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裡到處散落着秋風吹落的黃葉,大部分的樹都裸露着光禿禿的身子,但依然堅挺的屹立着迎接馬上就要到來的冬天;一眼望去,眼裡全是枯黃的顏色...
村子裡也冷清清的,大夥似乎也被這節氣感染了;都懶懶的呆在家裡,不想去外面呼吸這有些讓人壓抑的空氣。
這是一九九四年的秋天⋯⋯
李一峰此時卻一點也平靜不下來,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馬上就要回來吃午飯的父親,他有點後悔,真不該從大學跑回來,但是他心裡很清楚;他那個學校只是那幾個所謂的教授爲了賺錢而掛名辦的個教學點,和函授基本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就是要交價格不菲的學費和一大羣追求夢想的少男少女生活在一起.
他實在提不起興趣在那裡學那些他根本不感興趣的專業,經過幾次三番的思想折磨,還是最終選擇了回家,他覺得這樣至少可以節約兩年的學費,那可是家裡幾年的稻穀錢啊。
.他現在最恨的就是那個介紹他去學校的那個關係人了,他覺得他簡直就是個騙子,和他放假了找工作時遇見的那些中介沒兩樣.
他現在深刻感覺到這個世界沒有他在書本上認識的那麼美好,至少沒有那麼簡單!
“一峰,一峰”
“哎”
李一峰一骨碌從牀上竄起來,聽見母親在屋子裡叫,他想應該是父親回來了,雖然從學校回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哪怕象小時侯調皮了跪個幾小時的破碗片都認了,但是真正要面對了他心裡還是很慌張的,因爲這畢竟是他面臨的他覺得最大的一件事情,這也是長這麼大他第一次做主的一件事情,而且在家人眼裡看來絕對是最錯的一件事情.
他不敢忘記,當初家裡爲了湊齊他上學的報名費,父親每天天沒亮的出去找親戚借錢,最後把耕田的牛賣了才把他送去學校.因爲那時候在農村,所有的父母最大的心願就是孩子上大學,他們覺得只有孩子上大學了纔有出路,他們一輩子在田裡勞作也就指望這一次的收穫.
“一峰,你同學來啦”
李一峰打開房門,看見母親正站在大門口,他的同學姚帆和象俏的花一樣的肖琪剛從摩托車上下來.
姚帆和肖琪是李一峰的高中同學,兩個人的家都在縣城裡。姚帆的父親是縣**的一個什麼科長,肖琪的爸爸在倒騰生意,家境都非常殷實。
但是他們兩個都不喜歡讀書,成績糟的一塌糊塗,連高中都是通過關係進去讀的,兩人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各自談戀愛了.因爲李一峰文章寫的好經常給他們代寫情書,三人的感情高中三年玩的親如兄妹了.
李一峰瘦削,身材修長,看上去有點營養不良的感覺,但端正的五官掩飾不住一股子蘊含的英氣;姚帆長的粗壯而矮小;看上去美麗而高貴的肖琪身上卻透着一股子野性,三人在一起看上去讓人有點忍俊不禁。
“伯母好”
“伯母好”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向劉一峰的母親問好.
這幾年來李一峰家是他們經常來的地方.孛薺,菱角成熟的時候,他們總要來打打牙忌的.
“聽汪海洋說前兩天他在車站閒逛時看見你回來了,你怎麼沒去找我們啊!”
“是啊,上大學才一年就打算把我們忘掉的啊”肖琪說完還故意裝了個嚴肅的表情.
“來,來,先進屋,家裡有洗好的孛薺哩,坐下了等下吃午飯”
李一峰的母親和所有農村婦女一樣,純樸,善良,熱情好客的笑容永遠掛在臉上!
“不了,伯母,我們已經吃過了,我們今天無聊,來這裡去田裡挖泥鰍玩去的,您拿兩把鍬一個桶給我們就可以了”
姚帆說道.
“那等我一下,我去裝一袋子孛薺在野外吃”肖琪邊說邊往屋裡走去,象進自己家一樣熟悉.
