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所謂賭注,樹林危機

張素蘭?安寧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這位姑娘。這不就是那張老爺的嫡女嗎?她怎麼會躲到她這裡的草堆來了?

玉容卻上前一步,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姑娘,昨天大山村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這張姑娘離家出走呢。”

離家出走?難不成是離到她這裡來了?

或許是因爲月秋說過的那番話,安寧對這位張素蘭並不像是她父兄那樣討厭,語氣雖然有些淡,但多少透着善意,“起來吧,你怎麼會來我這裡?”

張素蘭抿了抿嘴,垂眉道:“小女從家中逃出,不知道該躲哪裡去,只知道我那父親,定不敢到縣君這裡尋我,因此才趁人不備,偷偷溜到這裡。”昨天晚上又下了一陣的雨,張素蘭躲在草堆中,多少被波及到,所以顯得格外的狼狽。雖然如此,她說話行事卻顯得落落大方。

“哦?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從家裡逃出?”就算張素蘭在張家待遇不算特別好,好歹也是個嫡女,加上她庶兄張世成又關進大牢之中,秋後就要問斬,她爹沒有其他的依靠,居然不想着好好對待女兒,反而將她逼了出來?

張素蘭眼眶紅了紅,聲音有幾分的哽咽,“我爹打算將我送給通政司副使之子做妾室,好爲我那哥哥搏得一絲的生機。”

張素蘭沒說的是,說是妾室,其實就是沒有名分的通房,她雖然沒想過一生能夠大富大貴,但也不願成爲所謂的小妾。

“即使是通政司副使也未必能有這本領吧。”

通政司副使是四品官,守備是正五品,雖然比不過通政司副使,但有點腦子的,都不會爲了兒子的侍妾,而隨意去得罪一個五品官吧。

張素蘭吸了吸鼻子,“通政司副使同京兆尹是同窗,據說交情匪淺。”

京兆尹相當於京城的知府,不過地位可比普通知府要高許多,爲正四品上。京都極其附近三十多個縣都屬於他的管轄範圍,若是京兆尹出手的話,還真有可能抱住張素蘭哥哥張世成的性命。

果然,對於張老爺來說,兒子纔是命根子,嫡女算什麼?爲了兒子,連嫡女都可以被他隨手拿去犧牲成爲官員的通房。

“你先起來說話吧。”安寧的語氣越發的溫和,這位張素蘭也是個可憐人。

張素蘭說道:“素蘭不敢要求縣君爲素蘭做主,只願縣君讓我躲個兩天,避避風頭,過幾天,我會躲去別的縣城。”

安寧頓了頓,說道:“你逃到這裡,你娘知道嗎?”

張素蘭的母親因爲沒有生出兒子的緣故,所以被張世成的生母沈姨娘給壓了一頭,日子過得不算好。

張素蘭眸光中閃過恨意,原本強忍着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我娘,她以死相逼,不讓我爹將我送人。但我爹被迷了心竅,執意不肯,我娘便直接服毒自殺。”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發出嚎啕的大哭。她知道她娘都是爲了她,只要她娘一死,她不得不守孝三年,在這三年內,若是那通政司副使的兒子仍然強逼帶孝女子爲妾,事情傳出去也仍然吃不完兜着走。

只是張素蘭沒想到她爹會狠心到將她娘屍首送到別的地方,將她娘自殺的事情給隱瞞了下來。她昨天從家裡逃出來以後,便躲到安寧這裡的草堆,明明心中悲憤傷心到了極點,仍然不敢哭出聲,生怕引來別人。

直到現在,才終於將所有的情緒隨着這眼淚一起傾瀉而出。她哭得全身顫抖,哭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安寧皺了皺眉,這張老爺在她面前還可憐兮兮的樣子,對他那兒子可謂是慈父心腸,對待自己嫡親的女兒和正妻卻是半點人性都沒有。

她心中涌起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苗,玉容和桂圓也是義憤填膺的樣子,紛紛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張素蘭。

張素蘭的情緒大起大落,加上昨天淋了雨的關係,哭着哭着,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安寧連忙讓桂圓將她抱起——反正桂圓力氣夠大,然後將張素蘭給抱到一個乾淨的屋內,玉容讓人打了熱水過來,給她梳洗一番。安寧又安排人坐馬車去城裡請一個大夫。

