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還是沒有退燒嗎?”一天一夜,梓軒始終還是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谷唯法寶盡出,君碧霄也是用盡了各種辦法,但是始終沒有任何效果。
“不行,看來肯定是另外一個孩子出了事情了!”君碧霄急得團團轉,心裡更加擔心那個不知道流落在何處的孩子。
“碧霄,你先不要着急,我們再想想辦法。”軒轅北澤看在心裡也是着急,看君碧霄已經失了分寸,忍不住開口安慰。
“那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以不着急?不行,我要馬上進京,不能等了!”君碧霄這一天一夜過的艱難心中煎熬,一邊擔心着梓軒,一邊還要擔心着那個被調包的孩子,幾乎就沒有合過眼。
翠鶯聞言心中大急,攔住君碧霄,“小姐,心中京城局勢這般混亂,你不能回去啊!”
軒轅北澤也是忍不住的開口阻攔,“對啊,碧霄,你還是留在這裡,京城,就讓我回去吧。”
“閉嘴!軒轅北澤,你纔剛剛從京城逃出來,已經不是那個名震天下的戰神安逸王了,你回去比我還要危險!此事不要再說,我必須要走這一趟!”君碧霄心中主意已定,也不聽他們的勸告。
吩咐了翠鶯好好的照看梓軒,這裡有谷唯在,君碧霄還是比較放心的。
簡單的收拾了兩件衣服,君碧霄到馬廄找了一匹馬,直接策馬往京城趕去。
從林家坳趕往京城,馬不停蹄的趕路最快需要七天,但是算上途中休息的時間,則是需要十五天左右。
君碧霄也顧不上那麼多,帶了足夠的盤纏乾糧,路上如果剛好是遇到城鎮就停下來打尖休息,如果趕不上就乾脆在野外露宿。
安陽王府,到處都可以看到掛着白布條,君碧波的孩子保不住了,雖然軒轅曄並不過問,但是她還是設了靈堂,將樣子做足。
而此刻,在後院的柴房裡面,莫氏看着懷裡燒的迷迷糊糊的孩子,眼淚不斷的滑落。
好在那個每日送飯的老媽子也是想起來柴房裡面的人了,第二天一早就帶了早飯過來,知道孩子發高燒的時候,也去請了大夫。
“孩子怎麼可以住在這種地方?現在京中天氣還是很涼,夜裡一不小心就會受寒,小孩子抵抗力太差,在這樣的環境裡面也不利於恢復。”大夫給慕霄檢查過後,才捋着下巴的羊咩須開口說道。
“大夫,這事你就不要多管了,這是王爺的意思,你難道還敢違背王爺的命令嗎?這兩個人也不知道來路,王爺好心收留他們就已經不錯了,你趕緊的給開點藥,管他好還是不好,這個不是我們下人可以干預的。”那老媽子姓王,府中人人都管她叫王媽媽,這個人也是個勢利小人,一看莫氏那窮苦的模樣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大戶人家出來的,所以從來都沒有給過好臉色。
如果不是軒轅曄當初交代過不能讓他們有意外,估計她看都不願意多看莫氏他們兩眼。
“哼!我只知道醫病救人,並不懂你們的那些道理!你如果不敢違背王爺的意思,那所有的責任就讓我來承擔!”王媽媽的話顯然惹惱了那大夫,他狠狠的瞪了王媽媽一眼,又轉過頭看向莫氏,“你,抱着孩子跟我走。”
莫氏有些猶豫,看了王媽媽一眼,又看看面前的大夫,最後看看懷裡的孩子,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起身跟在了大夫的身後。
“喂,你們真的走啊?王爺知道了可是要治罪的啊!”王媽媽看人居然真的走了,心裡一時慌亂,最後咬了咬牙,出門便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現在王府是君碧波當家,她自然是要去討好君碧波,所以這會兒直接去請示君碧波去了。
君碧波剛剛流產,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根本就不願意見任何人。
王媽媽到了君碧波那裡吃了個閉門羹,又訕訕的回了自己的屋裡。