“女人永遠都喜歡零食,悲哀”
姚帆好象很感嘆!
“哈哈,她一直就這樣,你不知道啊”
李一峰舒了一口氣,臉上緩緩露出笑容.姚帆和肖琪的到來讓他緊張的神經暫時放鬆了.
“走吧”
肖琪一手拖着鍬,一手拎着桶,嘴裡還嚼着什麼.
“媽,那我們出去啦”
“那好,我等下去鎮上買點菜,晚上留他們吃晚飯”
“你媽媽真好,我媽有這一半都好了”姚帆羨慕的說.
“走嘍,挖泥鰍去嘍
肖琪把鍬遞給李一峰和楊帆,拎着桶一路小跑向村子外一望無盡的田野裡衝去.
挖泥鰍是農村孩子最快樂的事情,幾乎每個人的童年都有這一段美好的記憶!
既沒有插秧,割稻穀的壓抑,還可以賺點零花錢;思想可以在田野間無窮的,輕鬆的,想象和放飛!
“我們往湖邊挖去”
李一峰喊了喊跑在前面的肖琪.
“怎麼提前放假啦”
姚帆邊走邊問李一峰。
“沒有啦”李一峰無奈的答道“我,我有事情回來的”
“哦,告訴你我過幾天就上班了,當司機;但是我這水平我自己都有點擔心,不過還好坐車的人不知道哈哈”
“姚帆反正我是不會坐你的車的,目前來說那是相當危險,一峰,你也別做,知道不,他那駕照是他老爸找關係拿的,沒畢業的!”
“真羨慕你,不讀書了就有工作”李一峰感慨地說,心底不禁有一絲嫉妒,自己怎麼不有個當官的爸爸啊.
“有什麼好羨慕的,他還不是多虧了他老爸啊,又不是自己的本事,這樣的男人我鄙視”
肖琪邊說邊扮了個鬼臉.
“得,你放心,反正我不會娶你,你也不用諷刺我,我就這點能耐,也只能靠我老爸了”
姚帆還是一如既往,老實的回咐.
“沒前途,沒動力,唉..看人家一峰,將來指定比你強.”肖琪依然不依不饒.
“是啊,那你以後嫁一峰啊,我也是覺得他比你談的所有的男朋友都強多了,你談的那些男朋友除了請你看看電影,吃吃喝喝,然後就是在街上裝古惑仔,好象再沒有什麼長處了哦”
“你找打啦”肖琪臉上微微泛紅,一個孛薺扔向姚帆.
姚帆跳着躲開,“你這樣的母老虎,以後誰敢要啊”他邊說邊向遠處跑去.
“氣死我啦,你給我站住,姚帆”
肖琪氣的直跺腳,把身上的BB機都掉地上了,那時候BB機可是貴重東西,只有極少數人才有.李一峰揀起BB機遞給肖琪,“他逗你的啦,你應該瞭解他,他這個人文化學的少,什麼好話到他嘴裡都變味的”
“是的,沒文化真可怕,呵呵”
肖琪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在她身上似乎永遠沒有什麼可以令她傷心的事情,談朋友失戀了,頂多沉默兩天就跟往常一樣笑容滿面了.
“說說,你這次怎麼突然回來了啊”肖琪話鋒一轉,突然問李一峰.
“我.....我有事情啊“李一峰突然有點結巴.
“有事?這事不小吧”
肖琪眼睛直直的叮着李一峰,李一峰把頭低下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太瞭解肖琪了,這個美麗的女孩看似很單純,但是平常幾乎沒有什麼可以騙的過她的.
“說吧,咱們是兄弟啊”肖琪象男子漢似的拍了拍李一峰的肩膀.
“是有事情了,看,這裡應該有泥鰍了”李一峰指了指田埂下,拿起鍬開始挖起來.
“行,先挖泥鰍,等下再說”
“今天成果不錯,等下回去可以爆炒泥鰍,老黃瓜燉泥鰍湯了,美味啊”肖琪坐在湖堤上,一邊抖動着桶,一邊美滋滋的說。
“你除了吃還能想別的嗎,肖大美女”姚帆問道.