她師從衛先生,學的更多的是毒藥,醫術平平,給張素蘭把脈後,也只知道她這是淋雨引起的發熱。

來回這麼一趟,等大夫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這大夫也是蔚家可以信任的,常常請來給蔚府的人看病。

他把過脈後,說道:“不礙事,淋了雨加上之前鬱結於心,所以才引發的,等下我給她開幾帖藥,吃過以後就好了。只是要注意這幾天別再受寒。”

把脈過後,龍飛鳳舞地寫下了藥方子,安寧看了看,都是一些比較溫和的藥劑,點點頭,讓底下人去熬藥。

因爲大夫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安寧索性讓大夫留着,明天再回去。人家一來一回也頗爲不便,因此她特地給大夫包了個大紅包,算是補償。

這大夫也不矯情,看完病後,在下人的帶領之下,便歇息去了。

照看張素蘭自然是輪不到安寧,她隨意指了指一個叫做半晴的丫鬟留着照顧張素蘭,然後就去休息了。

在兩天過後,張素蘭的病也就好了大半。

在安寧過來看她的時候,她精神氣比一開始要好不少,陪安寧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語後,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安寧看出她似乎有話要同她說,示意其他人先下去。

張素蘭的臉色仍然顯出幾分蒼白的脆弱,輕聲道:“在我逃出家裡的前幾天,有位大人來到我家中。雖然我不知道他具體什麼官位,但是從我爹對待他恭恭敬敬的態度來看,想來至少是五品以上的官員。我當時害怕是那通政司副使家中的人,擔心自己的未來,所以偷偷去聽了一把。那位大人,他責怪我爹沒有沒有辦好他交代的事情。”

安寧隱約察覺到這事同她有關,不然張素蘭也就不會特地私下同她說。

“我聽了半天,大致聽出一些東西,那位大人想要讓我爹將我家的財產都送給縣君您,日後可以用這作爲您勒索的憑證。甚至可以將我那庶兄的事情,弄成是縣君您爲了霸佔我家財產,所以才設計的。所以若是我爹要將財產送您,縣君你可千萬別中計。”

安寧冷笑一聲,“好幾天之前,你爹的確是有這個意思,被我拒絕了。”

古代這種房契地契過戶,都得過去衙門那邊雙方重新籤房契和地契,繳納一些納契稅,還得撕下房契的存根部分,放在衙門中作爲備案。所以安寧根本不擔心這張傢俬下將名字改成她的,沒她本人一起過去簽訂新的合同,根本就不算數。

敢情這件事設計的還是她。若是她當初真的貪心收下的話,恐怕這幾天張家就要去告她,說她爲了霸佔張家財產,設計張世成打死人。對方既然敢如此設計,想必一些所謂的證據也已經找全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個人在背後這樣設計她的。

她冷着一張俏臉,身上散發着寒意。

她看着張素蘭,問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張素蘭搖搖頭,“我爹稱呼他爲楊大人。”

楊這個姓氏太過普通,安寧根本沒處找起。

張素蘭繼續道:“若是我見了他本人,肯定可以認出。他年約五十,皮膚有些黑,身材偏瘦,說話帶着京腔,應該是京城本地人。”

安寧也只能讓底下人去打探一番,看能不能找出幕後之人。她向張素蘭道謝:“多謝你提醒我這些。”

張素蘭只是搖搖頭,“我還沒有謝姑娘你收留我,又爲我請大夫看病呢。”她從家裡出來,雖然帶了一些銀票,但是因爲躲着她父親的緣故,哪裡敢大搖大擺出現去看大夫。

張老爺這些年的作爲已經一點一點地磨掉了張素蘭對他僅有的親情,這最後一絲親情在張老爺打算賣了她後就沒有了。特別是她娘被逼死後,張素蘭更是恨上了張家全部的人。因爲要隱瞞這件事的緣故,她娘死亡的消息還被隱瞞着,沒法好好下葬。

從小到大也是如此,無論她再出色,再孝順,也比不過她那庶兄。

想到這裡,悲從中來的同時,張素蘭心中也涌現出一股仇恨的情緒。她牙齒將下脣咬出了血,血腥味涌了進去,她卻絲毫不覺,只是懇求道:“周姑娘,小女能否擺脫您幫我給我舅舅家傳消息?至少要讓我娘入土爲安。”