再說莫氏,帶着慕霄跟那大夫一路到了大夫的藥園。
能夠在王府裡面有一個獨立的院子,確實是身份不簡單。
那大夫回頭淡淡的看了莫氏一眼,“我姓古,你可以叫我古大夫。”
“古大夫好,我這孩子現在到底如何了?”莫氏老老實實的叫了一聲,又急急的問道。
“死不了,抱他進屋,我稍後就來。”古墨看了慕霄一眼,語氣平淡。
莫氏點頭,連忙抱着孩子進了屋裡。
屋裡擺設簡單,一張牀,一張桌子,四把椅子,一個櫃子上面放滿了古樸的書籍,進去以後,還可以看到檀香嫋嫋。
莫氏將孩子安頓在牀上,看着經過一夜折磨明顯消瘦不少的孩子,忍不住的低聲嘆道:“唉,也不知道王爺如今在何處,知不知道我們兩在此,聽說現在京城也是不太平,我們也不知道日後會如何。”
孩子自然不會迴應她。
莫氏看着孩子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起來打算出去看看古墨那裡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了正好端着藥進來的古墨。
古墨看了莫氏一眼,將手中的藥遞了過去,“把藥餵給他吃,廚房出門左轉,裡面的藥渣下午再加兩碗水煎一付,晚上同樣加兩碗水煎一付,喝完了三付藥就差不多了。”
“謝謝古大夫。”莫氏連忙道謝,端着藥進去給慕霄喂藥。
慕霄昏迷着不好喂,莫氏動作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的渡過去。
感覺到喉嚨裡面流入的苦澀液體,慕霄無意識的咳嗽了幾聲,那一碗藥喝進去一半最後還灑了一半。
莫氏喂好了藥,才收了碗出去。
正好古墨就在藥園子裡面打理那些正在晾曬的草藥。
若是君碧霄在這裡的話,肯定會驚訝的發現,這個古墨跟谷唯兩人長得居然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古墨更加的沉穩溫潤,而谷唯則是多了幾分的灑脫不羈。
“廚房有米有菜。”古墨也沒回頭,似乎是可以看到背後的莫氏一般,淡淡的飄來一句話,又低頭仔細打理他的藥材去了。
“謝過古大夫。”莫氏感激的對着古墨福了福身子,才端着碗拐進了廚房。
廚房裡面也是十分的簡陋,角落裡面放着不少的柴火,一旁還有一個大水缸,裝滿了水。
竈臺上放了不少的蔬菜,上面還有一個架子吊着臘肉之類的東西。
莫氏的廚藝很一般,只能說做出來的東西可以勉強入口。
她簡單的做了兩菜一湯,便端着飯菜出去。
經過院子的時候,還叫了古墨一聲,“古大夫吃飯了。”
“恩。”古墨輕不可聞的答應了一聲,卻彷彿雕像一般沒有任何動作,繼續整理着藥材。
莫氏看了一會兒才端着飯菜進了屋裡。
她也沒等古墨,自己夾了一點菜,坐到一旁吃完,又把自己的碗筷收拾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古墨還在院子裡面,沒看他進去吃飯。
莫氏燒了熱水,給慕霄仔細的擦拭了一遍身體,探了探額頭的溫度,依然很高。
“孩子,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莫氏低聲的嘀咕了一句,又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面,只有嘆息一聲了。
此時古墨也終於進來,簡單的吃了點飯菜,擦了擦嘴,又擡頭看了莫氏一眼,“今後你們便暫時住在這裡,放心,在王府我這裡還是很安全的。”
莫氏除了感謝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再次的答謝了古墨,纔過去把剩下的飯菜都收了出去。
古墨起身,走到牀邊,低頭看了一眼牀上的孩子,才拉過被子,將他捂了個嚴嚴實實。
古墨很安靜,基本上可以坐在屋子裡面看書看一天也不說一句話。
莫氏也不打擾他,沒事的時候自己找來了針線,給慕霄縫件衣服。