“可以啊,說說一峰,什麼事情回來的”
李一峰此刻正呆呆的望着灰濛濛的湖面發呆哩,深秋的湖面上滿是枯萎的荷葉,荷幹也孤零零的在秋風裡左右搖擺,湖面上幾隻水鳥也在波浪裡隨波漂流,似乎也迷茫地不知道何去何從!
“到底什麼事情回來的啊,一峰”姚帆摸出一包紅梅牌香菸,點上美美的吸了起來,這傢伙從上高中就開始抽菸,開始是幾根幾根的在學校小賣部買,後來就從家裡偷偷拿.
“給根菸我”李一峰把手伸向姚帆.
“哎呀,你什麼時候抽菸了,真稀奇哦”姚帆吃驚地問.
肖琪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沒什麼啊,煩的時候就抽抽了”一峰說道,其實他以前從沒有抽過,今天是第一次,看姚帆抽菸的樣子,似乎很愜意和放鬆,他也想試驗一下.
姚帆點燃煙遞給他,他學姚帆的樣子猛吸了一口,一下嗆的眼淚都出來了.
姚帆笑的前仰後翻,肖琪也捂起嘴笑起來.
“哈哈,你學姚帆抽菸,什麼不好學,學他啊”
“你懂什麼,哥抽的是寂寞,是無奈!”
“看不出,實在看不出“肖琪邊說邊搖頭.
“好了,一峰說說你的事情吧”肖琪追問道.
“是啊,我們這麼好的朋友,有什麼事情你可別瞞着我們啊“姚帆也附和着.
“我....哎,我退學了”李一峰咬了咬牙,終於說了出來.
“什麼,退學了”姚帆幾乎是從地上蹦起來的,肖琪的笑容也一下子僵住了.
三個人沉默了半天,還是肖琪先開了口“那你家裡人知道嗎”
“不知道,我打算晚上和他們說的”
“我覺得你不要說,這打擊對他們太大了,還是瞞着的好;再說好好的大學你怎麼不讀啊,你在想什麼哦”肖琪感到很不解.
“讀下去也是浪費錢和時間,那不算大學,只是個函授教學點;再說在那裡也學不到什麼,還不如早點出來去打工”
“我覺得那裡很不錯啊,有山,有水,還有那麼多全國各地的妹妹,我去玩兩次都不想回來哩”姚帆輕聲嘀咕道.
“好了,說正經的,你個大色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惦記這些,你心裡除了女人就沒有別的啦”肖琪毫不客氣的蹬了姚帆一腳.
“我和肖琪的意思一樣,你還是別和你家裡說,依你爸爸的脾氣,不打死你也要把自己氣個半死的,還是先瞞着”姚帆一臉正經的說.
“不告訴那我在家裡呆時間長了怎麼說”
反正快放假了,先去我們那邊過到放假再說;我和姚帆給你租個房子,你先過着”
“要是遇見熟人怎麼辦啊?”
“不會那麼巧的,你自己小心點啊”肖琪說.
“也只有先這樣了,反正我過幾天就上班了,有工資了就可以接濟你了”
湖對面的村子已經飄起了裊裊炊煙,深秋的白天似乎很短,三個年輕人一聲不吭的往李一峰家走去,這是三年多來三個人話最少的一次,也是三年多來姚帆和肖琪第一次沒心思留下來吃飯.
三天過後,肖琪騎摩托車來接走了李一峰,姚帆已經在他父親的安排下進單位上班了.
臨走時,李一峰的父母仍象往常一樣叮囑他在學校好好用功,叫他別擔心家裡,李一峰第一次在這叮囑裡眼睛溼潤了!
李一峰過完了他認爲最不開心最難熬的一個春節,正月初八他就背起行李來到了市區肖琪和姚帆爲他租的小房子裡,他實在不想再呆在家裡聽親戚的殷殷囑託和麪對弟弟妹妹以及同村的孩子們崇拜似的眼神,他覺得這一切都象根針在刺痛他的每一根神經,他想大叫,大吼,甚至大哭,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夠這樣,至少在家裡不能夠!
