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青雲目送着顏小婉離去的背影,儘管他做足了準備工作,可他的心情依然十分沉重。
昨晚接到報案,說是丟的那三個孩子。關青雲當即命人去查,衙役們全部出動,不眠不休地找了一整晚,最後只找到了那幾個可憐孩子的屍首。
那三個孩子死得太悽慘,他這個父母官想救都救不回來。
但那個剛丟的孩子,或許,還有的救。
唉,如今能救一個算一個。
顏小婉臨走前請求關青雲讓他幫她瞞着家裡人,萬萬不能讓她幾個舅舅知道這事兒,不然她回家鐵定要吃上一頓竹板炒肉!
大舅三申五令不許她以身犯險,她不聽話是要被打的,而且還是毫不留情的那種。
打折竹板都不夠,狠狠打!
關青雲唯有這時才覺得跟前的顏小婉是個小女孩兒,擺擺手讓她安心去做事兒。
關嵐聽說顏小婉來衙門,以爲她是來尋自己玩的,忙不迭地從屋裡出來,可她上上下下找了一圈,竟然沒找到人。
她急忙出後院來尋,抓着關青雲就問:“爹,聽說小婉來了?她人呢?”
關青雲神情頗爲不自然,他每次讓顏小婉去做事兒,他的寶貝女兒總要嘮叨他幾句:“小婉有事走了。”
關嵐狐疑地盯着自家老爹,輕易就看出他的心虛,不由冷下臉質問道:“小婉不是來找我的?爹,你是不是又讓小婉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她還是個孩子!你怎麼忍心讓她做那些事情?”
關青雲的太陽穴又開始疼起來了,他無奈地跟女兒解釋道:“嵐嵐,小婉那孩子跟你想的不一樣,她的確是個孩子,但她不是普通的孩子!哪次不是她主動找上門來說要幫忙的?你爹我可從沒強迫過她。”
關嵐緊抿着下脣,死死盯着親爹好久才問道:“爹,你這次又讓她做什麼?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會,我保證她毫髮無損地回來!”關青雲丟下這句話就轉身走了,他忙了一整夜沒閤眼,這會兒案情又發生了新的變化,沒時間跟女兒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關嵐目送着她爹疲憊的身影,眼眶一熱,但她死死咬着下脣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只顧着關心朋友,卻疏忽了自己最親的爹爹,這次是她的錯。
關嵐提着裙子飛奔上前,抱住關青雲的胳膊帶着哭腔說道:“爹,對不起。”
關青雲身體緊繃了一瞬,隨後笑着安撫女兒:“傻丫頭,你突然跟爹說這個作甚?小婉是你在南安縣唯一的朋友,爹爹不會讓她出事的。我可捨不得我寶貝閨女掉金豆子。”
“爹,你去忙吧。”關嵐擦了擦眼淚,送別關青雲後回後院讓廚娘熬湯,做好吃的給她爹用上。
關青雲笑望着女兒提着裙子飛奔的背影,溫溫一笑,忽而想到了昨晚那幾個悽慘死去的孩童,他臉上的笑容隱去。
他不會放過那些個畜生不如的狗東西!
欠下的人命,一命換一命!
犯下的罪孽必須要受懲處,沒得商量!
關青雲渾身的氣息變得剛硬如鐵,整個人如同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銳不可擋!
再說顏小婉那邊,她這些日子吃得好心情好,原先蠟黃的小臉變得紅潤白皙起來,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靈氣十足。
再加上每日堅持煉體,顏小婉的身體素質提升了一大截。但這具身體底子太差,她如今看着還是瘦瘦小小的,十歲大的女娃看着就像七八歲大。
人販子們很喜歡拐賣像她這麼水靈靈的小姑娘,年紀適中,賣到窯子裡再調·教個幾年就能接客賺錢了。
按照先前的安排,顏小婉獨自來到了熱鬧的大街上,她走走停停,每走過小吃攤就會停下來,眼巴巴看着那些噴香的食物,喉頭不斷滑動。
那垂涎三尺的饞樣,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小姑娘是個貪吃鬼。顏小婉故意展現出如此明顯的弱點,爲的是引誘人販子上勾。這麼好拐的女娃娃,那些人販子不會輕易放過機會的。
關青雲語焉不詳地說昨晚丟的那三個孩子死了,顏小婉便覺得這裡頭有什麼蹊蹺,肯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秘事情。
所以當關青雲提出要她當誘餌時,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爲的是方便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些衙役和自發組織起來的老百姓們,大張旗鼓地在街頭巷尾尋找人販子的蹤跡,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按理說,那些人販子應該沒膽子再拐人,至少在這種情形下不敢再拐人。
但顏小婉相信關青雲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他既然安排她來當誘餌,意味着肯定會有人販子前來拐她走。
果不其然,顏小婉饞貓般在大街上游蕩了一會兒,她便敏銳地感受到身後有道若有似無的視線,始終追隨着她,從街頭走到街尾,一刻都沒離開過。
魚兒出現了,她這個誘餌該有所行動了。
顏小婉看似漫無目的地亂走,實際上她一直朝着偏僻的地方走去,她這是在製造機會,讓人販子得以“順利”把她拐走。
身後飄來蔥油餅的香氣,顏小婉鼻子微動,嘴裡唸叨着:“咦?什麼東西這麼香?唔,好像是蔥油餅哎,好想吃呀……”
一道猥瑣的男聲從身後傳來,看似抱怨實際卻是在引誘饞鬼·顏小婉上勾:“我今兒個怎麼多買了個蔥油餅?聞着怪香的。”
顏小婉飛快地轉身直勾勾地盯着那冒着熱氣的蔥油餅,小巧堅·挺的鼻子循着香味扇動着,喉嚨滑動拼命地吞嚥口水,小嘴不斷地念着,“好香好香……”
貪吃的小丫頭被顏小婉演得活靈活現,這番表現讓那小眼睛男人確信,她就是個小饞貓。
她看似只顧着冒着香氣的蔥油餅,實際上她的眼角餘光在偷偷打量着跟前的男人:這猥瑣的傢伙是五短身材,膚色暗黃,眼睛小如綠豆,一笑就看不到他的眼睛,只剩下一條線。
小眼睛男人目光很放肆地在顏小婉的身上逡巡着,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一寸寸地打量着,似乎在評估顏小婉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