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娘子哪裡提防到柴氏會有這一招,柴氏突然發瘋,鐵匠娘子被她掐了個猝不及防。
“我掐死你,看你再笑話我!看你再拍那個賤人的馬屁!”
柴氏狠命地掐着鐵匠娘子,使出了全身吃奶的力氣。
村裡女人掐架有時候也正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不是沒見過,不過,無非是你扇我一巴掌,或者扯掉幾根頭髮,大家誰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以命相博的。
柴氏掐得鐵匠娘子白眼都翻出來了,看上去分明是要痛下殺手,衆人都驚呆了,一時間竟然忘了怎麼辦。
剛剛聽到騷動趕過來的夜螢見此情形,大喝一聲:
“寶瓶,上去把她們拉開!”
寶瓶聞言,果然幾步上前,她的力氣極大,尋常男子都沒有她的力氣大,但饒是如此,她要掰開柴氏的手,也不是那麼容易。
“別攔我,我要殺了她,殺了夜螢這個賤人。”
柴氏見有人來阻止她,嘴裡一迭連聲地狂嘶,狀極瘋狂。
鐵匠娘子的臉色已經由白轉青了。
夜螢看柴氏眼神渾濁,分明已經是走火入魔,失心瘋了。估計柴氏此時認爲自已手下捏的是她夜螢本人的脖子吧?
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再加上如今的諸般不如意,更兼夜螢一路順風順水,就算宴請個賓客,也是她所不能及的大場面,種種刺激,讓柴氏腦子崩潰,竟然瘋了。
眼看鐵匠娘子就要被卡死了,寶瓶這下顧不上照顧柴氏的手,她費了好大的勁,估計柴氏的手指都要被掰斷了,才把鐵匠娘子從柴氏手裡解救出來。
鐵匠娘子脖子一恢復自由,就跌落到地上,痛苦地呼吸着,不過好歹,鐵青的臉色慢慢轉向紅潤,有點人色了。
趙鐵匠此時才聞訊趕來,嚇得把他娘子攙起來,一迭連聲地道:
“娘子,要緊不?”
“我,咳,咳,這樣還不要緊嗎?若不是寶瓶姑娘,咳,我今天就死在她手上了,瘋婆子,她就是個瘋婆子,完全瘋了。”
是啊,如果不是瘋婆子,誰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來?在衆人面前做出要掐死人的事?
衆人看向柴氏的目光,都略帶了些驚恐。
文瘋還沒事,至多自已瘋瘋顛顛的,但是武瘋就可怕了,弄死人也沒地方賠去。
方纔柴氏的樣子,分明就是個武瘋。
寶瓶把柴氏手掰開後,企圖制住她。
誰知道柴氏瘋了之後,力氣竟然陡漲,她一個擰身,把寶瓶的手甩開,然後邊笑邊罵,就往村裡跑去。
“老頭子,怎麼辦,老大家的瘋了!”
夜奶奶驚恐不已,同時心內也暗罵,蠢女人,如果掐得是夜螢多好,把這小賤人掐死了,家產就全是姓夜的了。
雖然嘴上對外人口口聲聲說夜家的家產都是夜斯文賺下的,但是這兩個老的哪裡不知道,這份家產其實是夜螢拼出來的,只是他們不願意承認罷了。
對於不願意承認的事情,他們就指黑爲白,指鹿爲馬了。
“哼,沒用的女人,瘋了就瘋了。等老大從牢裡出來,再娶一個還不容易?女人如衣裳,壞了就該換。”
夜爺爺冷哼一聲,在他眼裡,柴氏雖然嫁進夜家,但是孩子也生了,人也老了,對夜家的利用價值也被榨乾了,別人家的女兒,又不是親生骨肉,理她做甚?
夜奶奶聽夜爺爺這麼一說,身上忽然“嗖”地覺得一涼,呃,她不也是一件舊衣裳嗎?
夜螢在邊上,把這二老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裡,頓時覺得一陣反胃。
好歹也是伺候他們十幾年的兒媳婦,竟然如此無情無義。
夜螢在心裡,對這二老已經鄙棄到了極點,但是奈何他們仗着輩份的優勢,在律法和人情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就在這時,夜爺爺忽然又轉臉,對着夜螢道:
“阿螢,還不讓人把你大伯母找回來?現在老大家裡的人,外出的外出,關的關,沒得人照顧她,你這裡人手多,把她找回來後,好生照顧,待老大出獄,我才着他把人領回家。”
夜爺爺故意大聲地道,分明是要在衆人面前,逼夜螢就範,把瘋了的柴氏這樣一個燙手的山芋扔給夜螢。
“她爺爺,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家是有人手,但也沒有照顧柴氏的義務啊?
之前夜大郎已經和我們在官府面前恩斷義絕,劃清了關係。所以你這麼安排是不妥的。”
夜螢錯愕間,卻聽得田喜娘挺身而出。
如果這話由夜螢說出來,外人怕是會覺得夜螢身爲小輩,無情無義,即便柴氏過去對不起她,但是到底人家現在瘋了,不正常了,人總是同情弱者的,夜螢如果不答應,就是恃強凌弱,肯定會激起一部份不明真相羣衆的反感。
然而,田喜娘輩份和柴氏相當,說起來即便大家知道夜家的真正當家人是夜螢,但是名義上,田喜娘還是一家之主,她這個做一家之主的來進行婉拒,再合適不過了。
即便有人評論,至多就說到田喜娘頭上,不能說到夜螢頭上。
夜螢看到孃親如此給力,頓時心裡暖暖的。從他們家的家境好轉之後,孃親也越來越自信,此時話一出口,散發出強大的當家主母的氣場,讓人無可辯駁。
夜爺爺一看自已卸包袱的妙計被田喜娘破壞了,不由氣得顫抖地指着田喜娘道:
“老二家的,看不出你的心這麼毒啊?老大家的瘋了,難道作爲一家人,你不該伸手相援嗎?”
“他爺爺,當初老大怎麼對我們的,你也清楚,我們已經當着衆人的面和老大一家恩斷義絕,這是他自已也承認的。
現在老大媳婦即便瘋了,也還想着要掐死我女兒。剛纔她亂嚷什麼你也聽到了,我怎麼可能把一個對我兒女生命有威脅的瘋子放在我家裡?那豈不是我瘋了?”
田喜娘該粗魯時粗魯,但一席話,有理有據,說得夜爺爺頓時啞口無聲。
但是夜爺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老二一家呢?他眼珠子一轉,厚着臉皮又有了新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