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鎮娶徐氏這事,算是就這麼定下了。
他一向說一不二,又加上江勤並未表示出任何的不贊同,其他人,便更不會說什麼。
接下來,他便是和田氏商量着,先將成親的日子定下來,這場婚事,務必要辦好,一點不能含糊,以此來告訴所有人他對徐氏的看重。
田氏有幾分不情願,認爲這門親事,完全是個賠本生意,可也只能照做。
定好成親的日子,而在正式的婚事之前,則還需要下定,下定又需要有媒婆作爲中人,但江鎮交待了,不能找趙醬婆來當這個媒婆,田氏只好又去找了外村的一個媒婆過來,商討具體事宜。
而就在江鎮宣佈完這件事情,江潮整個人都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一個人,傻呆呆的走出家門,又去了草垛子那裡,和小夥伴們會合。
這時候,顧欣茹也還沒走。
她一直在等着江潮出來,想從他嘴裡套出來,江鎮到底要說什麼事情。
“江潮哥哥,你可算來了!咦,你怎麼了?這麼魂不守舍的,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里正爺爺到底說了什麼?難道,他又罵你了?”此時,一見到江潮過來,顧欣茹便趕緊迎了上去。
又見他一副丟了魂兒一般,更是不禁急急地開口詢問起來。
江潮回過神來,只以爲她是在關心自己,搖了搖頭,道:“沒事。”
“還說沒事,江潮哥哥,你明明心事重重的,卻不肯說,是不信任我,還是根本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好朋友?”顧欣茹當即小臉幾分委屈不滿意的道。
“不是。”江潮仍是有幾分呆愣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纔是心情複雜的道,“我二爺說要娶寶瑛的娘過門。”
“你說什麼?!”然而,顧欣茹一聽,卻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當即不敢置信的揚高了聲音。
“怎麼了?我二爺要娶寶瑛的娘啊。”江潮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皺眉看着她,並又重複了一遍。
顧欣茹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只覺得整個人,就跟遭到了雷霆重擊一樣,心口一下子覺得極爲的窒息。
江鎮,竟然要娶徐氏!
這意味着什麼?
她簡直不願意多想,彷彿這樣就可以否認掉這個事實,否認顧寶瑛將會有個清河村最有地位的後爹,又要狠狠壓了她一頭!
“江,江潮哥哥,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找你玩!”顧欣茹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另外也是,這是個大事,她必須趕緊回去告訴楊氏和老鄭頭!
這麼說完,她便不管江潮怎樣在身後喊她,忍着腳痛,快步走了。
江潮站在原地,則一陣的莫名其妙。
奇怪,寶瑛的孃親嫁人,顧欣茹是激動個什麼勁兒啊?
他沒有多想,只以爲她真的是腳疼的厲害,所以才急着回家。
不過,江潮原本那些玩耍的心思是沒有了,一想到顧寶瑛從此真成了他小姑姑,並且可能還會被強揪着去讀書,他就煩得要命,乾脆爬到草垛子上,躺下睡起了大覺。
另一邊。
顧寶瑛上山採藥,採了不少草藥之後,就大着膽子,一直往禁林那邊靠近。
可惜,這一路上,都沒有找到瞎子樹。
按照李木匠先前說的,瞎子樹的位置在深山裡頭,但再往裡去,就入太深了,她擔心遇到野獸,便只得作罷。
日頭正當午,燦爛的陽光,透過重疊的樹葉,照射在人的身上。
顧寶瑛擡頭看了看天色,開始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打算下山,回家做飯。
然而剛走出這片深林,就要走到外頭時,她忽然聽到一陣木輪車,車軲轆咕嚕咕嚕的轉動着過來。
接着,便迎頭和一道蒼老的身影碰上。
竟然是老鄭頭。
這條路很狹窄,但是唯一走出去的途徑,卻被老鄭頭的木輪車佔據着。
她不欲和對方說話,便側了側身子,打算讓開,讓老鄭頭先推着車子過去。
“寶瑛啊,咋跑到這裡來了?”老鄭頭一見到是她,原本幹了半天活而疲累的身體,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一雙渾濁的雙眼都是跟着一亮。
“有事,你先過,或者我先過?”顧寶瑛淡淡的說,根本懶得去看他。
“哦,那你先過去吧。”老鄭頭說着,便推着木輪車,往一旁挪了兩下,讓出一點狹窄的位置。
可他讓出的位置,卻是讓顧寶瑛必須貼着他的身子,從他跟前走過。
這點用心,簡直讓人一看就透。
顧寶瑛忍着心裡那點噁心,雙手緊了緊肩上揹簍的帶子,接着,便是悄悄摸到身上帶着的那把刀。
今天說也是巧了。
她平常挖草藥,都是用一把小鏟子,可早上出門時,卻發現那小鏟子壞了,把掉了,就用不成了,只好隨手拿了一把小刀,沒想到……
不過,最好是讓她沒有機會用到!
顧寶瑛心裡緊張,面上鎮定自若,擡步就走了過來,經過他身邊時,都是加速快步,並儘量身子往另一邊側着,不碰到他。
眼看着就要安全走過去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老鄭頭一隻乾枯的手掌,卻是猛地一下拉住顧寶瑛的肩頭,進而勒住她的脖子,就要將她整個人往身後的樹林裡拖!
“啊!”顧寶瑛驚叫一聲,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手裡握緊了那把小刀,卻因爲呼吸困難的窒息和根本無法站穩了身體,而不敢輕舉妄動!
老鄭頭拖着她,一直到林子裡頭,纔將她按在地上,雙眼發紅的,就要扒她的衣服。
顧寶瑛趁着這短暫的停頓,擡腳就往他肚子踹過去!
老鄭頭一時沒防備,頓時被踢翻,但他跟着就起身,一下拽住顧寶瑛想要逃跑的腿,又是將她一下拽倒在地上,並壓了上去!
然而下一刻。
“啊——”老鄭頭慘叫一聲!
卻是顧寶瑛手裡小刀找準機會,噗呲一聲,一下扎到他大腿上!
她小臉仍是鎮定,手裡卻發狠,握着刀柄,在他大腿上重重地往裡一刺,又狠狠一旋!
“啊——”老鄭頭再是發出一聲悠長的慘叫,再也顧不得去抓顧寶瑛,而是趕緊抱住自己大腿。
顧寶瑛將刀拔了出來,鮮血瞬間染了兩手,濺了一地。
“老東西!連我的主意也敢打?再敢對我動手動腳,圖謀不軌,下一回,我刺穿的,就不是你一條腿了,而是你的咽喉!”她痛罵兩句,又擡腳在老鄭頭身上狠踹了兩腳,纔是趕緊起身跑開,身影很快就從林子中消失了。
而老鄭頭大腿上疼痛不已,又加上幹了半天活,累得不行,竟然是全然無力反抗,捱了一頓打之後,還得忍着這劇痛,沒一會兒,就出了一頭的冷汗。
顧寶瑛刺傷了人,卻一點不怕被告。
這老東西行兇在先,他也不敢告她!
不過,她身上濺了血滴子,手上也滿是鮮血,若被人看到,還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