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安寧點頭應了下來,“你等下寫好信件給我,順便告訴我你舅舅家的地址,我讓底下人送過去。”

張素蘭脣角勾了勾,拿出手絹擦掉眼淚。她舅舅同她娘感情交好,若是舅舅知道這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安寧很快讓人拿來筆墨紙硯,張素蘭一邊寫一邊掉眼淚,信紙都糊了好幾次,最後強撐着寫好了一封信,攏進信封袋中,又告訴送信人她家舅舅的地址。

幸好她舅舅家距離大山村不算特別遠,過去也就是一天的車程。

與此同時,安寧也安排人去調查幕後之人的消息,一時半會兒估計沒法馬上得到消息。她也不擔心,在她有了防範的情況下,那些人想要對她出手也是不容易。她再次感激起自己之前能夠保持住本心,不被那張家的財產所誘惑,不然現在就中了別人的算計。

安寧在莊子上呆了差不多半個月,在這期間,同躡影的感情也越來越好,騎術也是一日千里。

在三月二十八的時候,她直接選擇回家。

她呆莊子這段時間,周李氏也時常打發人給她送東西,見了安寧後,難得沒好臉色,“總算是捨得回來了?”

這沒良心的死丫頭,都玩得忘記他們這羣親人了。

安寧連忙蹭過去撒嬌,“娘,我可想你們了。”

“哼,嘴裡說想,也沒見你表示出來。”自己疼愛的女兒軟語撒嬌,周李氏臉雖然還繃着,但心已經鬆動了幾分。

安寧最是瞭解她,甜言蜜語不要命地往外丟,“胡說,你看我想你們想得都瘦了,手腕都細了一圈。”說罷,還展示了一下她的手腕。

周李氏果然心疼地摸着閨女的小臉,“你在外頭也不知道給自己弄些好吃的嗎?”眼光一掃,桂圓她們沒好好照顧她閨女嗎?

安寧咳嗽一聲,說道:“大概是因爲天天騎馬的緣故吧,加上還時常在外頭散步。”她這段時間運動量的確有點大,吃的和過去又差不多,加上又是長個的年紀,腰上的肉都減少了一些。

安寧倒是覺得這樣剛剛好,加上她膚質又好,天生曬不黑,在外頭跑了半個月的馬,也不見皮膚變黑,因此十分的滿意。

周李氏只覺得女兒瘦了,心疼得要命,連聲吩咐廚房那那養了好幾天的野雞拿下去燉湯,再放上人蔘,好好給女兒補補身體。

安寧聽她在那邊唸叨着最近要給她吃的東西,不覺頭大如牛,連忙摸着貝貝的蘋果臉,問道:“貝貝想姑姑沒?”

“想!想死了!”脆生生的話語讓安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貝貝大聲說道:“姑姑一直都不回來,我都沒法和靜靜玩了。”

安寧嘴角抽了抽,敢情貝貝是嫌棄少了靜靜這個她最喜歡的玩伴啊,這個小沒良心的!

她哼了一聲,“姑姑本來給貝貝編了一個特別好看的花圈,現在決定不送給貝貝了,自己留着戴。”

周李氏在旁邊聽得不住笑,“你這個孩子,都多大了,還和三歲的小孩子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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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也忍俊不禁的樣子。

貝貝急了,連忙抱住安寧的大腿,“姑姑,我可想你了!特別特別地想!想得飯都吃不下了。”

安寧嗅了嗅,聞到了她口中的棗泥山藥糕味道——這棗泥山藥糕一直都是貝貝最愛吃的點心,她伸手點了點貝貝的頭,“什麼吃不下,你是點心吃多了吧。”

逗了貝貝好一會兒後,她纔拿出了她編的小花圈,編的時候是按照貝貝的頭型編的,各色的小花,顏色搭配得又好,很是精緻可愛。貝貝一看就喜歡上了,拿在手上,玩了一會兒,然後戴在自己的腦袋上,到處顯擺着,笑聲充滿了整個周家。

安寧微笑着看她到處跑,心中感覺有片暖流在緩緩流淌着。對她來說,有親人所在的地方便是心之安處。

……

等到四月一號的時候,她換上了玫紅雀紋窄袖騎馬裝,將淺藍色挑絲雲雁窄袖騎馬裝帶上,作爲備用。她一大早便起來,隨蔚邵卿一起進圍場。這圍場是紅山圍場,佔地面積至少有幾萬畝。

安寧騎在馬上,進了圍場後,一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的帳篷。

蔚邵卿作爲御林軍統領,在這種時候自然得緊跟隨在天子凌青恆身邊,他離開之前,對安寧叮囑道:“若是要一起下場狩獵,別往林子深處,那哨子有記得帶上吧?”