兩個人一個坐在牀邊縫衣服,一個坐在門口看書,彼此互相不干擾,倒是相得益彰。
到了中午,莫氏纔去按照古墨的意思,將廚房裡面的那藥渣子又加了兩碗水去煮了一遍。
捂了一個上午,慕霄出了一身的汗。
莫氏給他餵了藥以後,又去燒了熱水,給慕霄全身都擦拭了一遍,又換了乾爽的衣服。
不得不說,古墨開的藥還真的有效,只吃了兩付,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慕霄的體溫下降了不少。
“古大夫,孩子的體溫下降了不少,你的藥真是有效。”莫氏看着慕霄退燒,心中也是高興,忍不住擡頭看着古墨說道。
古墨表情淡淡的,輕輕地應了一聲,“恩。”又繼續看書去了。
莫氏也沒有太在乎,給慕霄將被子蓋好,又坐在牀邊低頭縫衣服去了。
時間緩慢有序的過去。
到了晚上,莫氏將最後一付藥煎了給慕霄喝了下去,又按照古墨的吩咐,拿了院子裡面的幾種藥材燒了一大鍋的開水。
吃過飯以後,才用大木盆將燒好的藥水裝來,將慕霄的衣服褪下,將他放在木桶裡面泡。
屋子裡面還燒着爐子,以防慕霄會再次受涼。
古墨也走了出去,並沒有在屋裡待着。
莫氏給慕霄洗了澡,又將孩子抱起來放在牀上,小心的用被子蓋住。
最後纔將水搬出去外面倒掉。
見古墨站在門口,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古大夫,晚上,你睡哪兒?”莫氏已經發現了,這個院子裡面就只有一個房間,已經被慕霄佔了,晚上古墨只怕沒地方睡了。
“無妨,你且去休息。”古墨沒有回頭,淡淡的應了一聲,擡腳走出了院子。
連續的吃了三付藥,又泡了一次的藥浴,慕霄已經徹底的退燒,小臉看着還是有些蒼白。
莫氏也是鬆了口氣,就趴在牀邊睡。
而此時,藉着月光,可以看到一道黑影正在以一種瘋狂的速度朝着京城疾馳而來,正是從林家坳趕過來的君碧霄。
她一路上心中不安,就擔心着孩子會出什麼意外。
轉眼離開京城已經快一年了,此時漸漸地靠近,君碧霄說不出心中的感受。
從當初被迫帶着孩子走進雪夜之中,一無所有甚至要喝雪水吃野菜根,就連孩子也要跟着她受苦,到現在生活漸漸地好起來了,她也終於見到了孩子的親生父親。
短短的一年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君碧霄自己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從意外來到這個世界,冒着留下病根的危險帶着孩子離開君家,從一無所有的到達林家坳,到現在已經坐擁上千畝的良田,而且經營着一個天下聞名的聚源農莊,接待的客人甚至還有東臨南湘的皇室中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月光灑在那個騎在馬背上的白衣女子身上,一張素淨的小臉上掛着一抹堅毅的神色。即使是在這樣的黑夜一個人獨自趕路,她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應。
“駕——駕——”雙腿用力的夾着馬肚子,馬鞭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馬屁股上,馬的速度飛快,一路留下一連串的馬蹄印。
連續趕了一日一夜的路,君碧霄也是有些吃不消了,而且人不休息馬也需要休息。
只是這裡是荒郊野外,周圍都是密林,夜間豺狼出沒比較多,晚上在這種地方露宿明顯不理智,所以君碧霄還是咬咬牙繼續趕路。
時間在趕路中過得飛快,轉眼十天過去。
這一日,京城北門來了一位風塵僕僕的女子,騎着一匹栗色的馬。
擡頭,看着面前恢弘大氣的城門,想到自己當初離開的時候那悽慘的光景,兩道嬌小的身影在雪地裡顯得那麼的單薄弱小。
而如今,她回來了。
雖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風光回來,但是至少不需要再懼怕君府之中的任何一人!
