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季延一也是個倒黴的。他原本看戲看得還挺愉快的,誰知道,轉眼之間,這火就燒到了他身上。還能不能愉快地看戲了?!
他以前又是穆芊芊的未婚夫,導致這流言比起別的似乎多了幾分的可靠性。只是季延一的性子擺在那裡,人們都清楚他性格桀驁不馴,發起火來,連皇子的面子都不給。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件事。
這也等季延一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全城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已經全都知道了,就數他季府最慢。
季延一當場就捏碎了一個杯子,他直接先去東平王府算賬去了。
在季延一上東平王府的時候,東平王爺穆志平眼神也沉了沉,說道:“來得好,我也要找他算算賬。”語氣中有幾分的恨意。
雖然穆芊芊死活不肯說出同她偷情的對象是誰,但東平王爺也將對象往季延一身上猜想,特別是在前女婿信誓旦旦說着女兒和季延一的姦情的時候。他沒忘記季延一當初毫不留情同女兒解除婚約,使得女兒名聲掃地的事情。
在穆志平心中,芊芊雖然性格驕縱了點,但是像她這樣出身高貴的姑娘,哪個沒有點所謂的小脾氣。季延一卻爲了一個認識沒幾天的姑娘,對他閨女毫不留情。這也就算了,那件事畢竟是芊芊有錯在先。如今在芊芊已經成親的時候,這季延一居然還敢玷污了芊芊。
東平王爺怒氣衝衝帶着一干的下人過來,所見到的便是自己家的大門再次被拆,穆志平心中火氣更盛,怒道:“季延一!你居然還敢上門!”上門也就算了,還拆他家的門,真把這裡當他家了嗎?
季延一冷笑:“我爲何不敢?我若是再不上門,名聲恐怕要被你們弄得掃地。我沒做過的事,可不想隨便擔了這虛名。”
穆志平原本的怒火就這樣被這一盆的冷水給澆了下來,“芊芊之前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雖然當時聽到季延一同女兒的消息他很憤怒,卻也不得不承認季延一的確比陳俊毅好很多。即使生氣也主要是生氣女兒像是被季延一給耍了一樣。姦夫是季延一至少比其他人要好很多。倘若季延一這次事情後能夠好好同芊芊過日子,之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他也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往不咎的。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嘴上生氣歸生氣,還是在流言中添了一把火。
季延一眸子中凝成一片的冰天雪國,“放心吧,我的眼光可沒那麼差勁。”一開始的他答應同穆芊芊合作,也不過是想要擋掉一些花花草草,後來在發現穆芊芊背地裡的一些手段後,看不上這些的他乾脆利落地同穆芊芊解除關係。
穆志平被他的話給氣得差點厥過去,這季延一的意思就是他家芊芊很糟糕他根本看不上嗎?
“季延一,你不要太過分!”
“那也比不過你們硬把帽子扣我頭上過分吧。”季延一多少調查過一些這件事。如果說一開始關於他和穆芊芊的只是有人猜測,到後面的推波助瀾便有東平王府的手腳。
穆志平有些心虛,沉住氣問道:“不是你的話,還會有誰?”
季延一諷刺地笑了笑,“這京城裡的男子成千上萬,東平王府可得好好找上一找,別隨便看見一個人就賴別人頭上。”
說罷,直接轉身回去。他今日大張旗鼓過來踹門,不過是想要將事情鬧大,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罷了。
穆志平看着他的背影身子氣得抖得不停,心中更氣的是自己的女兒。
他臉色發黑,“去將小姐身邊的人全部叫來,好好審問一番。”不是季延一,他倒是想看看是哪個男的膽敢冒犯他的女兒!
