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就當給你個教訓!”
陳老闆面色深沉,冷冷地道,“你既沒有做好應對一切的萬全準備,何以就敢把整個酒樓押上?
商場如戰場,但不是賭場,你要權衡利弊,要反覆斟酌,才能做出決定。決不是頭腦一熱,想怎麼混賬就怎麼混賬的!
鄭老闆主持抽籤,如今結果只怕已經出來了。選定了評判,谷老闆也不一定消停。
若是不想賠上你的酒樓,你要做的事還很多。無論局面是有利還是無利,都能立於不敗,那纔是你的本事!”
“岳父說得是,四田這次莽撞了。”
四田微垂着頭,解釋道,“開起酒樓之後,我本來想舉辦一場賽事,遍邀全府城的酒樓飯莊一起比試廚藝,藉此將尹家酒樓的名聲打出去。
奈何,陌上居一直針對尹家,陰招損招不斷,竟然還綁架了景大廚的兒子。
景大廚是我尹家的人,自得由尹家護着。沒有替他出氣,我心裡一直放不下。
所以,原本準備的比賽就變成了對陌上居的挑戰,變成了解決與陌上居的私仇。
怕賭注太小,谷老闆不肯應戰,我就賭上了整個酒樓。現在想想,確實是我考慮不周。
谷老闆陰險,不可能與我公平對戰。不過,還不晚,我會好好籌謀。
無論如何,不會輸給陌上居。”
四田匆匆離開,陳老闆面色稍緩。
這孩子年少有爲,卻缺乏歷練。
對自家人的維護,讓他一腔熱血上頭,便不管不顧。
倚仗自家酒樓廚藝的絕對優勢,他便賭上整個酒樓,渾然忘記還有其他人爲的因素。
無論成與敗,就讓這次事給他個教訓,收斂收斂他的銳氣。
其實鄭副會長此人,說是跟他不和也不盡然。
不過是生意場上,偶有一回兩回,他佔了點上風而已。
鄭副會長不會因這麼點事,就幫別人搞陰謀詭計,算計四田這樣一個小輩。
把抽籤之事交給他,他不會故意偏袒任意一方。
怕只怕,谷老闆背後再耍什麼手段。
薑還是老的辣,陳老闆顧慮得一點沒差。
當天午膳時分,陌上居最大最華麗的雅間,八九個打扮妖嬈的鶯鶯燕燕坐在裡面。
桌上全是陌上居最最拿手的招牌菜,主位上坐的,赫然是知府的第四房小妾,谷老闆家的五姑娘。
抽籤選出的評判們,都是頗有些家財之人,誰家沒有幾房妾室?
在座的,都是各家最受寵的那位。
“各位姐姐,多日未見,妹妹十分想念。特備下點子薄酒、小菜,咱們幾個好好聚一聚。”五姑娘巧笑嫣然。
“今日可得謝謝妹妹了。”
一位婦人媚眼含笑,“往日都是正牌夫人出場面,哪輪得到咱們這樣的?
今日去給那黃臉婆告假,那婆子聽說知府家四夫人相請,氣得臉都綠了,卻也得乖乖地放姐姐出門。”
“呸,今天我也在老婆子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把。”
一個婦人啐道,“平日裡總說我狐媚子,再狐媚也狐媚不出後院巴掌大的一片天去。哈哈,我今天還就給她出了一個看看。”
一羣小妾滿面含春,各自奉承五姑娘,順帶吐槽自家正室夫人,就是沒人說到正題上。
五姑娘心下不耐,卻也未表現出來,只默默地看着。
一位平日裡最善察言觀色的婦人,眸子裡飛波流轉,看了看五姑娘的神色,低聲淺笑道:
“可不是嘛,知府大人的四夫人相請,大婆也不敢不給咱們面子呢。
不過,妹妹今天叫我們來,可是爲令尊大人跟尹家酒樓比廚藝的事?”
“姐姐說的對,正是。”
終於有人有眼色了,五姑娘立即接上話頭,開口道,“尹家酒樓欺我父親太甚,竟想奪他的陌上居,‘臨江第一酒樓’的牌匾。
而今,各位姐姐家的老爺都掌握着投票權。妹妹希望姐姐們幫忙,勸你家老爺投陌上居一票。我爹定然不會少了各位的好處。”
五姑娘一招手,身後的丫鬟立馬端了一隻盤子上來,盤子裡是八隻金光閃閃的簪子。
“姐姐們一人一支,莫要嫌棄。事成之後,我父親另有酬謝。”
簪子真是好簪子,足金足兩,動人心腸。
婦人們眉開眼笑,各自取了金簪,簪在自己頭上。
“既然妹妹誠心,姐姐就不推辭了。妹妹放心,你就是不說,我們也要勸自家老爺投陌上居一票的。”
“就是,姐姐,我家那個老傢伙若是敢不聽我的,我就拔了他的鬍子!”一個小一些的婦人嬌蠻地道。
“哈哈,妹妹好厲害,我頂多讓那老傢伙給我當馬騎,馱着我在屋子裡轉上幾圈。”另一個嬌笑。
“姐妹們各有各的馭夫術啊,那我怎麼辦?要不我讓他學狗叫?”
婦人們各自調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知府大人的小妾相請,倍有面子,而且還有金子可拿,這事真是划算。
不就是給自家的老東西吹吹枕邊風嗎?簡單!
五姑娘笑眼瞅着她們嬌聲蠻語,心裡好不得意。
上一次因爲景玉風那事,父親吃了憋,幾次見他,面色都鬱郁不歡。
這次一定要出口惡氣,既然尹四田敢以尹家酒樓作彩頭,那就一定要給他弄過來。
門外偷聽的谷老闆也高興,不過是破費了一桌好菜,幾支金簪。
若是贏了尹四田,那不僅贏得了名聲,還有整個尹家酒樓啊。
尹四田在府城的住處,四田與夕顏在商量對策。
四田不是怕事之人,既然已經下了戰書,那就決不退縮。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谷老闆出什麼損招,他都會一一接下。
“你說谷老闆的五姑娘,知府的小妾,宴請各位評判的妾室?”林夕顏輕輕搖頭,笑眼彎彎。
“是的,大嫂,八個評判家一個不缺。”
“呵呵,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說白了就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只能配王八。”
林夕顏掩嘴輕笑,“她一個妾室,也就能跟些妾室說上幾句話了。正室們自恃身份,誰會搭理她?
既然她一個婦人出場,你就別管了,此事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