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哥哥,嫂子,事到如今,夕顏也不瞞你們了。”
林夕顏雙眼直視着面前三人,“我夫君確實不是普通人,他是雲家軍少帥雲子淵。
尹家兄弟都是雲家軍遺孤,而靜逸是原靖王爺遺孤,真正的先皇皇孫。靖王當年與雲家一直秘密聯絡,叛軍即將攻入京城時,他通過雲家軍佈於京城的暗線將一雙兒女送出。
我夫君和雲家軍倖存的將士,誓要爲雲家軍蒙冤而死的將士復仇,將當今皇上拉下來,扶靜逸上位。
當年乾孃認我爲女,子淵不讓公開咱們之間的關係,就是怕他的身份萬一暴露,會連累到你們。
今天,我也是來跟娘說清楚的。娘,從此往後,夕顏只在心裡把您當作娘,嘴上就不叫了。”
“夕顏……”劉老夫人一把將夕顏摟在懷裡,“娘這把年紀了,我什麼都不怕。無論何時,娘都認你是我的女兒。”
“夕顏,不必跟我們撇清關係,哥哥也不怕。當今皇上靠弒兄而得皇位,手段狠辣陰毒,爲天下人所不齒。
且其昏庸無道,更不該坐此高位。大梁連年災害,他置百姓於不顧,賑災不力,治下無能,致貪官當道,百姓無有活路。
‘良禽擇木而棲’,哥哥不是那等迂腐之人,雲家既要反,哥哥便跟着反。只有推翻當今朝廷,才能爲天下百姓建起一個太平盛世。”
“爹爹說,讀書人自當‘爲天下立心,爲生民立命’,他不願出山爲仕,不是因爲厭惡當官,而是因爲當今聖上不是明君。
若是他知道,他最得意的小弟子是未來的天子,定會撫掌而笑,大呼快哉!”程素蓮欣慰地道。
林夕顏抱了抱乾孃,又抱了抱程素蓮,輕聲道:
“既如此,夕顏就不多說了,娘和哥哥嫂嫂注意安全。若有危險,速速去往柳樹屯求援。”
林夕顏確實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好像說什麼都沒用。
雲家在劉浩然的管轄地起事,他若不想帶着家眷逃走,帶着朝廷的軍隊來圍剿,便只有跟着雲家一條路了。
而讓他背叛夕顏,又是他絕對做不出來的。
從元成縣縣衙出來,林夕顏又押着大量布匹去往安居縣尹家莊,這裡是雲家軍的一個秘密製衣坊。
青壯年災民大都投軍了,老弱婦孺大部分被送去田莊種田,還有一部分被送到了這裡。
胡大壯等老兵,在雲子淵的安排下入了臨江府衛所,在那裡或做百夫長,或作總旗,負責訓練新兵。
樑鐵柱一家的男丁大部分去了深山裡,在那裡給雲家軍打造兵器。
尹家莊剩下的人,就跟送來的女性災民一起,給新徵的雲家軍趕製軍衣。
自家的兒子或是夫君去參軍了,或許自己做的這件衣服就是他們穿的。
所以,尹家莊的老母親和婦人們乾得很起勁。
林夕顏到的時候,她們正聚在胡大壯家的大院子裡忙活着。
“夕顏來了?”炳義的老孃一邊穿針引線,一邊跟夕顏打招呼。
“大娘,您身體不好,怎麼不歇着?”夕顏拉起她的手。
“大娘身體好着呢,有吃有喝還有兒子的信,還有什麼不好的?大娘別的做不了,做幾件衣服還是可以的。”
“那您若累了,就歇歇,可別硬撐着。”
將布匹卸下,林夕顏去往軍營接上雲子淵,他倆要一起去往林家。
有些事,雲子淵必須親自去跟林望舒和夜夢陵談。
雲子淵與林望舒談了一番,林望舒又去與三位老祖商量。
之後,林家派出所有跟林朝顏學過醫術的子弟,前往雲家軍軍營。
林家子弟隱去本來姓名,做了隨行軍醫。
“父親,您是如何說服老祖們,同意放林家子弟去從軍的?”林夕顏好奇地問。
“說服他們,根本沒費多少口舌。老祖們都一大把年紀了,比我們更懂得審時度勢。
生逢亂世,林家百年世家也不能獨善其身,總得尋一方可靠的勢力依附。
依附皇家,能給林家帶來什麼好處?莫如依附雲家,雲家軍威名遠揚,所有人都對他們抱有莫大的信心。
不管將來是雲子淵上位,還是那個靜逸娃娃上位?林家自起兵時便全力輔助,都有從龍之功。
林家不求高官厚祿,只求盛世太平。林家也能安穩度日,治病救人,做爲大夫的本分。”
雲子淵與夕顏去往夜夢陵和林朝顏的院子。
兩個男人關在屋裡說話,兩姐妹也在屋裡說話。
“姐,父親已答應派出林家子弟做雲家軍的隨行軍醫,你也要去嗎?”
“我自然是要去的,我的醫術若要有大進步,必須要經過實戰。只在兔子、老鼠身上動刀,永遠也練不出技術來。
所以,我要去軍營,只有軍營纔能有更多動刀的機會。”
“姐夫……他肯讓你去嗎?”
“他啊,他可管不住我。”林朝顏嬌蠻地笑了笑,“他只會說,你去我也去。你去給傷兵做手術,我去保護你。”
好吧,好一個婦唱夫隨。
雲子淵與夜夢陵說話的時間還不到半個時辰,兩人便出來了。
夜夢陵擡手撫了撫林朝顏的臉頰,柔聲道:
“我回涼國一趟,給子淵送一份大禮。這次我不帶你回去,你就在這裡安心等着我。
我知道你也想跟子淵去雲家軍營地,但是不要現在就去。等我回來,我和你一起去。你去給傷兵做手術,我去保護你。”
呵呵,林夕顏笑笑地看着林朝顏,這兩位還真是夫婦同心,心有靈犀呢!
“好啦,好啦,你好歹一個涼國皇子,說話好囉嗦。”林朝顏扒拉扒拉他的手,嬌嗔道。
“哈哈……”夜夢陵開心地大笑,轉身去做回國的準備。
林夕顏和雲子淵進了空間,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雲子淵瞥着夕顏,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就說嘛,這要說不說的,一點不像雲家軍少帥殺伐決斷、乾脆利落的樣子。”
“嗯,我是想說,兩個月後,雲家軍正式發兵京城之時,就是你離開雲家之日。現在該做做準備了。”
哦,這是要趕我離開了?可是事情就一定如你所願嗎?
林夕顏笑笑,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