他終於明白:人生的有些痛,是隻能夠默默獨自承受的.有些謊言,是迫不得已說出口的.欺騙有時候是因爲怕傷害才產生的!
元宵節過後,李一峰迴到了他讀書的省城;不過他不是回學校讀書的,是回來找工作的,他把父母給的報名費辦了卡存了起來,就帶着平時在學校的生活費開始找工作,他不敢也不想動那報名費一分錢,因爲他接到那疊錢時還感覺得到那錢還是暖和的,那肯定是母親揣暖和的,他感覺得到那錢來的多麼艱辛和不易.
那時候二三線城市的工作並不是很好找的,全國各地大多數的打工者都涌向珠三角,那邊的工廠比內地的村莊還要密集;所以每年春節過後火車站都人山人海,火車上更是連過道和坐椅下面都擠滿了人.李一峰聽幾個初中的同學說過,廣東那邊的工作容易找,而且機會也多,他們初中有個同學現在都做老闆了,他們輟學以後就學裁縫去了,現在在那邊都自己開店了.李一峰也想去那邊闖一闖,他和很多年輕人出去時一樣,心裡暗自下決心,這次出去不發財就不回來了.因爲在這個城市找了快一個月的工作,不是自己感覺不理想,就是人家不接納;他想外面的世界大,機會應該比較多一點.
正好姚帆來省城辦事,肖琪聽說他要去廣東也和姚帆一起過來爲他送行.
三個年輕人就在火車站旁邊找了個小酒館,肖琪點了三個人平時所有愛吃的菜,還叫了瓶白酒.
“你不是不坐姚帆的車的嗎,還拿酒喝,你不怕啊”李一峰開玩笑說道.
“沒關係,我酒量好,這幾個月陪領導練出來了,更何況今天你要出遠門,怎麼能不喝點哩,再說有肖大美女陪着,就出啥問題也值得啊哈哈”姚帆邊說邊擰開了酒瓶.
“哼,你想的美吧,我今天不坐你的車回去了,你自個兒溜達去吧”
“來,我們爲一峰出門一切順利乾杯”肖琪端起姚帆倒的半杯白酒一飲而盡!
“哎呀,這麼厲害啊,還沒有見你喝酒這麼豪爽過哩,今天這個日子特別哦”姚帆調侃道.
“你喝不喝隨你,今天是特別啊,一峰要出遠門了,我們三個再沒有那麼開心的日子了,你說該不該喝嘛”肖琪回敬道.
“好,喝,爲朋友乾杯”
“好,爲朋友乾杯”李一峰眼角開始溼潤起來,不知道是酒太烈,還是被兩人的真摯所感動.
三個人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一瓶白酒就下去了;李一峰原本不會喝酒,此刻已經頭昏昏的了,肖琪也面紅耳赤的,說話都有點含糊不清了,只有姚帆象沒事人一樣.
“還可以喝不,要不再來一瓶”姚帆看着肖琪和李一峰,笑着說.
“喝,喝啊,誰還怕你了”肖琪結巴道.
“算了,我不行了,都好象要吐了;今天很感謝你們兩個來爲我送行,也很幸運能夠有你們兩個好朋友,我--”李一峰開始哽咽起來,也許是酒的原因,他平常沒有這麼情緒化的.