他平時話不算多,卻能夠耐心一條條地吩咐下來,安寧脣角揚起愉快的弧度,笑道:“不必擔心我,我最多就是獵只兔子過把癮就好了。”

蔚邵卿神色微暖,“你想要什麼動物皮毛?”

言外之意就是她想要什麼,他就獵給她。

安寧眼睛眯起狡黠的弧度,“都可以,我一直都不挑剔的。你自己也小心一點吧,表哥。”

蔚邵卿目光落在她明豔清麗的面容,總是含着笑意的脣角,心道:她的皮膚白皙,穿起白狐做的大氅更能襯托其膚色。心中已經打算獵幾隻白狐。

安寧同蔚邵卿說了幾句話,目送他如青竹般挺立的身姿,然後在蔚海的帶領下,轉身去了前頭的一個帳篷。

一般來說,參加圍獵的名額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定了下來,哪個帳篷住着哪個人都是安排好的。蔚邵卿私心將安寧同她幾個朋友安排在一起。因此當安寧看見玲瓏、丁瑜的時候,不得不承認是一大的驚喜。

她牽着躡影小跑着過去,欣喜道:“我們三個都是一個帳篷的嗎?”

安玲瓏點點頭,“一個帳篷住在三個人,我們恰好是一起的。我昨天才偷偷問過我哥的。”

安寧將躡影交給蔚海,讓他幫忙看一下,隨即同安玲瓏她們一起進了帳篷。

帳篷並不算大,裡頭擺放着一張的桌子,幾排的椅子。桌上茶具、瓜果都事先準備好了,除了她們三人,還有一個專門服侍她們的丫鬟紅纓。據說每個帳篷都有一個丫鬟。

丁瑜道:“可惜夢芙前些天生了病,所以今天沒來呢。不然你知道的,她最喜歡這些,弓箭水平高超,每一年都能獵了不少的東西呢。”

三個姑娘嘰嘰喳喳的,也不覺得煩。

安玲瓏和丁瑜都打算等下午時候再下場,按照她們的說法是,一般來說,大件獵物早上都被打了,他們下午下場,好歹更安全一點。

安寧疑惑道:“那下午才下場的話,豈不是不容易撞到獵物了?”

玲瓏一臉嚴肅表示:“那隻能說大家水平太好了,把獵物都打光了,不是我們的問題。”

丁瑜給她拆底,“你是因爲自己狩獵水平太糟糕,纔給自己找的理由吧。”

說完,自己都撐不住笑了。

安玲瓏自然是不肯承認這點。

她們這一片的帳篷基本都是女眷所在,離男士那邊遠遠的。安寧他們這些女眷雖然擁有參加這圍獵的資格,卻不必像其他人一樣,還得聽一耳朵天子的訓導,然後才正式開始圍獵。

三個小姑娘嘻嘻笑笑的,不時有附近帳篷的人過來串門。其中也包括了一些她們認識的朋友,到最後,有六七個人擠在她們這個帳篷之中。

快到中午的時候,玲瓏的哥哥安逸成讓人送來了好幾件的獵物。有兔子、有貂、還有山雞,說是留着給她們烤來吃。

安寧眼睛亮了亮,她今天出門的時候,可是特地準備了不少的調味料,正好這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李雲直接說道:“你們誰會處理這些肉類?”

丫鬟紅纓站了出來,恭順道:“姑娘們若是信得過我,我來處理如何?”

