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啥?看不懂!你還是到別處去吧。”那師傅接過圖紙一看,完全不明白上頭畫的什麼東西,只以爲是一個小丫頭來鬧着玩的,當即不耐煩的將那幾張圖紙往地上一丟,便是要趕人。
“哎你!”顧寶瑛趕緊將圖紙撿起來,又展開給他看,“師傅,你再仔細看看,我就是想做幾把刀具!”
“你一個小女娃,做什麼刀具?家裡大人不管的嗎?趕緊走!再不走!我可就要趕人了!”這師傅大老粗一個,若不是看對方是一個小孩子,他已經動手了,根本就是來耍他玩的!
顧寶瑛氣得還想理論,可江鎮卻攔下她:“寶瑛,先跟我來。”
她看了里正一眼,見對方神色嚴肅,只好暫且跟着離開。
江鎮領着她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纔是停下來:“這幾張圖紙,給我看看。”
“哦。”顧寶瑛不明白里正要幹什麼,乖乖交出圖紙。
“這些都是極其小巧的刀具,對做工要求的精確度很高,一般的打鐵鋪子,根本就沒有賣的,也做不出來,你怎麼要做這些?”江鎮看了幾眼圖紙,便是輕皺着眉頭,有幾分嚴肅地詢問道。
“我在一本古醫書上見過這種刀具,傳聞神醫華佗給人開膛醫治,用的就是這種刀具。”顧寶瑛眨眨眼睛,將事先想好的說辭拿出來。
這當然都是她自己胡謅的,但華佗也的確是歷史上少有的敢做外科手術的大夫。
“你行醫便行醫,怎麼還要給人開膛破肚的地步了?寶瑛,人命可不是鬧着玩的。”江鎮將這幾張圖紙摺疊起來,背在身後,似乎是打算給沒收了。
“叔,我也不是鬧着玩的啊,知硯大哥的胸口有異物,我必須用這些手術刀,將他的胸口打開,取出裡面的異物,否則,他早晚都有性命之憂,我這是爲了救人,而非害人。”顧寶瑛認真地解釋道。
“胸口挨着人心,稍有不慎,難道不是性命攸關?你纔多大?確定拿着刀的手不會發抖?”江鎮卻仍是不相信她。
畢竟她這些話,怎麼聽,都像是胡鬧。
“叔,我師承章泊淵,他曾經教過我如何給人開刀,如何縫製傷口,且他又師承那位神醫公主一門,沒準這其實是那位公主傳下來的醫術呢?叔,別的方面我不敢說,可這醫術上,我絕對懂得比你多!你不能光憑自己的見識,就否定我的能力!”
她說的頭頭是道,還搬出了章泊淵以及那位神醫公主。
可江鎮一聽到她提起那位公主,便神色怪異起來,彷彿心中比誰都清楚那位公主的生平一般。
不過,他到底沒再跟她計較這個問題,而是一番思索之後,便道:“這一般的鐵匠鋪子,是做不出來這麼精細的刀具的,我認識一個能工巧匠,他一定能做出來,不過,就算日後你真要給知硯開膛,也得我在一旁監督着才行。”
“叔,這麼說,你是相信我說的了?”這時候,輪到顧寶瑛有幾分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了。
她以爲要多費一些口舌。
可怎麼也想不到,里正這個人,對她的這一番“見解”的接受度,竟然這麼高!
“相不相信,還得看你究竟能不能治好知硯!”江鎮敲了敲她腦袋瓜,便率先擡步往前走去,“走吧,咱們得快一些了,否則誤了時辰,你娘等不到你回去,又該擔心了。”
“叔,你真好!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能夠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那這世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紛爭了!”顧寶瑛高興的拍手跟上去,還不忘拍里正的馬屁。
“哼,別貧了,快走。”江鎮嘴上很不屑一顧,可心裡卻很高興。
其實,他也有些想要看看,這個小丫頭,到底都能搗鼓出些什麼東西來!
開胸取物這種事,聽起來極爲的匪夷所思。
可不知爲何,他就是莫名願意相信這個小丫頭!
江鎮領着顧寶瑛又繞了好幾條街,到了一處僻靜的衚衕弄子裡,又拐了好幾個彎,纔來到一處隱蔽的人家。
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
他乾脆一推大門,門竟是開了,院中空無一人,他便領着顧寶瑛徑直進入院中。
小院中堆滿了各種雜物,屋子裡不時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
“朝五!朝五!人在嗎?”江鎮一進去,便衝着屋子裡喊道。
很快,只聽“吱呀”一聲,正朝着院門的一間屋子,那木窗被推開,一個黑黝黝的乾瘦中年男子透過窗戶,一雙精芒畢現的黑眸瞥向院中的兩人。
見到來人是江鎮,他便立即笑着掀了下脣角,操這一口嘶啞難聽的嗓音,道:“姓江的,你叫魂呢?來幹啥?”
“有幾樣東西要做,想找兄弟幫個忙。”江鎮說着,便隔着七八步的距離,手裡那幾張圖紙往前猛地一擲!
嗖的一下!
那叫朝五的黑瘦男人,則一下接住!
顧寶瑛甚至沒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只有幾分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那麼幾張紙,就算摺疊在一起,也還是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可里正如何做到就那麼拋過去?
她幾乎立即確定,里正手上絕對有功夫!
不過想想,里正年輕時還做過鏢師呢,鏢師跑得是江湖路,吃的是江湖飯,一路上危險重重,若沒點真功夫,大概也跑不下來那一趟趟的鏢。
這麼一想,他有功夫,倒也不算是特別稀奇了。
“這是你要的刀具?匕首?要幹什麼用的?這個是鑷子?可我從未見過鑷子是這樣的形貌。”此時,朝五一張張圖紙看過來,不由幾分好奇的看着江鎮。
“寶瑛,這是你五叔,有什麼需要的,便直接對他講,他若是連這麼幾件刀具都做不出來,日後便也不必在這江湖上混了!”這時候,江鎮卻是十分放心的將寶瑛介紹給朝五,便如此囑咐道。
朝五一聽他這話裡還帶着激將法,頓時便撇了撇嘴。
不過,當着這麼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娘子的面,他沒好說出什麼話來,只一邊拿起一旁的水菸袋吧嗒吧嗒抽了起來,一邊不錯眼地盯着她看。
“是,我明白了。”被一個陌生人這麼盯着,顧寶瑛一點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的走到他跟前,指着圖紙上解釋道,“我需要的,是能夠切割肉身的刀具,必須十分鋒利並且切割下來不能有任何的鈍度……”
她連同那把形貌與市面上賣的有所不同的鑷子,也詳細解釋了一遍。
等朝五聽完,便是不由看怪物一樣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張了張口,道:“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要這些玩意兒做什麼?真打算把人的身體就這麼給切開?小娘子,殺人可是犯法的,故意傷人,亦是要吃牢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