“得,別肉麻了,什麼是兄弟,我們是兄弟嘛,那不喝了,我找個地方開個房間我們去聊他一個晚上,我今天也不回去了,明天回去就說車壞了,既休息了還可以賺點菸錢哈哈”
“想不到啊,你讀書那麼笨,賺錢的腦袋還是蠻靈活的,才上班幾天就知道弄錢了,難怪當初老師說人類有八種特長,看樣子你也是個人才,不過,你以後要當官,一定是個貪官”
肖琪邊說邊擰姚帆的耳朵“那你買單去,反正你也可以報銷,讓我們跟着享受一下”
省城的春天的夜色還是很誘人的,滿街的霓虹不住在閃爍;路邊還不時看見挽手漫步的情侶,彈着吉他賣唱的小夥子,夜風裡還時不時的可以聞到油菜花的香味……
姚帆開車在江邊找了個招待所,然後把已經連走路都困難的李一峰攙扶着進了房間,肖琪也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後面跟了進來。
“我給你們倒點開水喝醒酒吧”
“不喝了,我想睡了”李一峰一頭倒在牀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也不喝了,也得躺下,老規矩,你們兩個睡一頭,我一個人一頭”肖琪邊說邊向牀邊走來。
“就這酒量,還喝酒,呵呵”姚帆開始得意起來,他終於感覺在兩人面前有點自豪的感覺了,一直以來,李一峰的成績他不如,肖琪的交際他也不如,今天終於有一件讓他得意的事情了。他幫李一峰脫掉鞋子,自己也上了牀,點起一根菸,悠悠地向空中吐出幾個煙圌……
半夜,李一峰口渴醒了,頭還是昏昏的;他起身找水喝,旁邊的姚帆已經微微的開始打鼾了;肖琪聽見他起牀的聲音,身子稍微動了動,李一峰喝完水,轉身上牀,幫姚帆把掉落的被子蓋了蓋,躺下正打算睡覺,他剛把腳伸直,突然感覺腳板有手指在寫字,他突然緊張起來,他知道那是肖琪,原來她一直沒有睡,說實話,這多年來他對肖琪的印象一直不錯,但是他從不敢往其他方面想,在他心裡,肖琪就象一朵怒放而高貴的牡丹,而他充其量只是田間的野菊花,他仰慕牡丹的華麗與驚豔,但是從不敢嗇求,首先他覺得自己是農民的孩子,他心底自卑;自卑的象田間的小草,碰見嬌陽就枯萎了。
肖琪正用手指在他腳板心寫字,李一峰嚇的連呼吸都屏住了,當肖琪寫第三遍的時候,他終於知道寫的是“我愛你”三個字了,那一刻,他心底真像大海的波浪一樣洶涌,但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一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他心底馬上冷了下來,他連腳也僵硬的一動不敢動。肖琪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也停止了寫了。大約過了半小時,李一峰聽見了輕微的啜泣聲,哪聲音輕的象蚊子一樣,但卻刺透了李一峰的心,刺透了這靜靜而美好的夜!
愛情啊,原來一直都在;她眷顧着每一個人;她有形,無形;象詩一般浪漫,象霧一樣朦膿!
酒,其實是很神奇的,他可以改變一個人,也可以讓你原形畢露!
李一峰一夜沒睡,心裡空蕩蕩的;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象進入了真空狀態;肖琪啜泣了一會兒,好像睡着了。
第二天,姚帆開車回去了;肖琪說要在省城買東西留了下來,李一峰買了晚上的車票;肖琪拉着他一起去逛商場,硬是花幾百塊錢買了一條皮帶送給他,多年後李一峰才知道女孩送皮帶給男孩的意思。逛完商場肖琪又拉着;李一峰去看電影,李一峰心裡很明白肖琪的意思,但是他始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因爲他心裡更明白:他認爲自己現在沒有權力擁有這麼神聖的愛情,他首先得解決生活和工作的問題,他現在最需要交代的是在田間辛勤勞作了一生的父母!
一天似乎很快就過去了,當李一峰和肖琪來到火車站時,李一峰所乘的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肖琪將買好的一袋零食遞給李一峰,然後從口袋掏出一個信封。
“這是四百塊錢,是我和姚帆的一點心意,你什麼也不要說,收下就行,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我就不送你上車了,我今天先去我姨媽家住一晚上,明天回去”
李一峰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衝動,他很想給肖琪一個擁抱,但是內心的顧慮讓他很快冷靜了。
“好吧,謝謝你們,我過去穩定了給你們電話”
看着肖琪消失在候客室外的身影,李一峰落下了眼淚。
火車啓動了,李一峰望着窗外慢慢逝去慢慢淹沒在黑夜的風景,心裡的淚水也無盡的灑滿在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