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姐姐,既然咱們要買大量的綠豆,我去駕馬車過來,直接讓店老闆裝到馬車上就行了。”
寶瓶但凡提起要賺錢的買賣,便幹勁十足。
夜螢點頭同意,兩個人便走回花容月貌,夜螢這時才順道查看了邊上茶葉店的裝修,見一切進展還算順利,也沒說多什麼,只是讓工匠按她的意思繼續推進,千萬不能自作主張,擅改設計。
待夜螢走後,便有工匠奇怪地道:
“夜姑娘在屋內還讓我們砌雙層牆?又做臺子,還挖了溝,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呀?我就沒看過一個鋪面是這樣弄的。”
“哎,你管主家要幹嘛,咱們有工錢領就行了,真是羅索。”
有工友笑着罵了一句。
走出店外,寶瓶看夜螢事情實在多,也不知道早上唸叨要做的事,有沒有一件件落實了,便提醒她。
“夜姐姐,你不是還要請個風水先生嗎?請了沒有?”
“哦,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要請誰好?賽江南肯定是不能請了,都和他結下樑子。我自家的風水,也不能自已看啊?”
夜螢皺起了眉頭。
“我看到鎮上百姓藥鋪邊新開了一家相術館,不若我們去碰碰運氣吧?”
寶瓶建議道。
“行,那咱們先去看看,再去買綠豆。”
夜螢其實對風水之事也不太相信,反正有個相師能去新宅那走一圈,定個日子就成,所以一口答應了下來。
寶瓶駕着車,和夜螢來到百姓藥店前,夜螢便想起和夜斯文勤勞致富的第一桶金就是賣蟬蛻掙得的,轉眼不過幾個月,自已現在已經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不禁又是一番唏噓。
夜螢注意到自已今天的情緒,似乎都有一股濃濃懷舊的味道。呃,不會是大姨媽要來了吧?這麼多愁善感?
“螢妹!”
就在夜螢看着百姓藥鋪發呆的時候,突然,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傳入耳際。
夜螢回頭一看,是一位面容清俊、大約17、8歲的男子,乍一看一臉斯文相。不過,男子臉上的鷹勾鼻比較突出,兩頰邊無肉顯瘦,臉色陰騖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頗有心機和城府。
雖然談不上風度翩翩,但他一身細布長衫,讓人感覺是個文弱書生。他手裡拿着一個靛藍染就的包袱皮,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啥,看上去沉甸甸的。
夜螢臉上迷茫了一陣,怎麼這名男子叫得如此親熱?
接着,腦子裡靈光一閃,她才猛地記起,這位少年讀書郎是她的堂哥夜自清。
他是夜三郎的大兒子,夜氏三兄弟的子弟中,唯一開蒙上學的一個。如今已經通過了府試,現在是個童生,一向在府城讀書。
由於他忙於學業,甚少回鄉,有回來也是來去匆匆,所以夜螢之前一年半載的都不曾和他打個照面。乍一見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夜螢穩定了下心神,趕緊熱情地回了句:“喲,是清哥啊,你回來了?剛到鎮上嗎?”
夜自清今天從府城回來,正在三清鎮上猶豫怎麼回去時,正好看到夜螢,乍一見他也沒認出是自已的堂妹來,只是被她鮮活的氣息、窈窕的身影吸引住了。
不知不覺,夜自清就跟着這個背影一路走來。不過,看到夜螢的側顏後,他越看對方越象是二叔家的女兒,他父親在家書中說過,夜螢已經走親了,對象是村裡窮漢子吳大牛。
夜自清看過信之後,感嘆一小會兒,覺得女孩子們都長大了嫁人了,而他還在日夜苦讀。
他還記起夜螢是一個怯懦膽小、樣貌還算清秀的女子,課業繁忙,家書看過之後,夜自清便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是夜家的希望,未來是要做秀才、考科舉的,自然不會把堂親這點小事牢牢記住。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回到三清鎮上,看到的第一個吸引他視線的女子,竟然是自家堂妹。
夜自清叫了一聲後,又有點後悔,生怕自已叫錯了,萬一不是夜螢堂妹,自已就會被對方認爲言行舉止孟浪,萬一對方不依不饒,讓師長們知道了,那可是會阻礙自已科舉之路的。
但是夜螢猛回頭之後,眼神略呆滯了下,竟然也認出了他,當聽到對方確定無疑叫他堂哥時,夜自清才定了定神,有點難以置信眼前光彩照人的美嬌娘,竟然是自已蒙昩沒有什麼見識的鄉下堂妹。
只見夜螢一身貴氣的打扮,那衣衫的面料夜自清也能看出實屬上乘,是他孃親或者親妹妹都穿不起的面料。
夜螢頭上插珠佩玉,一根奶白色的羊脂玉釵慵懶地挽住如墨般的長髮,襯得她渾身洋溢出婦人初熟的迷人氣息。這些首飾和夜螢流溢出來的作派,就象富貴人家的少奶奶一樣。
若不是自家的親堂妹,夜自清怕是會看得目不轉晴,但饒是如此,他亦有些許失態,爲了掩飾自已,夜自清笑道:
“螢妹,沒想到經年未見,螢妹已經出落得如此美麗動人,爲兄遠遠看到,還差點以爲認錯了人呢!”
“清哥不愧是讀書人,真會說話,說得我心裡美滋滋的。你提了這麼多東西,是準備回柳村嗎?若是,我正好有馬車,你可以把行李放我馬車上,待我辦完事,一起回去可好?”
夜自清除了手上的布包袱,腳邊還放着一個大大的柳條箱,應該是裝行李的。
聽到夜螢這麼說,夜自清喜不自勝,一展愁眉道:
“那自然好,不然行李這麼沉,我正愁怎麼回去呢,街上也沒有遇到一個柳村的鄉親,一向趕馬車的小五也不見人影,我還想着今夜要寄宿三清鎮了,還好遇上了你,螢妹你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那就這麼定了,寶瓶,幫我清哥把行李放馬車上。”
夜螢吆喝一聲,寶瓶從馬車後鑽了出來,看到眼前的男子,曉得是夜螢的堂哥後,便衝他點了點頭,就要動手拿柳條箱。
“寶瓶姑娘,箱子很沉,你怕是拿不動,我自已來吧。”
夜自清見寶瓶並不是什麼健壯的女子,但明顯是夜螢的隨侍之流的人物,便暗暗驚奇,二叔家窮得叮噹響,夜斯文又是個好賭的,夜螢聽說走親的對象在村裡也是最低賤的放牛郎,怎麼夜螢能穿得如此雍容華貴,還有侍女呢?
夜自清並不曉得寶瓶和夜螢情同姐妹,見寶瓶聽從夜螢使喚的樣子,便以爲寶瓶是夜螢的侍女,想想自已的家境,突然有點心理不平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