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顏急忙走出櫃檯,迎向進門的幾人。
“各位,小女子尹家長媳林夕顏,不知幾位到此要何說法?”
“還是位小女子?”一男人搖搖頭道,“我們今天來,是正經說事的,可不是欺負女人。”
“幾位有事請說,夕顏雖是女子,一樣可以解決問題。”
“那好,我們就是想問問,你家的麥芽糖,憑什麼買一斤還送一個包子或紅薯?”
又一男人氣憤地道,“我們都沒有附贈東西,你們送就等於變相降價,把客人都招到你家店裡來了。
都是做生意的,應該互相照應着,定價該是統一的。你們這樣招攬客人,不覺得很不仗義嗎?”
“麥芽糖定價二十五文一斤,也沒什麼賺頭。你們還送東西,這不是賠本賺吆喝嗎?
還是你們就想拿低價壓別人,把我們都擠垮,你們好一家獨大?”
“若不是看你家與商會會長陳老闆交好,我們早來拆了你家的鋪子了。
以後不要再送了,若還是一意孤行,我們就要去請陳老闆來評評理了。商會會長也不能偏袒,任你們肆意妄爲。”
夕顏被這又要拆鋪子,又要找會長評理造懵了。
多大的事啊,得鬧到這程度?
“各位先別急,夕顏初來乍到,鋪子的事還沒理清楚,先聽聽我家掌櫃的怎麼說?”
“各位,”尹家鋪子的掌櫃高聲道,“你們爲這麥芽糖的事,來過好多次了。
我早說過,這個賣法是當初我們四東家定的。並不是賠本賺吆喝,要擠垮旁人。
而是因爲,咱家麥芽糖的製作成本比旁家低很多,定價二十五文一斤,確實太高了。
因爲考慮大家都是這個價格,我們不好再低,才定的買一斤送點東西。權當給買家讓利,自己也求得個心安。”
“每次來,你都是這個說法搪塞我們,老說你家的成本比別家低。我就不信了,大家都是一樣的做法,你家怎麼會比我們低很多?”
“對,分明就是你們有意爲之,以這種惡劣的手段招攬顧客。”
“各位掌櫃的,夕顏剛剛纔聽明白。”
夕顏道,“你們別不信,我家的麥芽糖,製作成本確實比別家低很多。
你們的麥芽糖,大多是用麥子和糯米制的。我家是用大麥,和一種基本只能用來燒火的東西製成。
吃過我家的水煮鮮玉米嗎?就是那個玉米粒剝掉之後,剩下的玉米芯。”
“鮮玉米我吃過,吃剩的棒子可以用來制麥芽糖?我可不信,我家確實拿它燒火了。”有掌櫃的面色狐疑。
“這位掌櫃的不信,可以去我家的製糖作坊裡看看,看看夕顏所說是不是真的?”
夕顏笑道,“產品的定價,不就是應該由成本決定嗎?你不能因爲你家的成本高,就不讓別家定低價。
我家四叔爲大家考慮,才定的這個賣法。若是他想擠垮或是打壓你們,直接定價二十文、十五文,或者更低,不是能更快達到目的嗎?”
“合理的產品定價,連商會會長都說不出什麼吧?你們就是讓他來評理,我也是這個說法。
爲今之計,諸位不要跟我尹家糾纏,還是想想怎麼降低自家的製作成本,讓利於民吧?”
幾位掌櫃的啞口無言,私下交流起來。
“李掌櫃,你覺得這位女東家說的,可是真的?”
“孫掌櫃,不由得咱們不信啊。你看看,這尹家鋪子多邪性,賣的東西大多是咱從沒見過的。
就說那個水煮玉米,以前咱誰見過?玉米粒鮮嫩香甜,興許玉米芯確實能製出糖來呢?”
“這事還真沒地講理去了,人家說的有理有據。商場如戰場,各家都在努力降低成本,以求在價格上佔據優勢。若是咱們能降低成本,或許早就降價了。”
“尹家也就是初來乍到,剛開店鋪沒幾個月。若是老鋪子,人家就是一下子把價格降到最低,咱們也沒話說,人家有實力嘛。”
“那可怎麼辦?再這麼賣下去,咱自家的糖真就賣不出去了。”
“還能怎麼辦?咱們也適當地送點什麼唄。人家送包子、紅薯,咱送青菜,送水果,總有喜歡的,不過就是得少賺幾文。”
幾個掌櫃的商量來商量去,也沒什麼好辦法,只好嘆氣離開。
夕顏略鬆了口氣,人家都還算講道理,沒有胡攪蠻纏,還是很好的。
若是碰上耍橫的,不知道說理能不能說得通?
她剛拍了拍胸口想緩一緩,一個掌櫃的又返身回來了。
“李掌櫃,您……還有事嗎?”夕顏問道。
“夫人,剛纔他們幾個都商量,要跟尹家學,也送些物品,拉攏回客人。
我覺得這樣也不解決問題,關鍵還是要降低糖的製作成本。我想跟尹家求個方便,用尹家的原料製糖,可以嗎?”
“當然可以,李掌櫃。”
夕顏眸子亮閃閃的,“實不相瞞,我家明年將種植幾百畝玉米,那麼多的玉米芯,光我一家肯定用不了。
您若是有心加入,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提供原料和技術,您提供設備和人工,咱們盈利五五分成,如何?”
“五五分成?成本可降至十文一斤嗎?”李掌櫃有些疑慮。
“甚或十文之下。”夕顏笑道。
“那可太好了,這樣那些賣家從咱家進貨賣,都有得賺。”
李掌櫃和夕顏粗略地商談一番,簽下合作契約。
涉及作坊改建,製糖的技術等細節,還得以後再議。
夕顏很高興,尹家每年出產的玉米芯量太大。若是當年用不了,第二年氧化之後,製糖的效用會大大降低。
李掌櫃參與進來,又能解決一大部分。
千里之外,四田和陳蘭若行走在田間。
這裡有一塊土地,他們剛剛談下來。
“四田,爲什麼你比着一條線,一直往西走?南邊、北邊也有沃土,也有土地可以買啊?”陳蘭若疑惑地問道。
“往西走,是和父親,大哥訂下的路線,至於用意,你以後就明白了。”四田猶疑,語焉不詳。
“哦。”陳蘭若迴應一聲,眼裡的疑惑卻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