城門大門緊閉,門外守着幾個面色肅穆的鐵甲士兵。
君碧霄猶豫了一下,才走上前去,“這位兵大哥,我剛從外地來,想要進城去投奔一個親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那鐵甲士兵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孤身一人,又是個女子,不耐煩的喝道:“走走走,沒看到現在京城封閉了嗎?任何人不許進出!”
君碧霄皺了皺眉,又從懷裡摸出了一疊的銀票,約莫有兩三百兩。
一個士兵一個月的月俸也不過是三兩銀子,君碧霄一下子就拿出了他們要十年纔可以賺到的銀子。
偷偷的將銀票塞了過去,君碧霄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兵大哥你放心,我真的只是來找個親戚的,絕對不會給大哥你添麻煩,這裡小小意思,你拿去給兄弟們喝茶。”
那鐵甲人冷冷的看了一眼手裡的銀票,卻是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我們可是堂堂戰神安逸王手下的士兵,又怎麼會是那種着眼於小利之人?你還是回去吧。”
君碧霄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銀票,人都說世上有錢能使鬼推磨,結果沒想到居然還有不要錢的人。
不過那鐵甲人的話又讓君碧霄彷彿看到了希望。
這個人說他是軒轅北澤的手下,這樣說來就不是皇上的人了。
想了想,君碧霄纔將懷裡的玉佩摸了出來,“實不相瞞,其實我是王爺派來的,這是他交給我的隨身玉佩,你既然是王爺是士兵,應該不會不認識這個玉佩吧。”
君碧霄將玉佩交到那士兵的手中。
士兵開始並沒有在意,只當君碧霄想要忽悠他,但是低頭一看手中的玉佩,卻是臉色大變,連忙後退兩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見過王爺。”
“免禮免禮,王爺命我前來有事,你速速打開城門放我進去,免得誤了王爺的大事。”君碧霄擺擺手示意那人起來,又將玉佩收了回去,才裝模作樣的說道。
“是。”軒轅北澤的士兵紀律嚴明,卻是異常的尊敬愛戴軒轅北澤,而且在他手中的士兵,不看兵符也不看西淵國到底是何人所有,他們心裡就只有一個戰神安逸王!
這些都是軒轅北澤的近衛,忠心耿耿,爲了他甚至不惜背上造反的罪名。
君碧霄看着也是有些觸動,爲這些鐵骨錚錚的男兒。
城門在守門大將的安排下打開了。
那鐵甲人恭恭敬敬的送君碧霄,末了還忍不住問了一句,“王爺他,可還好?”