安寧想了想,說道:“我陪你一起吧。”烤肉的話,她還是習慣自己處理了再烤,味道也比較美。

紅纓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其他姑娘們見安寧打算動手,似乎覺得這事挺有趣的,說道:“以前都是等着吃別人烤好的,今天也來試試自己動手好了。”

一羣姑娘瞬間興致勃勃地決定了這事。

在安寧的指揮之下,拔毛的拔毛,切片的切片,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安寧則是負責弄料酒。

玲瓏早就已經燒起了一個火堆,在上面架上了烤肉的架子,瞧她動手的熟練程度,看得出平時沒少做這事。

等肉串好了後,安寧將一串串的肉放在烤架上,不時地翻面,然後撒上調味料。偶爾可以聽到油滑落下來的滋滋聲響,香氣撲鼻,方圓五十米內都可以聞得到,讓人垂涎欲滴。

這時候兩個太監雙手都拎着食盒,送來了安寧他們的午飯。安寧讓他們直接放在桌上,繼續烤肉。

無論是丁瑜還是玲瓏都沒有要去吃的意思,對他們來說,吃這個自己親手烤出的肉似乎會更有趣一些。

在場之中,烤肉技術最好的就是安寧,其次是玲瓏,其他人手藝馬馬虎虎,烤焦的不在少數,不過也沒有人會在意這點。大家吃的就是這個氣氛。

等安寧烤好了一串後,她咬了一口,因爲事先醃製過的緣故,嘴裡的肉不帶腥味,茱萸的味道越發顯得肉質的鮮美。好吃!

吃好一串後,她繼續烤下一串。

這時候,蔚甲過來了,手裡拎着一袋的獵物。在蔚池不在的時候,蔚甲顯然就是蔚邵卿的代言人。

蔚甲直接將那麻袋往安寧面前的地上一丟,說道:“少爺獵了些東西,讓我拿一些給姑娘解解饞。”

蔚邵卿早在看到安寧準備的那些調味料後,便猜到她今天肯定會烤肉,所以特地讓心腹侍衛送來了一些。

安寧眨了眨眼,說道:“你先等等。”

蔚甲的性格向來一絲不苟,安寧讓他等,他就等,半句疑問都沒有。若是蔚海的話,肯定會問一下等待的原因。

安寧烤好了五六串的肉後,又從屋子中找出了盒子,裝起來,遞給蔚家,說道:“替我拿給表哥,說是謝謝他送來的東西。”

蔚家接過盒子,向她行了一禮後就離開了。

安寧則是彎下腰,打開麻袋,看裡面有哪些東西。蔚邵卿顯然是挑揀過了,有山雞、有鹿肉、有狍子,這些肉都夠她們這些姑娘吃好幾頓了。

安寧拿起山雞,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顧盼生姿,“來,今天我教你們做一道菜,叫做叫花雞。”

“叫花雞?叫花子吃的雞肉?”

安寧笑而不語,直接問紅纓,“這裡有新鮮的荷葉嗎?”這叫花雞可以沒有其他東西,但是荷葉和泥土是必不可少的。

紅纓說道:“我去拿,廚房那邊應該是有的。”

她沒有再要類似香菇、蝦仁、火腿這一類的東西,叫花雞本身就擁有其肉質純淨的美味,加了那些佐料後,味道似乎更香,但美味程度反而分散了一些。加上裡面塞了東西后,需要烤的時間也更久,至少要兩個時辰。

同安寧相熟的朋友都知道她廚藝高超,一個個圍過來,笑着說要取經。

安玲瓏的視線在蔚邵卿送來的那一堆肉中轉了一圈,手肘撞了她一下,在她耳邊說道:“我從小喊邵卿哥哥長大的,每年的圍獵也沒見他給我送過肉啊,果然是偏心。”

安寧笑了笑,“你都有你哥哥了,他當然不好越過。”

安玲瓏輕輕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會爲她說話。”

安寧感覺耳朵有點熱,沒說什麼,只是用刀背將雞腿的骨頭給敲斷,摺疊起來。

等紅纓拿了好些新鮮荷葉過來後,安寧野山雞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她用荷葉將野山雞整個包裹起來,在裹上厚厚的泥土,開始烤了起來。只是一會兒時間,叫花雞泥土中的香氣已經慢慢地跑了出來。

大家聞着這味道,越發的期待起來。

因爲在場有七個人的緣故,所以安寧乾脆做了兩個叫花雞。大約兩刻鐘後,香氣已經完全遮掩不住了。

安寧估量着時間差不多,直接將叫花雞拿了出來,還差點燙到自己的手。她用刀背在外面敲了敲,泥土便脫落了下來,雞的香氣混合着泥土和荷葉的清香,簡直讓人保持不住,好幾個姑娘聞到這味道,都同時做了吞嚥口水的動作,讓人忍俊不禁。

