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瑛頓時被這一番充滿了真情實感的話,給死死地噎住。
偏生不等她說些什麼,徐氏就是感動的直抹眼淚的起身,將地上跪着的一雙金風玉露般的有情人拉起來,道:“往後就互相扶持,好好過日子,你們這一輩子,還長着呢!寶瑛,以後可不能再那麼任性的對知硯亂髮脾氣了!知道嗎?”
“……知道。”顧寶瑛只得氣若游絲的點頭應下。
“徐嬸放心,我不會跟寶瑛吵的,不過寶瑛便是跟我吵架,也是極爲可愛的。”知硯卻是這般說道。
徐氏聽得不由破涕而笑,一臉欣慰的看着知硯,真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見此,顧寶瑛還能說什麼呢?
她要是到了這種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被知硯這廝給算計了,那她就真成了個傻子!
兩人齊齊在徐氏的注目之下,攜手出了正房。
徐氏見着兩人攜手離開了,纔是立時渾身發軟的坐下,她可從未在女兒跟前這般兇悍過,也不知道女兒會不會怨她?
可就算怨,爲了寶瑛長久的幸福,這個惡人,也只好她來當了!
只要女兒往後跟知硯一起好好過日子,這就比什麼都強!
而正房外頭,顧寶瑛笑眯眯的衝知硯使了個眼色,知硯立時聞絃音而知雅意的跟着她,一道走進了西廂房的小院裡,並進了她的屋裡。
一進房間,顧寶瑛便立時鬆開知硯的手,把那房門“啪”的合上。
“你算計我是不是!”她一扭頭,就壓着嗓音,小臉氣惱的道。
而這在知硯眼中,卻是見這嬌人兒兩隻粉拳捏的死緊,靈動的杏眸圓瞪,活像兩顆大大的黑葡|萄,眼神裡又迸出一絲火星子,看起來倒真是要炸毛的小貓咪一般,別提多可愛了。
天可作證,他說寶瑛就算吵架也極爲可愛,那真是發自肺腑之言了!
不過,知硯卻是不敢把這話當着寶瑛的面,就給吐露出來的。
否則那隻怕就不是小貓咪炸毛,而是火山噴發了。
“寶瑛,我對你什麼樣的心意,難道你不清楚?我不想強迫你,當初這婚事也是我們說好的,只要你不願意,我絕不強逼你,立即再去找徐嬸說清楚!我自認一向都是對你眼言聽計從,如今又怎麼可能會算計你?”
知硯一臉的無辜加受傷表情,也是壓得低沉的嗓音,卻煞是好聽,“這事是我不對,我承認,因爲我一時沒忍住,跟顧羨說了這事,只是沒想到顧羨卻聽到心裡頭去了,竟然找徐嬸說了……”
說到這裡,他話語頓住,卻是在心中默默地對顧羨道了個不怎麼真誠的歉。
對不住了大舅子,爲了自己跟寶瑛的終身幸福,就只能請他把這口鍋給牢牢地背上了……
顧寶瑛聽他這樣說,仔細一想,知硯確實一直都對她言聽計從。
再說,要說算計,她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娘子,又有什麼可算計的?
於是便對知硯的話信了三分,卻猶是面帶狐疑的質問道:“那你剛纔爲何在我娘面前那樣說?”
“我這不是看徐嬸氣得狠了?怕她真動了胎氣?”知硯清亮如雪的雙眸,滿是真誠的看着她。
對着這樣的一張俊臉,顧寶瑛動了動脣,卻到底是又信了三分幾分。
她想了再想,似乎也真的只是顧羨關心則亂,連帶着徐氏一起關心則亂了。
再說,知硯長得這樣好,還有着過目不忘的才華,往後真中了狀元,自己即便真的嫁給了他,可也一點也吃虧啊。
仔細想想,到時候真的成了親,吃虧的到底是誰,還不一定呢!
顧寶瑛一點沒意識到,她其實已經有些被徐氏的話,給說動了,至少也是帶偏了一些。
“不過要說真話,我剛纔對着徐嬸,確實是藏了一些私心的。”這時候,知硯卻是又突然道。
“你看,我就說你算計我!”顧寶瑛一聽這話,眼睛立時就是又瞪圓了。
然而接着,她的袖子就被知硯擡手拉住,輕輕地扯了下。
這一下,就跟小孩子在跟大人撒嬌一般,惹得顧寶瑛的心,當即就是一軟。
她不由得,視線從自己的衣袖,又挪到了知硯俊美無儔的臉龐上。
只見知硯一對深邃如墨的眼眸,裡頭閃爍着幾點可憐的易碎光芒,就那麼凝望着她:“寶瑛,我是真的很怕,你會丟下我,不要我了。”
他的這一番舉動,這簡簡單單的兩句話,頓時又叫顧寶瑛的心,更加軟了下來。
她不由就是想起來,剛撿到知硯的時候,他也總是這樣,可憐兮兮的像一隻小狗狗那般信賴的眼神,看着自己,彷彿生怕會被她拋棄似的。
只是想不到,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原來他這一點,仍未改變。
他好像還是那個害怕被自己拋棄的“小狗狗”。
顧寶瑛一時心情複雜,說不上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情了,可隱約的,好像是有些高興的。
畢竟都說,時移世易。
這世間不論什麼都不會長久,所以但凡有某一樣東西,竟然經受住了時間,在歲月的輪轉中不曾改變過,都是一件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
此時她大抵就是如此吧。
不過高興歸高興,她還是不能承認自己心軟了、妥協了,當即仍是板着小臉,佯作出嚴肅的道:“我不會丟下你的,不過你下回要注意一些,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私事,你不能再把這種事情,說給大哥聽了。”
“這是自然。”知硯立即點了點頭,一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百依百順的神情。
“嗯。”顧寶瑛滿意的應了聲,可想了片刻,還是覺得自己是不是被他給套路了?
然而懷疑的目光,一眼看過去,卻只對上知硯無辜中帶着幾分歡喜的神采,立時就又叫她剛剛冷硬起來打算盤問一番的心,給瞬間軟化了。
唉。
顧寶瑛暗暗嘆氣,她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真是沒法了……
而知硯見她悄悄嘆氣的小模樣,也偷偷地勾了勾脣角。
他也是暗暗想到,經此一遭,想必自己在寶瑛跟前,這未婚夫的地位,算是更穩當了一些吧?其實他也不求什麼,就是想着,希望寶瑛以後別再不拿他們之間的婚約,不當一回事了……
畢竟,他可是……真的很認真的。
兩人各有一番心事,雖說一時無言相對,可其中的氣氛,卻是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清甜味道的。
……
……
金四爺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麼“病”過。
這幾日來,他大多時候都在牀上躺着,幾乎躺的要發黴,日日想着這一回那洪三爺竟敢算計他,等他好了,非把這廝給算計的褲襠都輸掉不可!
也不知道姜七爺說要替他出手,這幾日賭坊怎麼樣了?
而等他又過了兩日,徹底好起來時,卻是不知道,姜湛氣定神閒、遊刃有餘的一番計劃之下,已經是把洪家伸到姜家賭坊的那隻手,給不動聲色的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