“他很好,無須擔心。”君碧霄並沒有說太多,簡單的交代了兩句,便急匆匆的進城了。
根據翠桃的說法,那孩子應該是被府中的一個下人帶出了君府的,現在君碧霄一定要儘快的找到那戶人家。
不過從林家坳過來已經過了十天了,現在也不知道孩子的情況如何,君碧霄真的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就飛撲到孩子的面前。
京城太大,想要找到一個人不容易,不過君碧霄卻是有辦法。
在京城裡面,耳目最多最廣的,自然要屬城中的乞丐,向他們打聽人打聽事情就最容易了。
君碧霄先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洗漱整理了一番,才匆匆的出門去了。
因爲京城禁嚴,大街上走動的人並不是很多,更多人都怕出門會有危險,寧願躲在屋裡不出來。
君碧霄在街上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一個乞丐。
想了想,才擡腳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
城北有一個破廟,當初君碧霄就是在那裡發現了翠鶯,並且將翠鶯救回君家的,所以她依稀有些印象。
以前的君碧霄很少出門,這輩子就出去過三次,一次救了翠鶯,一次失了清白還贈送了兩個孩子,還有一次卻是記憶不深,似乎在原主的記憶裡面,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大概是她那一次出去的時候,遇到過一個男子,然後一見傾心。
不過這些事情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君碧霄直接跳過了。
再說她來到城北的破廟,現在全場戒嚴,出門的人都沒幾個,乞丐自然是沒有了活路了,所以都懨懨的縮在破廟裡面。
看到有人進來了,也只是懶洋洋的看了一眼,翻個身繼續跟身上的蝨子睡覺去了。
君碧霄看了一下這裡的人,將背後的包袱拿了下來,打開,裡面都是剛剛從客棧裡面買的饅頭包子,一打開就可以聞到一陣食物的香味。
本來不願意搭理君碧霄的那些乞丐,此時一個個眼冒綠光,恨不得撲上來搶吃的。
不過乞丐也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只見一個身材嬌小大約十二三歲的小泥猴走了出來,看着君碧霄問道,“喂,你到底來我們這裡有什麼事情?快說快說。”
“我沒有惡意,我來這裡只是想要打聽一個人的消息。”君碧霄笑笑,將手中的包袱遞了過去。
那小泥猴警惕的看着君碧霄,好一會兒才走過來接過了東西,語氣也是客氣了不少,“那你說吧,我看看有沒有印象。”
“城中可有一個叫董三的人?”君碧霄一臉認真的問道。
這個董三便是當初在君府打雜的一個下人,不過翠桃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就不知道了。
“董三?”小泥猴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一羣眼巴巴看着她手裡食物的乞丐們,沒好氣的問道,“喂,你們知不知道京城裡面有一個叫董三的?”
這個名字也實在是太普遍了,估計是一抓一大把的那種。
不過還真的有人知道。
就看到一個有些年紀的老頭兒走了出來,疑惑的看了君碧霄一眼,才說道:“這個董三我有點印象,似乎就住在前面的村子裡面的。”
“你確定?”小泥猴看了那老頭兒一眼,不耐的問了一聲。
君碧霄也是定定地看着那老頭兒。
“我確定。大概是兩三個月之前吧,我去前面的村子偷雞,然後剛好就看到了有幾個官爺到那董三的屋裡,把他的兒子帶走了。然後那個董三還哭着喊着不放手,我聽到他們叫他的名字,所以肯定不會錯的。”老頭兒回憶了一下,才仔細的說來。
“快帶我去!”君碧霄有些急切。
看來那個確實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不過爲什麼會有官爺來搶孩子?
君碧霄一頭霧水,也不知道那個來搶兒子的官爺就是軒轅北澤派去的。
老頭兒連忙點頭,屁顛屁顛的在前面帶路,一邊走還一邊說道:“那個董三也是可憐人啊,家裡還有一個八十多歲的老母親,還有一個瘸腿的老父親,都快揭不開鍋了。那日他們的孩子還被人搶走,董三哭得那是肝腸寸斷啊,差點就暈死過去了。他的媳婦也是哭得死去活來的。唉,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那麼可惡,非得來搶人家的孩子。”
君碧霄也沒有接話,只是心中忐忑的跟着那老頭兒往前走。
那村子距離破廟也不太遠,不過五六百米的距離罷了。
村子不大,約莫三十戶人左右,此時家家大門緊閉。
老頭兒帶着君碧霄到了其中一家的門前,門口掛着幾件補滿了補丁的衣服,看着分外的淒涼。
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裡有聲音傳出。
不過那聲音壓得很低,君碧霄也聽不清楚,只是依稀可以聽到君家小姐,孩子,官爺這幾個字眼。
君碧霄聽了一會兒,就聽到裡面有壓抑的抽泣聲傳來。
那老乞丐也不知道君碧霄來是幹嘛的,陪着她站了一會兒,就偷偷的溜走了,他得回去吃啊!不然到時候渣都沒了。
君碧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推開門進去。
屋裡光線很暗,沒有窗戶,陰森森的還有些寒意。
似乎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一個乾瘦的男人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君碧霄的時候明顯一愣,隨後才問道:“這位姑娘,你這是?”
