竇未開的尹四田,就在這一瞬間,開竅了。
也是在這一瞬間,他心中已有決定。
他突然退後一步,與蘭若隔開距離。
“陳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之前不知道你是女兒身,對你多有冒犯,請你原諒。之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不要再見?陳蘭若登時變了臉。
她一步上前,鳳眼圓睜,直懟到四田面前。
“你,不喜歡我?”
“我不是不喜歡,是不能喜歡。”尹四田往後退了一步。
“你有家室?”
“沒有。”
“你已訂親?”
“沒有。”
“你有意中人?”陳蘭若步步緊逼。
“……沒有。”尹四田猶豫了一下,仍是選擇否定回答。
“你既未有家室,又未訂親,也沒有意中人,爲什麼不能喜歡我?”陳蘭若一步一步,直把四田懟到牆跟去。
“恕我無法告知。陳姑娘,我先走了,改日再來拜訪陳老闆。”
尹四田扭轉身子脫離出來,急急如喪家之犬般,開門逃竄。
“尹四田,你給我回來!”
陳蘭若提着裙襬追出來,陳老闆一聲嘆息,從角落裡轉出。
“爹,我是不是嚇着他了?”陳蘭若無奈地問道,“他怎麼躲我跟躲瘟神一樣?”
“四田不是說了嗎?他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能喜歡你。其中定然另有隱情,你急是急不得的。
你若是不想放棄他,便大膽地去跟他多相處,總有一天他會對你敞開心扉。但是爹預感這條路,並不好走。”
“爹,我不會放棄的。他是我看上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最後一個,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性情剛毅的陳蘭若咬牙發狠。
尹四田連夜逃出府城,逃到北景縣的田莊。
他若無其事地吃飯、喝水、幹活,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
只是再次看到換回男兒裝的陳蘭若,他破防了。
“蘭……陳姑娘,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過嘛,咱們以後再也不要見面了。”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答應。”
陳蘭若一臉燦爛的笑,“你怎麼那麼小氣?你不喜歡我,我不強求,你還像以前一樣,把我當成兄弟就好了。”
“那能一樣嗎?我知道你不是啊。”
“那我不管,那是你的事。從今天開始,我就住這了,趕緊給我收拾個屋子。”
陳蘭若鐵心要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四田。
既然他喜歡她,那她總有“守得花開見月明”的那一天。
尹家,冰菜已全部售出。
五十畝地裡就剩下些留種的光桿,在酷烈的陽光下傲然挺立。
白刺果和枸杞都進行了第一輪採摘。
在林望舒的指導下,採摘下的果實都已經炮製完畢。
二田和三田,主動求得押車去府城送藥材的差事。
省得一天到晚在秦氏面前晃悠,再讓她想起什麼事來。
各地的作坊已經建好,學堂也開課了。
這一段時間,正是繁忙的尹家,相對來說最清閒的時間。
林夕顏也難得地閒了一些,只是這空閒的時間幾乎都被尹大田徵用了。
因爲被白秋澤劫持那事,尹大田越發發狠訓練她。
不管什麼時候,逮着機會就督促她練功。
太陽剛落山,尹大田領着五田、六田在廚房做晚飯。
林夕顏在院子裡,提着柴刀劈柴練手勁。
夕風、夕雨領着一個男人走進來。
男人快步上前,一把奪過夕顏手裡的柴刀。
“大田是怎麼回事,怎麼能讓妹妹劈柴火?”
林夕顏擡頭一看,笑了笑,來人是她的乾哥哥——劉縣令。
“沒事,哥哥,這不沒幾塊嗎?我就是劈着玩。”
至此,外面的人誰也不知道她練過功夫,她也不想讓人知曉。
有的時候,藏拙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若是白秋澤當時知道她練過刀法,只怕就沒有那麼輕易被她刺死了。
“還有沒事劈柴玩得嗎?你讓開,剩下的這些我幫你劈。”
劉縣令將長衫收起,扎進腰帶裡,揮起膀子利落地劈起柴來。
旁邊屋裡,正閉目養神的林望舒,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