……
季延一的性子京城的人都是清楚的,他素來不屑說謊,也並非那種沒有擔當的人。
他不僅去踹了東平王府的門,陳家的門也一起踹了,還揍了陳俊毅一頓。陳俊毅反而不生氣——畢竟季延一這樣的舉止表明了他並非穆芊芊的姦夫,還向季延一道歉。
這兩個事情一傳出,大家便知道他同穆芊芊之間清清白白的。
既然不是季延一的話,那又會是誰呢?
這段時間正好京城裡沒有其他的八卦,導致大家的八卦心情都往這件事上靠攏,紛紛玩起了“尋找穆芊芊姦夫”的活動。從上到下,有點名氣的少年郎都被拉郎配了一回,一時之間,諸多貴公子聞穆芊芊色變。
作爲京城第一單身貴公子,蔚邵卿也被問了一回。他對此的反應只送了兩個冷豔高貴的“呵呵”,衆人自動退散。
安玲瓏的哥哥安逸成則是直接對外放話表示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這消息一傳出後,又有不少的閨閣小女哭暈在房中,背地裡扎小人詛咒那“心儀的姑娘”。
其餘有名號的也紛紛表示自己同穆芊芊之間比百開水還清白。
這樣一扒拉下來,竟是發現沒有一個人符合條件的。
對於外界的紛紛擾擾,東平王府門窗緊閉,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穆志平在審問得出消息後,直接將女兒給送到了外地的一個莊子上。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驕傲的女兒居然會一氣之下,就同一個戲子成就好事,僅僅只是爲了報復那陳俊毅。
在調查出這件事後,穆志平便消停了許久,不僅將所有的痕跡遮掩乾淨,知道這件事的人基本都被處理,包括穆芊芊的心腹沙菱。莉鵑因爲當初被調開的緣故,反而逃過了一劫。
經過這件事後,穆志平對這位嫡女的寵愛之情也消減了許多。
穆芊芊很是清楚自己如今的名聲,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憤恨,在形勢不如人的情況下,也只能按捺住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等到她離開京城後,又有新的八卦上位,人們也就漸漸遺忘了她。
只是無論是穆芊芊還是穆志平,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最關鍵的“姦夫”,卻被人偷偷給贖了出來。
……
安寧眨了眨眼,看着面前這位面如冠玉容貌俊秀的男子。
這男子被她盯着,不但沒有侷促不安一類的情緒,反倒衝着她露出了一個有些惑人的笑容。
安寧身子抖了抖,皺起了眉頭,對男子身邊的丫鬟說道:“好好伺候你們公子。”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前端時日京城中人猜測了許久的穆芊芊的“姦夫”,也是梨落園的戲子。這位名叫蘇巖的戲子還未來得及成名,便被穆芊芊給看上,還成就了一番的好事。
安寧還是通過向穆芊芊之前的丫鬟莉鵑下手,才查出這件事的。甚至莉鵑能夠瞞過穆志平,也是她在背後爲她掃清首尾,作爲回報。
在見到蘇巖的第一秒,她便知道了爲什麼穆芊芊會選擇這個人。這蘇巖的相貌同蔚邵卿居然有三分的相似,特別是從側面來看。
只是蘇巖從小生活在戲班子中,最會察言觀色,在氣質上就與蔚邵卿差了一大截。
在常常見到蔚邵卿這“正品”的情況下,這位贗品自然不在安寧眼中。只是她也沒想到穆芊芊對於蔚邵卿還真是一往情深,即使要紅杏出牆,找的也是蔚邵卿的替代品。
她下意識覺得這人留着有用,便索性讓人將蘇巖給贖了出來,留作後手,以備後患。
蘇巖的聲音同蔚邵卿有些不同,蔚邵卿的語氣是冬日泉澗,透着一股進入骨髓的涼意,那麼蘇巖的聲音則是那春日融化了的雪水,將融融春光包含在內。
“在下也可以好好伺候小姐的。小姐出了大價錢將我買下,不就是爲了這個嗎?”