“我是君家三小姐,你就是董三?”君碧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高高瘦瘦,皮膚蠟黃,看來日子過得很不好。
聽到聲音,裡面又走出來一個女子,眼睛還紅腫着,看到君碧霄,明顯的嚇了一跳。
“你,你是君家三小姐?”董三顯然沒想到面前的女子居然會是那位,猛地往後退了兩步。
那女子卻是突然撲通的在君碧霄的面前跪了下來,“小姐,小姐,你行行好,行行好,把我們的孩子還給我們吧。那天大夫人把我們的孩子抱走了,換成了你的孩子,我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把孩子還給我們吧。”
“那我問你,我的孩子如今在何處?”君碧霄皺了皺眉,纔有些着急的問道。
“小姐,我們真的不知道啊。那日來了幾位官爺,說這孩子是他們王爺的孩子,所以就把孩子搶走了。哦,對了,聽他們說他們好像是安逸王府的人。”董三也連忙跪下磕頭,老老實實的交代。
“安逸王府?”君碧霄眉頭皺的更緊了。
軒轅北澤並沒有提起過他已經找到孩子的事情,即使是她要到京城來找孩子了,他也沒有提醒。
難道是這孩子半路出了什麼事情?
“你仔細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君碧霄心中一急,又讓董三將事情的始末一一說來。
到董三說完,君碧霄也大概的明白了。
軒轅北澤的手段,想要查出一些事情,自然是要比她容易很多,怕是早就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孩子被調包的事情,然後便派人來將孩子接了回去。
只是後來因爲皇上想要殺他,所以他就跟孩子分開了,自己則是一身重傷的到了林家坳,差點死在路上。
君碧霄也不怪軒轅北澤瞞着自己,那種情況下,他的做法並沒有錯。
現在看來想要找到那個孩子的難度又大了幾分。
當時京城之中一片混亂,根本就不知道孩子流落到哪裡去了。
軒轅北澤也沒有告訴她一些有利的線索。
不過既然已經回來了,君碧霄相信只要孩子還在京城,她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會把孩子找出來的!
“好了,你們也不用傷心。你們的孩子現在很好,我也不會虧待了他。如果你們真的想要把孩子接回去的話,等京城的局勢有所改變了,可以跟我一同回去,到時候就可以跟自己的孩子一起了。”君碧霄看了董三夫婦一眼,這兩個也是可憐人,骨肉分離的那種痛苦她最清楚,又怎麼會狠心的拆散人家親生骨肉呢?
君碧霄交代了幾句,又留下一些錢,就離開董家了。
回到客棧,心裡又擔心着,君碧霄乾脆又出門了。
這次卻是直接朝着安逸王府去了。
昔日的安逸王府,如今大門緊閉,門口守着一隊隊的鐵甲兵,一層層的將整個王府圍成了一個鐵桶一般。
門口的守衛都是軒轅北澤的人,一看到有人靠近,手中的長戟直接指着君碧霄,毫無溫度的聲音從頭盔之中傳出,“安逸王府重地,閒人不得靠近!”