等全部的泥土敲開來後,完整的叫花雞出現在大家面前,散發出勾人的香氣。

幾個姑娘相互對視一眼,上前爭搶開來了。也算她們有點良心,還知道要給安寧這個廚師留一個雞翅。叫花雞做法雖然見到,但味道卻一點都不簡單,鮮香撲鼻、雞肉酥嫩,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安寧做好的兩個叫花雞都被瓜分完了,吃得大家嘴角還有些油光,各自拿出手絹擦拭乾淨。

前頭的烤肉加上叫花雞,基本也填飽了大家的肚子。

“沒想到這叫花雞這麼好吃呢!明明做法很簡單,卻比家裡那些十幾道工序的料理美味多了。”

“對啊對啊,也不知道是誰發明出來的。”

安寧看蔚邵卿拿來的麻袋中,還有兩隻的山雞,決定繼續做。

“咦,安寧還沒吃飽嗎?”丁瑜好奇問道。她們這一頓吃的比平時還要多。

安寧笑道:“飲水思源啊,各位大小姐。這些東西好歹是玲瓏的哥哥和表哥送來的,我們總得做點表示吧。”

李雲直接說道:“我也來做一個,給我爹吃。”自從她那庶妹李玉嫁到南夏以後,或許是認識到自己那位偏愛的女兒沒法給自己帶來所謂的好處,護國公李元忠轉而開始疼起了嫡女。李雲自然不會那麼輕易被收買,但也聰明瞭許多,知道維持一下所謂的父女情誼,好歹從她爹那邊多敲點東西出來。

李雲一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我也做給我爹吃。”

“嘿嘿,我給我爺爺做,我爺爺最疼愛我了。”

因爲安寧這邊只剩下兩個野山雞的緣故,其他人直接去找自己的親人撒嬌要山雞。這獵場裡,山雞的數量可不少,只要水平不是特別菜的,基本都可以打到。所以每個姑娘都要到了最少一隻的山雞,開始跟着安寧一起做叫花雞。

一時之間,她們這一片區可謂是熱火朝天。

等做好了叫花雞後,大家紛紛都送了出去,然後望着自己手上的泥土,笑成了一團。

“嘖,都說你們大周貴女儀態好,我可完全沒看出所謂的儀態。”一道十分惹人討厭的聲音響起。

安寧擡起頭,卻看見夕月公主一臉倨傲地走了過來,手裡拿着一把鞭子。

咦?她換了新鞭子啊。

安寧一邊思想開着小差,一邊說道:“我以爲公主都像是我們大周的皇女一樣心胸開闊,我也沒在你身上看出所謂的心胸開闊。”

“你!”情敵相見,分外臉紅,夕月公主每次都會被周安寧給輕而易舉氣到跳腳。

丁瑜身份高貴,完全不把這夕月公主放眼中,“安寧,南疆哪裡能同我們大周相比,他們的公主當然也比不過我們。”

“也對,是我的錯,我不該將兩國一起比較的。”安寧誠懇道歉,這道歉的話語讓夕月公主的臉幾乎要黑成了木炭。

若不是她身後的侍女緊緊拽着她的手,用南疆話提醒她別輕舉妄動,她早就一鞭子抽過來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不屑地看了安寧她們這羣人,“你們今日過來圍場,就是爲了烤肉嗎?真是浪費!”

一個身着粉衣的侍女用驕傲的語氣說道:“我們公主今天可是打到了一隻鹿和一隻羚羊呢。”

“哦,真厲害。”安寧讚歎道。她雖然討厭這夕月公主,卻也不會因此而隨意抹削掉她的優點。

夕月公主驕傲地擡起下巴,“我本來就是最厲害的。”

安玲瓏撇了撇嘴,“真那麼厲害的話,獵只老虎給我看嘛。”

夕月公主哼了一聲,“獵就獵,不過單單我一個人獵,多沒意思,不如你們也一起?”

安寧她們本來就打算吃過飯休息一回來就去樹林裡玩一把,省得白白浪費今日的出行。

她語氣平靜,“我們自然是會一起。”

夕月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半響之後,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只是打獵而已,多沒意思啊。不如要點賭注如何?”