安寧出門的時候,是特地換過裝扮的,十分的顏色被她畫得只有一分。就連蘇巖身邊伺候的丫鬟也是另外買來的。
她聽到這話,臉色沉了沉,直接轉頭對蘇巖說道:“你在戲班子學的那套可以捨棄,我這裡不需要你做這些事。”
即使這人同蔚邵卿只有三分的相像,想到他常常說出這樣的話語,安寧還是控制不住心中的不悅情緒。
“小姐若不喜歡我這樣,我便舍了這些。”蘇巖微微一笑,笑容同蔚邵卿竟有幾分相似。
安寧怔了怔,抿了抿嘴,沒說什麼。
“不知道小姐是否可以爲我解惑一下。”蘇巖開口問道,“我是不是同哪個貴人長得有些相似?”
安寧臉上的笑意消失,語氣冷淡了幾分,“你怎麼會突然想要問這個問題?”
“之前有位貴族小姐,也是要我陪她一夜,她當時嘴裡一直念着一個名字。”
他這麼一說,安寧多少也猜了出來。這貴族小姐就是指穆芊芊吧。
她的神色嚴肅了幾分,“所以呢?”
蘇巖笑而不語。
安寧眉頭皺起,最後只是說道:“我不知道以前的你所學的都是什麼,只是希望你可以忘掉以前學習的那些。”她頓了頓,臉色緩和了幾分,“你若是想要出去走走的話,也是可以,只是身邊別忘了帶上人。”
蘇巖點點頭,脣角依舊含着一抹的笑意,“如果這是小姐您的吩咐的話。”
吩咐了一些事情以後,安寧便從這宅子裡出來。這宅子位於郊外,一個一進宅子,也花了她三百兩銀子,加上贖身的銀子,一千兩就這樣去了。倘若穆芊芊就此罷休也就算了,若是她還處心積慮想要對付她,蘇巖便是她的一個殺器。
她坐上馬車,蔚海拉了拉繮繩,馬車緩緩前行。
從郊外到京城裡,坐馬車大概也要一個時辰。
馬車行駛到一半的時候,原本碧藍的天空,在幾分鐘內就烏龍籠罩在上空,一會兒,嘩啦啦的雨水就這樣傾盆而出,狠狠砸在馬車上。
安寧他們在車內還好,至少淋不到雨,在外頭的蔚海和蔚景就倒黴了,沒一會兒時間,全身都溼漉漉的。
他們見這雨水絲毫沒有要減小的趨勢,連忙將馬車開到樹下,暫時躲一下雨。
等了大約一刻鐘後,雨勢才漸漸轉小,蔚海他們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又接着繼續趕車。
因爲下雨的緣故,地面變得溼滑溼滑的,蔚海擔心馬跑太快容易打滑,特地放慢了速度,緩緩前行。
在快到城裡的時候,前面卻傳來了一陣的喧鬧聲,蔚海掀開簾子,對車內的安寧說道:“姑娘,前頭似乎有人在爭吵呢。”
那兩人所爭吵的地方位置不太好,正好堵住了大家進城的那條路,加上這條路又窄,安寧他們根本沒法直接繞過去,只能等着前方吵完。
隨着他們的接近,爭執聲也隱隱鑽進耳中。
“小娘子將我家的馬車撞壞,究竟要如何賠償?”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說道。
“我,我們也不是故意的,是這路面太滑了,我們才一時剎不住馬車,真的很對不起。”一個身着藍衣的丫鬟鼓起勇氣說道,她相貌清秀,年紀大約在十五歲左右。
“霜兒,問他需要多少錢,我們直接給他。”一道柔弱的女聲開口道,這柔弱中卻又帶着一絲的堅強。
“你們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我們可是齊國公府,這馬車被你們撞得整個架子都掉了,至少要賠我們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那叫做霜兒的姑娘倒吸一口冷氣。一千兩銀子他們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安寧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即使是蔚邵卿所使用的馬車,成本也不用五百兩,加上只是架子掉了,即使回去修一下,十兩銀子都不用。這自稱是齊國公府的下人簡直就是在獅子大開口。
“沒錯,一千兩銀子,一兩都不能少,不然你們主僕兩就給我們乖乖留下來。我看你們兩個姿色還算不賴,賣一賣勉強可以算一千兩銀子。”
“小、小姐……我們要怎麼辦?”那霜兒姑娘眼淚都要掉了下來,生怕自己真的被抓去賣了。
安寧最恨這種仗勢欺人的下人,直接從馬車上下來,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青色衣衫的家丁見了安寧的相貌眼睛亮了亮,他視線落在安寧身上的雲錦衣裳,一看就知道她並非普通人家,不敢造次,只是問道:“這位小姐是?”