君碧霄看着面前明晃晃的長戟,臉色微黑,剛想要從懷裡摸出軒轅北澤的玉佩,但是那些人看她一動,以爲她想要拿什麼暗器,頓時嘩啦啦的一百多人全部圍了上來,把她層層包圍起來。
即使是君碧霄這樣強大的心臟,在面對一百多根明晃晃的長戟的時候,都是會有種背後發涼的感覺的。
“大膽!你們看看我是誰!居然就敢對我動刀動槍的!”君碧霄頂着一身的寒意,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如芒在背了。
不過玉佩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手中的玉佩。
皇家的玉佩都是特殊打造的,見玉佩如見人,軒轅北澤的玉佩更是當年先皇欽賜,還可以免死一次。
這些士兵都是跟了軒轅北澤多年的人,對他的隨身之物又怎麼會不認識呢?一看到玉佩,頓時全部人都收了武器,撲通撲通的跪了一地,“恭迎王爺。”
君碧霄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的道:“免了免了,我想要進去看看,你們不用跟來。”
“王妃,不知王爺此時可好?”君碧霄剛想要走,一個人卻是突然走了上來,恭聲問道。
君碧霄嘴角又抽了抽,回頭看了一眼,“他好得很!都給我在門口待着,誰也不準進來!”
王妃有旨,大家自然是不敢違抗,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在門口待着。
君碧霄順利的進了安逸王府。
安逸王府比起君府來說,少了幾分奢華卻是多了幾分優雅,可以看出來軒轅北澤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府中也沒有看到有人走動,君碧霄也不認得路,加上王府面積很大,她現在有些後悔剛纔沒有帶個人進來帶路了。
不過好在,她人品一向不錯,總是會有好運氣的,走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了一個老婦人。老婦人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會兒又嘆一口氣。
君碧霄走過去她都沒有發現,到靠近了,君碧霄才明白,原來這個老婦人是個瞎子,她眼睛根本就看不到。
“誰?”一般眼瞎的人耳朵都特別的靈敏,君碧霄剛靠近她就感覺到了。
“老奶奶,我是來找人的。”君碧霄對待老人一向友好。
那老婦人睜着一雙空洞泛白的眼睛,看着君碧霄,“找人?呵呵,老身倒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可以隨意的進入安逸王府找人的。”
“實不相瞞,我是來找我的兒子的。他被王爺帶回了府中,不過現在不知去向。”君碧霄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咳了一聲才說道。
“兒子?你就是澤兒喜歡那女子?”那老婦人想來是聽軒轅北澤提起過君碧霄的。
君碧霄被她這樣一說,老臉一紅,也沒有否認。
“孩子當初是跟澤兒一起離開的,跟着奶媽莫氏一起。看來澤兒應該是遭遇了什麼不測了,不然你也不會到這裡來。”老婦人說着站了起來,摸索着要往前走。
君碧霄連忙過去扶住了她,心裡也是奇怪,不知道這個老婦人到底是什麼人,叫軒轅北澤的名字叫的那麼親熱,難道是他的母后?
不過軒轅北澤的母后應該已經駕鶴歸西了纔對,不應該還在這裡啊。
胡思亂想着,已經扶着那老婦人進了大廳。
大廳裡面有幾個丫鬟,一看到老婦人回來了,又看到身邊跟着的君碧霄,都圍了上來。
“老祖宗,你跑到哪裡去了?到處跑到時候王爺回來了定要責罰我們。”幾個丫鬟雖然是嘴裡這樣說着,不過目光卻是有意無意的落在君碧霄的身上。
君碧霄自然感受到了那些目光沒有什麼善意,不過她也不會跟這些丫鬟一般見識。
“老奶奶,你好好的在府中待着,我就不打擾了。”君碧霄跟老婦人告辭一聲,就要離開。
但是那幾個丫鬟卻是不讓,“喂,你是誰啊?怎麼跑到王府裡面來了?”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女人!”