她頓了頓,“誰若是輸了,就不許接近蔚邵卿!”

安寧直接說道:“首先,他是我表哥,不是我想不接近就不接近,再說了,我也不會拿他來當賭注。”

夕月眯起了眼睛,“看來你一點自信都沒有啊,所以纔不敢同我打賭這些。”

安寧勾起了淺淺的不帶任何情緒的笑容,“雖然京城中大家都說公主您喜歡錶哥,但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倘若真的喜歡一個人,哪裡會輕易拿他作爲賭注。表哥是一個人,可不是一個物品。”

姑且不提她對蔚邵卿很有好感,就算她對蔚邵卿一點感覺都沒有,安寧也不會接受和感情有關的賭注,那在她看來,是一種褻瀆。

“果然是伶牙俐齒,我可比不上。”夕月公主咬牙道,“我也不像有些人一樣輸不起,不賭就不賭。不過就算我不打賭,我也肯定可以贏的。”

“那就拭目以待。”輸人不輸陣,安寧在氣勢上也不想落了下風。

夕月公主看了看烤架上的肉,又說道:“不請我吃一塊嗎?”

幾個姑娘雖然不喜歡她,卻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直接拿了幾串給她。

夕月公主接過烤肉串,手還輕輕碰了安寧的袖子一下,然後連聲道謝都沒有,就離開了。

等她走遠了以後,大家也紛紛將東西收拾好,準備下場,還給安寧出主意。

“安寧,要不,等下我獵好了的獵物勻給你一半?”

“對啊對啊,我的也分你。”

“每個人分你一些,我就不信她會比你多,看到她那態度我就生氣。”

安寧不由失笑:“好了,誰輸誰贏根本沒關係,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想到你有可能輸給她,我就很生氣嘛。”李雲說道。

安寧道:“這打獵本來就不是我所擅長的,但肯定是她所擅長的,她在她擅長的領域上打敗我,也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其他人想想也是如此,“是的,大家都知道你擅長的書法,這點那夕月公主肯定不敢比。”

安寧聽着環繞着她的鶯聲燕語,脣角的笑容恬淡而悠遠。

她們這些來參加的人,每個人都有一個箭囊,每個箭囊中都有五十把的弓箭,弓箭上刻着名字,以防別人冒領。

安寧背上箭囊,手裡拿着弓箭,走到躡影身前。

早上時候蔚海倒是帶着躡影出去跑了一趟。

安寧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餅乾,餵了躡影幾塊。躡影吃過以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

起跳,上馬,動作一氣呵成。

躡影吁了一聲,慢慢地跑開了。

坐在馬背上,安寧享受着春風拂面的感覺,手裡拎着繮繩,拐了個彎,進入樹林之中。

今天的天氣十分不錯,溫度恰恰好,不熱也不冷,陽光也是剛剛好,並不灼人。頭頂的枝葉更是擋住了大部分的眼光,只留下幾縷的漏網之魚從縫隙中鑽了進來,在地上投了一個個的小光斑。

安寧耳朵謹慎地聽着四周的東京,視線不放過任何可能出現的獵物。

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太差還是獵物都被人給打了,她進樹林也有一刻鐘了,別說是羚羊馴鹿,就連只兔子都沒有!

既然來了,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再不濟,也應該射個兔子纔是。

安寧皺了皺眉,決定還是再進去裡面遠一點。

越往裡面越是安靜,在外圍的時候,不時還可以聽到說話聲,裡面則是另一番的天地。

也許是她運氣來了的關係,安寧竟是看到一隻鹿跑了過去。

她眼睛亮了亮,拉弓、射出,一氣呵成。箭矢發出嗖嗖的清香,毫不意外地落空了,直接射中一棵樹。

安寧怔了怔,這不能怪她,都是那鹿跑得太快。

她不願輕易放棄,又是一支箭過去,這回比剛剛好一點,射中了靠近尾巴的部位。小鹿身體踉蹌了一下,卻還是繼續跑着,只是動作比起之前放慢了一些。

安寧不願意就這樣放棄,縱馬追了過去,一箭又一箭。短短几十秒內,便射中了好幾下。

最後小鹿終於倒了下來。

安寧鬆了口氣,嘴角露出欣喜的弧度——這可是她第一次打獵的成果呢。

她正要下馬,一種危機感卻突然涌上了心頭,手臂上甚至起了雞皮疙瘩,像是在警示着什麼。

她緊緊咬着下脣,靈敏地感官也發現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接近她。

一擡頭,卻對上了一雙綠色的眼睛,那是屬於狼的眼睛。

不對!不止是一雙!