安寧沒有要暴露身份的打算,只是冷笑道:“一輛馬車就要一千兩銀子,即使是公主都沒有使用過這麼昂貴的車子,齊國公府果然是家大業大,其他人家所不能及也,果真是好大的派頭。”
她話語聽起來是在誇齊國公府夠氣派,實際意思卻是在說他們家用度比皇宮還要來的奢侈。
馬車內的人不是傻子,也聽出安寧的意思,連忙從車內下來,他看到安寧後,眼中閃過一絲的驚訝,“我說是誰如此伶牙俐齒,原來是周縣君,久仰久仰。”
那男子錦衣玉帶,明顯身份不俗,他手裡拿着一把扇子,做足了紈絝子弟的模樣。
見安寧沒吭聲,那男子自我介紹道:“在下齊國公府齊玉龍。”
他這麼一說,安寧倒是想起了他的身份——齊玉龍是齊國公的小兒子,也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尤其喜歡調戲姑娘。他唯一好的地方是,最多就是口頭上調戲一把,強搶民女這種事情還是比較少的。按照安寧的說法就是,這人嘴賤,見到好看的姑娘就想嘴上招惹一下。平時他也因爲這張嘴而惹出了不少的禍事,前幾個月還因調戲到御史的女兒而被狠狠彈劾了一把,據說還被打了一頓,這段時間纔剛放出來。安寧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爲齊玉龍的堂妹齊叢萍恰好是安寧的朋友。
齊叢萍沒少在她耳邊吐槽這不着調的堂哥。她也清楚這齊玉龍就是口裡花花,過把嘴癮後也不會真正做出唐突的舉動。
她忍不住說道:“齊公子的身體休養好了?”這人又想被揍一頓嗎?
齊玉龍聽到她提身體,便感到身上的屁股隱隱生疼,嘴上卻還是笑嘻嘻說道:“好了,好了,早就好了。難怪我今日早上起來聽到喜鵲在那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呢,原來是今日有這個運道能夠見到周縣君。”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人雖然話語之中有些許調戲的嫌疑,但本身沒做什麼小動作,還吹捧了一下安寧,安寧也不能直接同他算賬。
她斜了他一眼,“我聽聞齊公子性情豪爽大方,是性情中人,怎麼就因爲馬車的樑子而跟人家小姑娘計較?”
那豪爽大方的評價讓齊玉龍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舒暢,像是吃了個小說中的人蔘果子一樣,眼睛更是笑得眯了起來,“不敢當不敢打。我只是同她們小姑娘開玩笑而已。”
說罷,還踹了自己的家丁一把,“都跟你說了,對人家女孩子要溫柔一點,你沒事嚇唬人做什麼。”
這齊玉龍也是個妙人,直接把所有的錯誤推到家丁身上,讓人忍俊不禁。
然後又向霜兒道歉,“霜兒姑娘,我讓開福向你道歉。”
只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開福立刻道歉:“霜兒姑娘,是我們不好。”
霜兒驚訝地眨了眨眼,最後抿了抿嘴,猶豫了一下,說道:“也沒什麼。”
齊玉龍鬆了口氣,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安寧,安寧莫名想到了某種犬類。
她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可以走了,我不會告訴萍兒的。”
齊正龍立即眉開眼笑,“白卉姑娘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然後又踢了踢開福,主僕兩迅速消失在安寧面前,似乎深怕她突然改變主意一樣。
安寧有些無語地搖搖頭。
馬車的簾子被撩開,一個年約十五的姑娘緩緩走了下來,烏髮如漆,容貌甚美,上身是蔥綠衣衫,下面是杏黃色湘裙,眼眶微紅,向安寧行了一禮,“多謝這位姑娘爲我們說話。在下柳碧彤。”
安寧笑道:“那人其實就是嘴上說說而已,並不敢真的冒犯你們。”
霜兒嘴巴嘟起,“誰說的,我看他可不像是那麼好心的人。”
安寧則是問道:“柳姑娘也是要進城去嗎?”
