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就這般坐在牀邊細細打量着沈墨軒,打心底裡說,沈墨軒五官真的很精緻,只是因着身子太弱,臉上呈現着一股病態,這硬生生將他拉得弱了幾分。只是就這般,他也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的人了,用她前世的話說便是一張正太臉。
可就是這麼一張臉,卻是從沒讓她想起過他的年歲。在王清源面前,她會下意識將自己帶入姐姐的位子,可在沈墨軒面前,她卻是從沒興起過這種想法。
將目光移到沈墨軒抓着她的那隻手上,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這手長得是真好看!可惜,卻是過於瘦弱了。若是有一日,他身子能好起來,她再幫他補補身子,到時候長些肉了,臉色紅潤了會更好些吧?
想到這兒,冬至無奈地搖了搖頭。沈墨軒的身子,這多年他定是找了不少名醫瞧了的,如今還有那妙手蔡在這兒,卻都沒轉好,往後還能好起來嗎?
“阿四,你去廚房熬藥吧,再熬碗粥,一會兒放門口,我出來拿。還有再讓人端盆熱水過來,我幫他洗洗臉。”知曉沈墨軒昏迷之後不讓人靠近,冬至只得自個兒出馬了。她朝着外邊兒收着的人喊完之後,還是靜靜坐在牀邊收着。
阿四得了冬至的吩咐後,問妙手蔡要了藥方子,去藥鋪抓了藥回來後便是去熬藥了。懶懶端了盆熱水到屋子門口,喊了聲冬至之後便是到外頭去守着了。
冬至伸手去掰沈墨軒抓着她的那隻手,可沈墨軒抓得緊,她使了好一會兒力都是沒掰開。瞧着門口放着的那盆冒着熱氣的水,她只能嘆口氣。早知曉這般,她便不對他說那些話了。不知曉這人是怎的回事兒,就是傷成這般了,手勁還這般大!
原本想着算了,等一會兒阿四端藥過來了再讓他們想法子的,可慢慢兒的,她卻是覺着沈墨軒抓着她的那隻手慢慢兒熱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是燙手了。
她伸出另外一隻手覆到沈墨軒的額頭上,這一摸,她的手便是被燙得收了回來。這溫度可不低了,若是這般燒下去,他不死也得傻了。
“懶懶,你快去將妙手蔡請過來,就說世子發熱了!”冬至轉頭對着門外喊了聲,懶懶聞言擡腿快步離開了。
冬至收回目光,用力去掰沈墨軒的手。他如今燒成這般,她得想法子給他降溫,可他這般抓着她,她壓根兒動彈不得。
正在冬至掙扎之間,屋子外頭突地走進來一個人,冬至轉頭瞧去,竟是一身紫衣的七皇子進了屋子,此時正站在門口,瞧着這一邊。
他瞧了眼牀上躺着的沈墨軒之後,再瞧向坐在牀邊的冬至,最後將目光轉移到了被沈墨軒抓着的冬至的手腕上。
“七皇子,你能過來不?”冬至見七皇子在門口處站住之後,心裡便是有了答案,只是此時的她急需幫助,所以她纔不死心地問了他這一句。
七皇子搖了搖頭,沉默了會兒後,應聲道:“不能。”
得到這個答案,冬至心裡一沉。就連七皇子都不能過來,爲何她能在這兒?
“世子已是發熱了,極爲燙手,得趕緊着幫他降溫,可我動不了,連門口的水都不能端過來。”冬至壓下心裡的情緒,將自個兒此時的困境告知了他。此時的她需要幫助,大家一起想法子總比她一個人心焦好。
知曉沈墨軒發熱了,七皇子臉色一沉。沈墨軒身子一向差,又是中了箭傷,此刻又是發熱,他知曉這意味着什麼。可他們這些人都近不了墨軒的身,唯一能近身的李冬至又被他抓着不能動彈。
“弟妹,你蹲到地上莫起來,頭要在比牀底,護住自個兒,一會兒墨軒鬆手時你趕緊抽回手,莫再讓他抓住了。”七皇子交代了冬至一聲之後,擡頭對他頭頂喊了聲“阿七,下來”,這聲一落,一個黑影便是從屋樑上落到了地面,冬至一眼便是瞧見這人是阿七。
阿七出來之後,七皇子身前又是出現了兩名黑衣人,四人站在門口,在屋子裡投下長長的幾道影子。
“自個兒小心些,他的飛刀滋味可不好受。”七皇子交代完這一句之後,不等冬至反應過來,四人便是散開,再從不同的方向想着牀這邊跑過來。
冬至盯着她們這一舉動不明所以,突地自個兒的頭頂颼颼幾道寒光閃過,她來不及回頭,便是瞧見四人或閃或當,幾聲脆響之後,冬至便是瞧見幾片極薄的飛刀插進了屋子的木柱子上,還有幾片掉到了地上。
四人閃過一擊之後,繼續向前時,又是遇見了飛刀,這回比之前更是多了。四人或避或擋開這些飛刀之後,繼續往前走。
這是冬至頭一回瞧見這情形,她終於知曉阿四和懶懶上回那話的意思了。她轉頭瞧向牀上的沈墨軒,此刻他仍是躺着,絲毫瞧不出甦醒的跡象。
身子在這般狀況下,他竟還是能發飛刀?且一直手還抓着她的手,他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弟妹莫擡頭!”七皇子瞧見冬至擡頭去瞧沈墨軒,他趕緊提醒。
冬至聽到七皇子的話,下意識地低下頭,不再瞧屋子裡的場景。
之後的冬至只能聽到飛刀的聲音和偶爾兵器相撞的聲音,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知曉他們越發近了。
就在她以爲幾人會這般過來時,被沈墨軒抓着的那隻手一鬆,她收回手,再往上瞧時,發覺沈墨軒的雙手已滿是飛刀,正往四人來的方向扔過去。
七皇子見冬至手被鬆開了,大喝一聲“退!”之後,便是率先往後飛快推了出去,另外三人聽到他的聲音也是急忙往後退。因着那飛刀一直往他們這邊飛過來,他們只得邊退便擋。等他們終於推到一開始的位子之後,飛刀這才停了下來。
冬至再瞧向屋子時,這屋子的牆上、柱子上、窗戶和地面已是插滿了沒把手的飛刀,此刻門口的光射進來在飛刀上反射出去,竟是將整個屋子照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