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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燭晃着陶莞的臉頰,幽暗的光影在她的臉上交錯複雜。。
李昀見她眉目間透着幾分哀傷,眼睛裡好像還有隱約的淚水,心中一動,揚手要去擦拭,不料陶莞卻驚乍地連連退了兩步讓他撲了空。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無幾分尷尬,心裡卻更是氣惱她對自己的防備。
“表哥也累了,快些去歇息吧。”陶莞鎮定地加快速度收拾碗筷。
李昀訕訕地收回手,知道再多說只會讓她離自己愈來愈遠,於是沉默地幫她收拾。二人直到各自分開去睡覺都沒有再開口。
第二日陶莞起來時,院子裡栓着的馬不見了,她再去李昀住的屋子一看,裡面空空如也,再去問何花,何花也剛從屋子裡出來並不知道李昀是什麼時候走的。
陶莞轉念一想,大概是自己昨晚讓他難堪了,那枚翡翠扳指卻仍在自己這裡,這樣不清不楚地收下了,難免失了矜持與禮度,再說自己現在還沒有完全放下以前的事,貿然收了這麼貴重的信物只會耽誤別人。
昨夜聽了李昀的那番話,李昀雖說願意放下榮華與她一道在這小小的地方侍奉父母,但他話語中又無意間透露出雄圖大志,況他身世已經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睥睨,而且她在古代的這些年生活的環境已然是社會的最底層,早就習慣了,突然捲入這些豪門恩怨只怕能力有限,。她自己心也不高,能嫁個勤勞肯幹略有本事的就已經再滿意不過。能扳倒三品官員,且韜光養晦五年之久,如此想來,若是李昀想做的事恐怕沒有什麼做不成的了,如果她願意嫁他也只會平白拖累他,束縛他在偏遠之地,使他抱負不能得以舒展。
有些時候陶莞看得透徹反而明白,自己幾斤幾兩願意過什麼樣的生活全在她自己。
…………
秋收一過,日子漸漸冷起來,轉眼已經快近年關,其他書友正在看:。。今年下來,陶家已經躋身陶家村的新富,各家眼紅的有道喜的也有,只不過各人日子各人過,誰也沒犯着誰。陶大友拿了一年賺下來的銀子給陶莞打了整套陪嫁傢俱,大到婚牀,小到洗衣盆,用的都是上好的木頭,上百年下來不會腐朽。家裡又用散錢修了屋頂,粉刷了一番牆壁,親戚來走動時都不免多看上幾眼房子。
陶莞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陶大友是典型的莊戶漢子,嘴巴笨,對誰好只會用行動來證明。他拿了家裡一年賺的錢爲她置辦嫁妝,已經是他這個做爹的能對女兒最大的付出,何花更是沒有一句怨言,反而勞心勞力處處幫襯陶大友備嫁妝。
窗外銀雪紛飛,屋內炭盆嗶剝作響,陶家老小全部圍坐在炭盆邊上取暖其樂融融。孩子們嘴巴里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零嘴,都睜着圓溜溜的眼睛聽大人們說話。
“眼瞧着要過年了,小寶夫子那裡該去打點打點,要不是先生用心小寶的讀書成績也不會這麼好,人家待我們的恩德我們不能不知道體面。”何花一面縫着被子一面道,“小寶,趕明兒你和娘去先生家裡坐坐。”
小寶吃零食吃的不亦樂乎,聽着何花要帶他去夫子那裡,連忙拍掉了手裡的瓜子殼道:“娘,不用!我們先生是讀書人哪裡興這些俗的,我看他老人家餐風飲露就夠了。”
這小寶就是淘氣,淨挑何花聽不懂的話來說,妄圖躲過這一劫,但是陶莞哪裡能讓這小鬼輕易在自己眼皮底下作怪:“陶成寶!你也是讀書人,怎麼還吃了一地的瓜子殼,這些俗的往後你還是別吃了。”說着就把他身邊的瓜子盒收了回來。
小寶連連叫苦,何花拍了一記他的腦門:“讓你讀書還學起這些來騙自己的娘了,哼,那讀書人不是人啊?我瞧着得送個大豬腿給先生纔夠,就你這淘氣樣,人家先生一把年紀沒被你折騰得夠嗆!”
家裡最有地位的兩個女人聯起手來治他,小寶只能苦哈哈地認命了。。
牛牛見他被說得蔫了回去,拍手叫着:“小寶哥哥要去見夫子嘍,這樣就沒人跟我搶核仁兒吃了!”
何花嘖了一聲,用眼睛瞪他:“趕明兒也把你帶過去給夫子瞧瞧,看你是不是塊讀書的料。”
牛牛苦叫一聲:“啊?”
