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沁將水漬擦乾之後便走出來。
方氏在那裡又罵又踢,幾個僕人都被她踢了。
不過她向來欺軟怕硬。哪怕是欺負人,也只敢欺負普通的僕人,不敢找朱家兄弟的麻煩。
“奶奶,你又鬧騰什麼?”
方氏見到楚雨沁,朝她撲過來。
“賤人,你好狠毒的心。那是你的親叔叔,現在被你打得腿腳殘疾,半身不遂了。”
楚雨沁呵呵冷笑:“奶奶,你開什麼玩笑?我剛回來,連門都沒出呢!小叔怎麼腿腳殘疾,半身不遂了?”
“少裝蒜。有人看見你和你的兩個管家痛揍你小叔,現在他已經殘疾了。”
方氏被僕人攔住了,根本近不了楚雨沁的身。
一直以來,她自欺欺人,不願意接受自己做出的錯誤判斷。
村裡人對着她興災樂禍,她也對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說‘楚雨沁早晚倒大黴,那賤人早晚會有報應的時候’。可是看着他們的日子越來越好過,如果說心裡沒有一點後悔,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一直不願意面對而已。
如果她沒有和楚雨沁鬧翻,現在在這裡享受僕人伺候,像貴夫人一樣吃穿不愁的就是她了。
她要是這個家的老夫人,這些賤婢還敢攔着她嗎?像戲文裡寫的那樣,只要她不高興,就能將她們發賣了。
方氏越想越不甘,表情扭曲。
“誰看見了?奶奶,口說無憑。你沒有證據,不能污衊我們。”
楚雨沁蹙眉,看了看遠處。
“說起來,小叔爲什麼打我爹?我爹好心好意,怎麼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奶奶,都是你的兒子。你的心也太偏了。現在我爹受了傷,也沒見你關心一句。反而跑來我們家質問是不是打了小叔。我們打小叔做什麼?”
“你還說呢!你爹拿着你們家僕人不穿的衣服給老孃,這是把老孃當老媽子了是吧?老孃沒有收拾他,已經給足他面子了。你小叔沒打錯他。他不孝,就該打。”
“我爹給的都是新衣服,沒有穿過的。再說了,我娘和我們姐妹穿的布料都鮮嫩,總不可能給你穿吧?”
“那也應該給我換新的。我是他親孃,把僕人穿的衣服給我穿,說出去豈不是笑話我?”
楚雨沁承認,如果方氏是個‘好’奶奶,這樣做確實不妥當。
楚大山性子簡單,在他的眼裡,衣服能穿就行,沒有什麼好壞之分。再說了,窮慣了的他覺得僕人們的衣服已經很好了。那些衣服都是新的,而且楚雨沁非常大方,給僕人買的布料也不差。
如果是以前,能夠穿上這樣的布料,哪怕是七八十歲的老頭子用的,他也欣喜不已。
在送給方氏的時候,楚大山真的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後來被罵了,才知道方氏他們爲什麼生氣。
“奶奶,你好像忘記了,我們已經一次性孝敬完了。其實那些衣服是爹爹的心意。你大可以接下來。要是不喜歡,可以送給別人。我相信對許多沒有衣服穿的人來說,那樣的衣服已經是極好的了。”
方氏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以前她享受着原主的月俸,身上穿的衣服乾淨整潔,補丁是全村最少的。
現在手裡不寬裕,一年多沒有添置衣服了。身上的衣服像村裡那些老太太一樣補丁打着補丁,而且上面有許多油漬根本就洗不掉。再加上她現在要照顧楚子寧生的那個女兒,整天被那賠錢貨整得臭哄哄的,看起來很邋遢。
沒有衣服穿的人,那不是說她嗎?
楚雨沁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她就是感覺在羞辱她。
“廢話少說。老孃有兒子,不稀罕你們家的東西。現在老孃要和你理論的是爲什麼打你三叔?”
楚雨沁打量着方氏。
在她故意打亂她思緒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條理清楚的轉回最開始的話題,今天的方氏確實比平時聰明許多。
“奶奶,誰說我們打了三叔?證據呢?你說的人證呢?無憑無據的,不能冤枉我。”
“你要證據是吧?行!我馬上給你叫進來。”
方氏說完,朝外面喊道:“黃三狗,你進來。”
“誒,大娘,什麼事?”
一個滿頭亂髮,渾身散發着臭味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他咧着嘴,邪惡地看着院子裡的幾個貌美婢女。
“咳!”楚雨沁輕咳一聲。
黃三狗轉過頭來,看向楚雨沁。
“你們在河邊打了楚子寧,我親眼看見的,絕對沒有錯。”
“我們打了小叔?怎麼打的?用什麼打的?打了多少下?有沒有說什麼?既然要做證,總得把細節說出來。如果每個作證的人都這樣說,縣令大人還相信了,那這樣的案子也太輕率了。”
“你們……你們說楚子寧打了你爹,所以想要狠狠懲罰他。”
黃三狗眼神閃了閃。
“我們沒有打過小叔。總不能憑你幾句話,就在我們的頭上安上這樣的污名。我接受不了。”
“你們還不承認?黃三狗,把你的證據拿出來。”
黃三狗在腰間摸了摸,掏出來一隻耳環。
楚雨沁摸了摸耳垂。
那裡果然少了一隻耳環。
太大意了。
朱寒和朱騫相視一眼。
方氏瞪着楚雨沁:“現在沒話說了吧?”
“這隻耳環早在我回村的路上丟失了,原來是被人撿去了。撿去也罷了,還這樣誣陷我。”
黃三狗瞪着楚雨沁:“臭丫頭,你自己做過的事情還不承認。有膽子做,那就敢承認下來。”
“我沒做過的事情,爲什麼要承認?”楚雨沁冷笑。“奶奶,你不要被別人騙了。”
方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辛辛苦苦養個孫女這樣不孝,連親叔叔也打。現在有錢了,不把親人放在眼裡了。楚大山,你這個沒良心的不孝子,還不快點滾出來。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簡直就是白眼狼。”
楚大山在玉氏的攙扶下走出來。
見到院子裡的情況,他虛弱 地問道:“大丫頭,你做了什麼?”
“爹,你回去歇着。”楚雨蘭柔聲說道:“奶奶對姐姐有誤會。只要說開就好了。你頭上有傷,不能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