柳碧彤點了點頭,貝齒輕輕咬着下脣,聲音輕柔,“在下正打算進京尋親。”
安寧好奇問道:“不知道柳姑娘的親人是哪家?需要我們幫忙嗎?”
柳碧彤垂下長長的睫毛,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只是來投靠我表哥罷了。”
她的丫鬟霜兒鼓起臉頰,一臉憤慨:“若是不來尋找表少爺,恐怕小姐就要被賣了。”
“霜兒。”柳碧彤警告地喊了一聲。
霜兒才連忙閉上嘴。
安寧原本還想問一下她要投奔誰,想說送她過去,卻看柳碧彤似乎沒有說出來的打算,她也沒必要非得去做好人。
她笑了笑,說道:“趁現在沒雨,還是儘早進城吧。若是等下再下大雨的話,那就不好了。”
柳碧彤點點頭,轉身進了她的馬車,又示意安寧先走。
安寧衝着她微微一笑,也上了馬車。馬車重新緩緩前行。
等目送安寧的馬車消失在視野中的時候,霜兒才問道:“小姐,爲什麼不讓這位周姑娘幫忙呢?她作爲縣君,有她在,我們也就不怕路上遇到什麼找茬的人。”
柳碧彤聲音沉了沉,“剛剛只是恰巧罷了,已經到了皇城門下,肯定不會再出事的。表哥身份高貴,聽說京城中有不少的姑娘對他趨之若鶩,我又怎麼能夠將周姑娘引過去,爲表哥增添麻煩呢。”言外之意竟是擔心安寧纏上她口中的表哥。
霜兒吶吶道:“可是這周姑娘不像是那種人啊。”因爲剛剛的解圍,霜兒對她的印象挺好的。
柳碧彤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去投奔表哥已經給他帶來麻煩了,能少一分麻煩就少一分。再說了,那周姑娘若真的是個好的,哪裡能夠輕易放過那勒索調戲我們的齊公子。”
“那齊公子也有向我們道歉啊。”
“霜兒!”聽到自家小姐語氣有些不悅,霜兒連忙說道:“小姐,霜兒自知蠢笨,小姐不要嫌棄我。”
柳碧彤沒再說什麼。
霜兒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城門,然後拉了拉繮繩。
已經遠去的安寧自然沒聽到這對主僕的對話,不然她估計後悔自己幫忙的舉動。
主僕兩在經過檢查路引、問路等步驟,花了一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雍容華貴的蔚府面前。
柳碧彤從馬車上下來,拿出一塊玉佩,對着門口的守衛說道:“在下柳碧彤,來自橫州,有要事尋找蔚侯爺,還請通傳一聲。”
守衛早就習慣有漂亮的姑娘家想要攀上他們家侯爺,眉頭都不動一下,直接說道:“姑娘,請問您找我們侯爺有何要事?侯爺素來公務纏身,可沒有時間隨便見無關緊要的外人。”
霜兒脫口而出:“我們小姐纔不是外人呢,我們小姐可是蔚侯爺的表妹。”
表妹?兩個守衛面面相覷,除了周安寧,他們侯府又多了一個表妹?
