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闆,您是要強買強賣嗎?”
林夕顏面色淡淡,不急不躁,“買賣自由,您把錢押在貨上是您的事,這與我有關係嗎?
而且之前,您一直說手裡沒貨。這怎麼我家纔買回來,您這又有貨了?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您是想把所有的輕容紗都攥在自己手裡,好趁機跟我們擡價吧?”
“尹夫人,天地良心,我可真沒有這個想法。您別說擡價了,這批貨我不敢跟您多要一兩銀子。就原價,成嗎?”
褚老闆苦苦哀求,“您幫幫我,看在咱們以前生意往來還好的份上,幫幫我!”
“大嫂,看褚老闆也挺不容易的,咱就幫幫他吧。”
姜玉雪道,“咱這次繡活的輕容紗是夠用了,備不住還能接到用這個料子的活。就從褚老闆這再拿點吧?”
局面不能老繃着,總需要一個轉機。
這就需要姜玉雪適時地唱個紅臉,破解僵局。
“既然玉雪發話了,那咱就再合計合計?”
林夕顏睨了一眼褚老闆,冷冷地道,“我手裡的輕容紗足夠了,再買就是多餘的。
就從你這再少拿幾匹吧,給你稍稍解決點問題。不知褚老闆手裡,現在有多少?”
“我手裡存着一百一十多匹呢,尹夫人,您好歹多要點。”
“一百一十匹,還真挺多的。當初我訂貨也只要五十匹,褚老闆這一百一十匹怎麼來的,是不是不言而喻了?
算了,你到底什麼想法,我也不想計較了。一百一十匹,我當真用不了那麼多。算一百兩一匹,給我來二十匹吧?”
“夫人,夫人,二十匹哪行?您可憐可憐我,好歹再多要點。”
“那成,我可以要您五十匹。不,八十匹吧,但價格嘛,您得算我少點,八十兩一匹怎麼樣?”
“不成,不成!八十兩,我可就虧大了。”
“怎麼?您貨都砸手裡了,還不想折價賣,想撈回本來?那算了吧,您就存手裡吧,我不要了。”
“別介呀,尹夫人。”
褚老闆一咬牙一跺腳,肉疼地道,“好!八十兩就八十兩,咱趕緊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拿着六千四百兩銀票,卸下八十匹輕容紗,褚老爺坐在回家的馬車上,面色晦暗,心思沉沉。
想不到,沒坑着尹家,倒讓人家給將住了。
而且,很可能還丟了一個大主顧。
日後,只怕人家再不會從他家進貨了。
這一把,可是虧了個大的。
不行!要虧怎麼也不能自己虧。
當初,可是白家那個死老東西,慫恿他做這個事的。
一心想從白老闆身上彌補點的損失的褚老闆,幾次請白老闆喝茶,白老闆都避而不見。
氣急敗壞的褚老闆,親自找上白家門。
“老白,你聽說了吧?尹家從外面買回輕容紗來了。”
決定先君子後小人的褚老闆,竭力維持着君子形象,邊喝茶,邊觀察着白老闆的神色。
“哦,是嗎?”老奸巨猾的白老闆不動聲色。
“當初可是你讓我收購輕容紗的,現在我手裡存着這麼多,賣不出去,你可得幫我分擔點。”
“老褚,我當時就是提個建議,可沒有逼你。是你自己貪心,想要收光市面上所有的輕容紗,藉機跟尹家擡價的。如今出了事,你還能怨到我身上?”
“老白,你不認賬了是吧?不是你挑唆,我能幹那樣的事嗎?好,你不認賬,可別怪我不顧咱們多少年的老交情!”
“你想做什麼?”
“我要把這事的前因後果,從頭到尾說給尹家聽。尹家路子野着呢,你可是知道的。
當初你兒子被林夕顏殺了,人家還反過來跟你要錢。你不是也得乖乖地給人錢,買你家個平安?
現在的尹家,路子更野。若是知道你懷恨在心,妄想報殺子之仇,你看他們怎麼對付你?”
“老東西,算你狠!你想讓我怎麼替你分擔?”
白老爺本來也沒多大的雄心,一定要替白秋澤報仇。
那也就是順帶的事,能報則報,不能報他也不敢強求。
不然當初他也不能那麼識時務,老老實實地拿錢消災。
畢竟,兒子不只有白秋澤一個,還有一窩家人等着他賺錢養呢。
“我也不跟你多要,畢竟咱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
褚老闆乜斜着眼看着白老闆,“我手裡一共六十匹輕容紗,咱倆一人一半。三十匹料子,每匹一百五十兩,現在就結賬!”
“你瘋了!一百五十兩?輕容紗再貴也沒有一百五十兩!”白老闆惱怒地喊。
“怎麼沒有一百五十兩?當初是你讓我不惜一切代價,把所有的輕容紗都攥到自己手裡,那就是我一百五十兩銀子收的。”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負責。三十匹輕容紗,每匹一百兩,多一兩我也不給!”
“你還挺橫啊,老白!行,你不給是吧?不給我就去尹家喝喝茶,跟他們好好聊聊。”
“我算是被惡鬼纏上了!”
白老闆氣得簡直要吐血,“算了,一百五十兩就一百五十兩,拿了錢,趕緊滾!”
“行,行,行!”褚老闆半點不生氣,“只要你給錢,讓我怎麼滾,我就怎麼滾!”
白老爺被褚老闆坑了千把兩,這位老人家年事已高,一時急怒攻心沒受住,臥牀了。
褚老闆雖然從白老闆那找補回來點,但還是虧了不少,這位老人家也沒受住,躺下了。
尹家卻是一派歡聲笑語,一家人興奮地談論此事。
“大嫂,您這一招玩得妙啊!”
尹四田眉飛色舞道,“先是用少量的輕容紗瞞天過海,讓褚老闆信以爲真,不得不親自送料子上門。
再與玉雪姐姐一唱一合,唬得褚老闆不得不以低價,把料子轉讓給咱們。老傢伙,被玩得團團轉。
這一單,咱們省了,也就算是賺了一千六百兩。”
“不是我高,是大家配合的好。從一開始,繡娘們那戲就演得好。”
林夕顏笑道,“其實,這個案例,我是從一本古書上學到的。我記得那個書名叫做《生意經》,可惜,不知道弄哪去了。”
《生意經》?還有這奇妙的古書?
尹四田目光灼灼,精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