“放肆!你們這羣臭丫頭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這位是澤兒的王妃!也是我們安逸王府唯一的王妃!你們想死不成?”原來這些女人本來就是準備給軒轅北澤當侍妾的,並不是一般的丫鬟,不過軒轅北澤平日不近女色,根本就不看他們一眼,所以他們也就只有討好老婦人企圖通過老婦人來獲得一點機會了。
不過現在聽老婦人這樣一說,頓時就蔫了,一個個也沒有了剛纔囂張的氣焰。
君碧霄也不解釋,“我來是爲了孩子而來的,你們如果有知情的,可以告訴我。”
“不知道不知道,王爺的事情從來也不會告訴我們的。”一個丫鬟沒好氣的開口,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其他人也一個個都說不知道不清楚,然後紛紛都散了。
君碧霄也不失望,幾個在王府裡面下人一般存在的女人,不知道軒轅北澤的事情也沒什麼。
不過最後還有一個人沒走,她猶豫了一下,才上前一步,“王妃,雖然我不知道王爺現在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孩子去了哪裡,不過我記得王爺走的時候,坐的是王府裡面的馬車,是一輛紅褐色的馬車,馬車車頂上面雕着四條金龍,王妃可以從這個方面入手調查。”
“多謝了。”君碧霄謝過了對方,又跟那個老婦人說了幾句,才急急的離開了安逸王府。
那老婦人空洞的雙眼看着君碧霄離開的方向,許久才低聲說道,“澤兒終於開竅了,不但是有了王妃,連孩子都有了。主人啊,你在九泉之下,也應該安心了。”
君碧霄有了線索,再次到了城北破廟,將那馬車的特點仔細的說來,還別說,真的有乞丐看到了那一架馬車了!
當日的情況也是十分的混亂,禁衛軍跟軒轅北澤一下子就打起來了,城裡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們在街上打殺的情況,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那一輛馬車,趁着混亂逃了出去。
不過那馬車具體去了哪裡,卻並沒有幾個人看到。
不過剛好就有一個乞丐看到了。
他平時就在安陽王府附近行乞,當天親眼看到幾個士兵趕着一輛馬車進了安陽王府,那馬車跟君碧霄形容的簡直是一模一樣!
君碧霄得了這個消息,不由大喜!
看來應該是軒轅曄將人帶回去了,不管怎麼說,在軒轅曄府上孩子應該是安全的。
本來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下,君碧霄頓時感覺到一陣的暈眩,身子晃了晃,差點暈倒。
不過現在不是她倒下的時候,所以君碧霄很快又打起精神來,趕往安陽王府去了。
安陽王府的守衛依然森嚴,不過這些士兵都是軒轅北澤的人,君碧霄拿着軒轅北澤的玉佩,可以說是通行無阻,直接就進入了安陽王府之中。
王府上下此時還掛着白布條,顯然是在辦喪事。
君碧霄不管誰死了,她現在就要找到自己的兒子而已。
進了王府,隨便抓了一個下人,問了一下軒轅曄的所在,便急急讓人帶路,趕往軒轅曄所在的位置。
花園裡面,一個人影狼狽的跌坐在地,腳邊散落着好些個酒罈子,此人鬍子拉渣,雙眼眼袋極大,又發黑,就好像一隻熊貓一樣。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就連身上的衣袍,也是髒得不成樣子了。
君碧霄看到軒轅曄這個形象,也是被嚇了一跳。
當日那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如今卻是變得如此落魄如此的不堪。
走近了才依稀聽到,他的嘴裡還在含糊不清的叫着誰的名字。
君碧霄看到軒轅曄的狀況,也知道這個時候問他什麼問題都不可能有結果了,便對着帶路的那人問道,“我來問你,大約兩個多月前,王爺帶回來的一個奶孃還有一個不到一歲大的孩子,他們此刻在何處?”
“不,不知道啊。”那人連忙搖頭,表示不知道。
君碧霄皺了皺眉,又看了軒轅曄一眼,才說道,“你,馬上去給我提一桶水來,要快!”
看來現在,也只有弄醒軒轅曄纔可以問出孩子的下落了。
再看軒轅曄那情況,君碧霄不由皺眉,湊過去仔細的聽了一會兒,臉上一陣的變換。
她分明清楚的聽到,那已經醉死過去的男人,嘴裡不斷的叫着的名字,竟然是“碧霄,碧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