“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柳碧彤將那枚玉佩遞了過去,玉質細膩剔透,一看就是塊好玉。
守衛見了玉佩上熟悉的圖紋,連忙進屋。
過了一會兒,玉秀走了出來,眉眼依舊冷淡,“跟我進來吧。”
原本緊張得不斷咬着下脣的柳碧彤聞言,輕輕舒了口氣,跟在玉秀身後。
……
這侯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富麗堂皇,曲折有致的遊廊、佳木蘢蔥的花園、一切美好的景緻都像是出現在夢境中一樣。霜兒從未見過這些,不住地好奇打量着。
柳碧彤雖然沒有像她一樣誇張,身體卻不自覺拘謹了幾分,玉秀看在眼中,對他們主僕兩的觀感低了一些。當初周安寧進侯府的時候,也沒有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將他們帶領到正屋內,玉秀示意她們主僕兩進去,自己則在門外候着。
當見到那芝蘭玉樹的身影轉過身,露出那清俊無雙的面容時,那樣世間獨一無二的風姿直接撞進了柳碧彤的內心,讓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你就是柳碧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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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邵卿的聲音將柳碧彤喚醒,她溫溫柔柔福了福身子,“碧彤見過表哥。”
“你今日過來有何要事?”
柳碧彤的眼眶紅了紅,眼淚要掉不掉的,“碧彤知道不該前來叨擾表哥,但是除了表哥,碧彤找不到其他可以幫助的人了。”
她用帶着一點委屈的聲音將自己的遭遇喃喃道來。
柳碧彤的母親是蔚邵卿母親蘇煥雲的堂妹。蘇煥雲的家世雖然不顯,但架不住蔚邵卿父親喜歡她,還是迎娶她作爲正妻。蘇家又因爲曾經牽扯進上一代奪嫡的事情,所以基本都被貶得差不多了,加上當初蘇煥雲身體生下蔚邵卿後身體不好的時候,蘇氏一族曾經想要再送一個姑娘進蔚家,導致蘇煥雲同柳府一刀兩斷,受此刺激,甚至病情加重,很快就去了。蔚邵卿的父親一怒之下,吩咐再也不許蘇家上門,來一個他揍一個,來兩個揍一雙。
有他這道命令在前,蘇家這些年來根本沒有什麼人敢上前來攀關係,生怕招惹了這位侯爺的怒火。
柳碧彤的母親同蘇煥雲關係曾經還算不錯,蘇煥雲還送給了她一塊的玉佩。這塊玉佩便成爲了今日柳碧彤的信物。
柳碧彤的母親柳蘇氏五年之前去世,柳父在三年前又迎娶了新人。這繼母還帶來了一個子一女。有了後媽就有後爹,特別是在繼母柳杜氏去年生下兒子後,在柳家地位穩固了下來,柳碧彤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柳碧彤的相貌生得好,花容月貌的,柳杜氏的孃家侄子見了她一面後,對她念念不已,直接向柳父提親,在枕邊風的慫恿下,柳父有意要將柳碧彤嫁給繼母那不學無術的孃家侄子杜同甫。那位侄子性格暴虐,聽聞曾經摺磨死不少的姑娘。柳碧彤害怕極了,想起京城裡還有一個表哥,便同奶孃和丫鬟一起收拾好細軟,逃離到京城中。
只是奶孃在快到京城的時候就病了,柳碧彤只能先留下丫鬟南兒照顧她,自己先來侯府。
“聽聞那杜同甫喝醉酒後就會打人,房裡曾經有兩個通房丫頭被他活活打死。碧彤就算青燈古佛一生,也不願嫁給這樣的人……還請表哥爲我做主。”她的眼中含着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模樣楚楚可憐極了。
蔚邵卿無悲無喜,神情仍然是一貫的冷淡,他手上把玩着柳碧彤之前拿來當信物的玉佩,讓人很難猜測出他的心思。
柳碧彤心中原本的底氣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消失,生起了幾分的不安。