安寧看着突然出現的三隻狼,心中警鈴大作。

穿越以來,安寧第一次遇到了足以威脅到她生命的最大危機。

第27章 負心薄倖第4章 你放心,癡情種子第87章 算計婚事,趙小紅失貞第85章 蔚海迴歸,似曾相識第64章 所謂替身,又來一個表妹第94章 偏心的安寧,親疏有別第37章 痛打鄭克第99章 聰哥兒拜師,壞消息第2章 逃出生天第31章 可惜了第22章 被看低的公主,周家收網第33章 樹倒獼猴散,獄中相見第24章 進京,護短的蔚邵卿第77章 祠堂開會,躺着也中槍第22章 被看低的公主,周家收網第71章 溫泉聚會第3章 衣錦還鄉,殺雞儆猴第38章 親事定,惡計生第88章 點醒宅鬥技能,借首飾第45章 年禮第5章 所謂自強,不育事漏第100章 賓主盡歡,情根深種第96章 風水輪流轉,配不上第16章 偷東西?揍!第70章 王對王,喜歡的情緒第25章 所謂賠罪,各取所需第1章 冊封鄉君,酒樓遇事第36章 人至賤則無敵,周慧失戀第57章 周李氏拒親,安寧算計孟家第90章 會所開張,不負衆望第86章 新生隔閡,揍王翠翠親人第22章 三個秀才,夢中相遇第5章 癡心妄想第88章 到京城,蹭車事件第44章 被揍了第43章 與爛桃花狹路相逢第104章 巧逐惡母,表妹到來第17章 沈家少爺第57章 周李氏拒親,安寧算計孟家第75章 模特蔚邵卿,柳碧彤作死第69章 說故事第48章 所謂耍酒瘋,投喂與戲弄第13章 斷絕關係第68章 救命之恩,夕月公主的請求第79章 未婚夫出現,借屍還魂第53章 箇中緣由第70章 王對王,喜歡的情緒第26章 三角戀,引蛇出洞第30章 舅舅的婚事第109章 新的身份,神醫到來第37章 痛打鄭克第34章 惡毒母親第108章 安寧中毒,再次穿越?第43章 與爛桃花狹路相逢第52章 紫萍報恩,文鬥武鬥第12章 開撕族長第26章 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第44章 都是蔚邵卿的錯!第43章 與爛桃花狹路相逢第17章 夢裡夢外,雙重身份第86章 李豔身世,至親至疏夫妻第78章 惡意中傷,打出去!第12章 開撕族長第52章 上張家第28章 雙重人格,消毒吃豆腐第69章 說故事第22章 前未婚夫家的謀劃第37章 痛打鄭克第4章 另一個穿越者第44章 都是蔚邵卿的錯!第28章 歸來樂,其心可誅第7章 周慧心事,沈家陰謀起第69章 心塞的蔚邵卿,一較高下第5章 所謂自強,不育事漏第96章 風水輪流轉,配不上第52章 上張家第5章 所謂自強,不育事漏第1章 穿越第98章 越級冊封,有戲第89章 看馬球賽,思雜交水稻第19章 搗亂宴席,寵妾滅妻第6章 安寧反擊,請旨求親第100章 賓主盡歡,情根深種第63章 進城第1章 冊封鄉君,酒樓遇事第55章 動手美容第57章 周李氏拒親,安寧算計孟家第12章 刻意針對,攜手合作第18章 獻出方子第23章 夢中的補刀,恩斷義絕第29章 安寧挖坑,恩斷義絕第17章 夢裡夢外,雙重身份第10章 無恥周家第97章 農夫與蛇,重口味第91章 自作自受,壓寨夫人第57章 周李氏拒親,安寧算計孟家第76章 再次陷害,反將一軍第6章 安寧反擊,請旨求親第87章 只取一瓢飲,點滿情話技能第76章 再次陷害,反將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