前後雙雙落難的兩個兄弟頓時抱作一團,引得大家哈哈捧腹大笑。衆人笑着,卻聽笑聲裡混着一聲悶響,再然後就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傳出來,等反應過來時,陶李氏已經當面從椅子上吐血後翻了過去。
“娘!”“奶奶!”陶家一家被嚇得失聲大叫,陶大友二話不說立即背起陶李氏往村南郎中家奔去。
何花跟在他身後喊:“鞋!鞋!大友哥鞋!”何花拿着陶大友半路跑丟的一隻鞋頂着風雪跟上去。
陶莞匆忙囑咐三個孩子乖乖呆在家裡,鎖好門也隨之而去。
等來到郎中診所時,陳郎中正扶着陶李氏給她施針,陳郎中擡頭同情地看了一眼陶莞,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大友啊,不中用了。”
陶大友淚水滿面,緊緊抓着陳郎中的袖子哀求道:“叔,我求你救救我娘,我娘這一走我家阿莞就該守孝耽擱三年了,到那時候哪裡還有好人家要她,叔,我求求你!”
陶莞一愣,連眼裡的淚水都忽然怔住了,沒想到這關頭她爹擔心的卻是這件事,心裡一酸,更是悲哭不已。
陶大友拉着陳郎中苦苦哀求,陳郎中的眉頭緊鎖,看着這好不容易緩過來的一家子,猶豫再三,沉聲道:“你要是真狠得下心,我這裡有個法子不妨一試。”
陶大友趕緊抹着眼淚問:“什麼法子?”
陳郎中轉身走進後面的藥庫,過了好一忽纔出來,手裡拿了包牛皮紙包:“這東西陰毒的很,人吃了絕活不了命,但毒性慢,等毒發出來得一二個月,平常都是誰家有過不了年關的老人家裡又嫌晦氣的纔給老人用的,讓老人過了年再上路,。我思忖着這東西你娘用興許能吊上一陣子,只是……”陳郎中面色凝重地看了眼陶大友:“只是用了這東西,不孝的罵名你可受得住?”
陶大友素來是村子裡出名的孝子,陳郎中一下子要他變成這等不孝不仁的兒子只怕陶大友未必接受。
誰知陶大友竟不帶一絲猶豫,大手一揮:“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娘那是已經保不住的人,難道我保不住我娘連活生生的女兒也要保不住嗎?叔,一切聽你的,只要我娘能吊上一陣子再去,我就想法子在這段時間把閨女給送出門去。”
何花起初還怕他想不通,他又是個直腦筋,只怕自己勸着要極費口舌,沒想到陶大友居然比誰都答應得快,心裡安慰之餘又對不省人事的婆婆十分愧疚。
陶莞剛要張口就被何花按了下去:“大友哥,家裡的事你做主,娘向來又以你爲主心骨,既是爲了自家孫女的前程,想必娘也是願意的。”轉頭又對陳郎中肯切道:“叔,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我們一家只求着你這段時間能替我們守住這件事,日後等我家阿莞嫁出去了也會念着你的恩德。”
陳郎中點了點頭:“你們放心,這樣損陰德的事我不會做,再說我向來喜歡阿莞這丫頭,我家老婆子也整日念着她的好,這點事你們就不必擔心了。”
讓陶李氏服過藥後陶家人才悄悄把陶李氏擡了回去,幸虧老天也有眼,來回時天下大雪,村子裡的人都躲在屋子裡避寒,陶家來來去去的也就沒人看見。
等安頓好陶李氏後,陶大友坐在桌子前垂着頭,剛坐了一會又要披起衣服出去。
何花問:“你去哪兒?”
陶大友披上厚厚的襖子道:“今晚我就去鎮子上跟她舅舅家商量阿莞的婚事,這事一天不定下來就我一天睡不着覺。我晚上連夜過去,明天一早才能到,要回來的話怎麼也得黃昏了,你在家看好孩子,管住那幾個小的的嘴別讓他們出去瞎說。”
何花點點頭,不放心道:“這天這麼冷,又下着雪,山路指定滑,明兒一早再走吧,趁着晚上我們好好想想後面的事怎麼安排,免得沒頭沒尾到人家家裡,本來就是咱們理虧求着人家,你這樣問一答不了二地去了,就算對方是阿莞的親孃舅也不一定喜歡。”
陶大友看着何花沉重的臉色,想想又放下衣服:“也是,沒頭沒尾倒顯得我虧待閨女。”
何花嘆一口氣說:“我們這樣火急火燎,阿莞也未必願意,原先她就沒這個意思,一拖再拖。”
陶大友大掌一拍桌子:“都什麼時候了還能讓她胡鬧?老婆子眼下是說沒就沒,她不爲自己想難道還要逼死爹孃?”
何花滿臉無奈地爲他順背,剛要開口勸陶莞就在門口推門而入,凜冽的寒風夾雜着碩大的雪花滾滾而入,陶莞站在風雪裡,眼神空寂。
夫妻二人皆是一愣。
陶莞面無神色:“爹,何姊,你們不必爲我傷神,我願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回學校,原本打算請假停更一天,但想着已經承諾過起碼保持兩天一更,加上之前一年耽擱下來沒怎麼更新文,但大家還是不捨不棄地繼續買v,牙一咬就擠在車上用手機碼了這一章,手機打字慢可能想着一句話打出來的時候就忘了後半句,所以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還請大家多包涵。最後還是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看文留言的朋友們。
PS:累癱了的一天,天知道爲什麼每次回學校大包小包辣麼多,爲什麼學校永遠是在施工中,校長,你這樣搞工程國家造嗎?審查局造嗎?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