“表哥若是不方便的話,碧彤也可以離開蔚府的。只希望若是家父尋上門,還請表哥看在我孃的份上,不要透露我的去處。”她的聲音悽楚,眼神有些哀怨和悲傷。
“小姐!”霜兒忍不住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蔚邵卿淡淡道:“你就暫時住下。若是那杜同甫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我會替你做主。”
柳碧彤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角微微揚起弧度,“多謝表哥,碧彤一定不會給表哥造成麻煩的。”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有我的奶孃……”
蔚邵卿道:“等下你直接告訴玉秀她所在的地點,玉秀會派人去接她過來。”
柳碧彤笑中含淚,“奶孃沒事的話我就放心了。”
蔚邵卿將玉佩還給她,又吩咐玉秀將她帶下安置。
對於府上多出一位貨真價實的表小姐,玉秀很淡定,態度依舊淡淡的,並不會因爲她的身份而殷勤對待。
她將柳碧彤安置在距離蔚邵卿歇息的屋子十分遙遠的杏花院,一個在最西邊,一個在最東邊,走路過去至少需要二十分鐘。她還安排了一個叫做明月的丫鬟服侍柳碧彤。
柳碧彤知道玉秀是蔚邵卿身邊的一等侍女,有心要同她處好關係,但即使她不着痕跡地想要尋找話題,玉秀仍然淡淡的。
沒事,來日方長。
柳碧彤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就這樣在蔚府中安頓了下來。她初來乍到,不敢做太多的動作,每日在院子中繡花看書,看上去安安分分的樣子。兩天過後,她的奶孃杜嬤嬤和丫鬟南兒終於被蔚府的人找到,送了進來。
蔚邵卿在衣食住行上並沒有虧待這個表妹的意思,一切用品都是上好的。
精緻美味的食物,柔軟豔麗的綢緞,金光閃閃的首飾,這一切幾乎要晃花了柳碧彤的眼睛。
柳碧彤在蔚府的自由程度還是挺高的,除了蔚邵卿的院子和書房、以及易芳閣,其他的地方她可以自由地閒逛。
蔚邵卿的地盤她不能去是正常的,易芳閣的原因就讓她有些不解,便讓南兒去打探了一下。
南兒嘴甜又會來事,加上又能放下身段,很快就同蔚府的一些粗使婆子打成了一片,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也就這樣套了出來。
南兒打聽好後,便急急忙忙過來,對柳碧彤說道:“姑娘,那易芳閣是留給蔚侯爺的表妹周安寧的。”
“表妹?”
南兒點點頭,小心地看了一眼柳碧彤,“聽說是一個遠方表妹,這位周姑娘在京城中還是個有名的才女,那西遊記、白蛇傳、西廂記皆是她的作品。她原本只是農女出身,卻因爲功勞而被封爲鄉君,去年的時候,又因爲治蝗災的功勞,成爲了縣君。聽聞這位表小姐同宮裡的二公主交好,深得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喜愛,聖眷優渥。”南兒並不知道安寧被封爲縣君可不僅僅是因爲蝗災的緣故,還有那稻田養魚等一系列她提出的方案。
“原本只是區區農女,卻一路成爲了縣君,真厲害。”性格單純的霜兒忍不住悠然神往。
柳碧彤的臉卻僵硬了一些。易芳閣……距離表哥所住的地方並不遠,不像是她的杏花院,即使想要用路過的理由都很生硬。
“表哥對待她態度如何?這位周姑娘又是哪裡人?”
南兒打探得還蠻仔細的,繼續道:“聽聞侯爺對這位表妹甚爲寵愛,特地爲周姑娘請了宮裡的姑姑來教養她,侯爺尤其喜歡她做的美食。周姑娘一家原本是住在宣州的開原縣,因爲聖上的賞賜,她的兩個侄子擁有了進國子監的機會,所以全家都搬到了京城中。”
柳碧彤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嘴,又看向自己的奶孃,“奶孃,侯爺收留我們,對我們有大恩,我是不是應該做幾道菜來聊表謝意?”
杜嬤嬤一臉的欣慰,“小姐能夠如此知恩圖報,果真沒有辜負老奴平時的教導。老奴正好擅長几樣糕點,小姐不如學習一下?”
柳碧彤點點頭,向來不下廚的她開始學習做起了所謂的糕點。
只是她的一番心血註定要落空。
對於她送上的點心,蔚邵卿不曾收下品嚐,反而說她作爲客人,這點的小事不需要她親自動手。
她仍然不放棄,每日奉上自己做好的吃食,不曾有過怨言,也不曾露出難過的情緒。
這日,她聽聞蔚邵卿休沐,特地做好了翠玉豆糕送到書房前,溫溫柔柔對守着門的蔚甲說道:“我今日給表哥做了翠玉豆糕,你能幫我和表哥說一聲嗎?”
蔚甲進去替她傳達了一下消息,然後對柳碧彤說道:“少爺現在肚子不餓,他說這翠玉豆糕最好熱了吃,還是表姑娘自己吃好了。”
柳碧彤眼神黯淡了幾分,勉強露出一個脆弱的笑容,“沒事,那我就不打擾表哥了。”
她拎着食盒,就要離開,卻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玉容手裡也拿着食盒款款走來,見到柳碧彤後,兩人皆是吃了一驚。玉容前幾日陪同安寧出去的時候,正好給這柳碧彤解圍過。
她雖然有些疑惑柳碧彤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終究還是以手中的食盒爲重,暫時壓下心中的好奇,對蔚甲說道:“姑娘今日做了雲片糕、玉蘭片和棗泥山藥糕。多做了幾樣,所以讓我給少爺送來。”
蔚甲輕輕咳嗽了一聲,看了柳碧彤一眼,轉身再次進去問問。
柳碧彤也不自覺停下了腳步,對玉容輕輕柔柔一笑,“表哥恐怕要辜負你家姑娘的美意了,他現在肚子不餓。”
話應剛落,蔚甲走了出來,對玉容說道:“進去吧,少爺突然又有胃口了。”
玉容忍着笑意,直接走進書房中。餓不餓那可是看對象的。
柳碧彤臉上的笑容直接僵硬了,她覺得手裡的食盒似乎變得千金重,身體晃了晃。
直到玉容兩手空空出來,沒有拎着食盒,她才上前一步,對玉容說道:“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呢。”
玉容說道:“我也沒想到柳姑娘所說的親戚居然指的是少爺。”她在剛剛就想明白了少爺恐怕就是柳碧彤口中要投奔的親戚,甚至柳碧彤不願他們送她的原因也猜測得八九不離十。
……相比較她家姑娘來說,這位柳姑娘還真有些小家子氣呢。
玉容涵養素好,即使心中有再多的腹誹,也不曾在面上表露出半分。
柳碧彤現在也猜出這位丫鬟的姑娘便是蔚府另一個表小姐周安寧了,那日齊玉龍也曾經稱呼她爲周縣君,只是柳碧彤沒想到世界這麼小,居然恰好遇到。
她眼神有些複雜,最後緩緩勾起了一抹的笑容,“那日一別,碧彤一直感激你們小姐的解圍,碧彤明日打算宴請周姑娘,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
玉容不卑不亢說道:“這個我可沒法替姑娘做主,得回去問她一聲。”
心中則打算等下就去找玉秀和書蘭她們,問問這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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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向來不齒下半身異性的天才少女顏有金,有一天她失身了,第二天她閃婚了,第三天她閃離了。
誰的人生沒有渣?毒舌男揮一揮衣袖,一百塊錢都不留給她,還對她說:“國民老公,你若不服,歡迎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