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姐姐,喝藥了。”
寶瓶拿着藥碗,走過來,放在夜螢面前的桌子上。
“哎,又喝藥,太苦了,不想喝。我的身子已經好了,沒事了。”
“不行,要喝的,不然傅大夫會生氣的。”
寶瓶執拗地道。
哎,夜姐姐越來越象小孩子了,早上從前院回來後,就一直板着臉沒有開心過。
不象昨天晚上,乖乖地喝藥,也不用她操心。
不對,昨天是端大哥喂她喝的藥。
寶瓶想來想去,覺得夜螢不想喝藥的癥結還在端翌身上。
可是要她去求端翌來勸夜螢喝藥,對她來說也是一道難題。
之前她不還防着端翌嗎?一點也不想讓端翌接近夜姐姐。
結果現在好了,她得償所願了,端大哥一天都在忙着處理吳鳳奎的手尾,似乎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有再進來看夜姐姐一眼。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寶瓶又覺得端翌太狠心了。
“寶瓶,前院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夜螢一想到端翌還真是熱門人物,處置一樁事,就能跳出一個自薦枕蓆的女子。
她可沒忘記,自已臨走時,那燕秋大有深意的眼光一直追隨着自已,有那種眼光的女人,可不會輕易放棄的。
因此,夜螢雖然鬱悶早上端翌的言行,但還是忍不住想問一下那些女子發落的進展。
“具體不是太清楚,但是至少有清理了一半人出去吧,如果想要知道詳情呢,我可以去問問傅大夫。”
“好,你去問問。”夜螢懨懨地道。
寶瓶也想覷着這個機會,去觀察一下,如若端翌有空,是不是讓他來勸勸夜螢喝藥。
夜螢不喝藥,眼看着咳嗽就起了,這一天不時有些輕咳,每聽一聲咳嗽,都揪着寶瓶的心。
之前她娘故去時,也咳嗽了很久,後來大冬天的,在破廟裡斷了氣。
所以一聽到咳嗽聲,寶瓶就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寶瓶得令,有了順理成章的藉口,她自已心態就穩多了,不會覺得象是特意去求端翌的樣子。
按下心內的焦慮,寶瓶來到前院,卻見這裡燈火通明,不時有三三兩兩的男女走進院中,那些男女,年長年幼者摻雜,一進院中,眼睛都是四下裡滴溜溜地打量。
寶瓶看這架式就明白了,這些人是來相看的,那二十二名姑娘,如果被看中了,自已也不反對的,就會被領走。
端翌果然忙得不可開交。
他堂堂一個靖王爺,此時竟然成了大媒人,爲了二十二名女子的出嫁操碎了心。
也是他手下軍紀嚴明,辦事效率一向很高,竟然在短短時間內,把全城的媒人都找來,安排了數十家身家清白、條件明晰的人家來相親。
相親的理由自然是如寶瓶所說的:大戶人家的年長婢女發賣。
又要讓這些女子嫁出去,又要讓這些女子嫁得“好”,端翌忙得四腳飛起。
待雙方相中,他還要再雙方過目一番,確定男方人品、身體、心性都還湊合,女方也相對滿意,這才能算過關。
再之後,還要雙方寫下契約文書,表明不是強買強賣,而是雙方自願,而嫁出去的女子,端翌還會每人奉上二十兩銀子的嫁妝,自然,這嫁妝是從吳鳳奎的庫房裡扣除的……
“端大哥,這裡的事還沒完嗎?”
寶瓶怯怯地走上前,問端翌。
“是,人多,嫁人是一輩子的事,不可能那麼潦草隨便。”
端翌“義正辭嚴”地道。
統領十萬大軍的靖王爺,竟然管起婚嫁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來了,如若是阿不都看到了,一定會瞪大熊眼,一臉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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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都哪裡會知道端翌撥拉的算盤呢?
就象寶瓶也不理解端翌爲什麼會管得這麼寬?有時間多管管夜姐姐喝藥的事不好嗎?
想到這點,寶瓶就有點氣憤地道:
“端大哥,你管得太細了吧?夜姐姐都不肯喝藥了,我勸不動她。”
寶瓶本來也不想說得這麼直白的,奈何端翌一臉爲了別的女人操碎了心的樣子,激得寶瓶把這話說出來了。
這話一出,寶瓶的臉也紅了。
說端翌管別的女人太多,但是端翌和夜姐姐也沒有什麼關係啊?她有什麼權力要求端大哥管夜螢呢?
就因爲昨天晚上,端大哥喂水那一幕嗎?
寶瓶心裡亂極了,沉塘的青年男女和端翌夜螢的面容在她腦海裡交織。
“什麼?夜姑娘不吃藥?亂來!”
沒想到,端翌一聽寶瓶這麼說,立即甩下手上這一大攤事,轉身就往內院趕去,步履匆匆,他身高腿長,一步是寶瓶的兩步,快得讓寶瓶差點追不上。
“夜姑娘,怎麼不吃藥了?”
端翌一進夜螢住的廂房,看到她正對着窗外發呆,瘦削的背影楚楚可憐,讓他開始帶着點氣意的聲音不由自主便壓低了嗓門,變成了正常的聲調。
寶瓶總算趕上來了,可是一看到這陣勢,頓時覺得,自已還是不要跟進去爲好。
若是跟進去,她是爲了夜姐姐和端大哥冷戰心急呢?還是爲了端大哥一會兒和夜姐姐親熱心急呢?
算了,眼不見爲淨。
只要夜姐姐能喝了藥就成。
自以爲很有原則的寶瓶,放棄了節操。
“我不想吃,藥太苦了。”
夜螢懨懨地道,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讓端翌心中一沉,他快步上前,也不管夜螢怎麼想的,按着她的肩頭,把她的身子扳過來,然後手便按到她的額頭上。
“哎,嚇死我了,沒燒。”
端翌入手感覺到夜螢額頭正常的溫度,這才放下心來。
“去,男女授受不親。”
夜螢扳開端翌的手,很嫌棄地把他的手撥到一邊,就象撥一隻柴犬伸到主人身上的爪子一樣。
端翌此時的眼神,也莫名象那隻夜螢養過的柴犬:可憐巴巴的,眼神亦是溼漉漉的……
夜螢的心狂跳了一下,不行了,帥鍋這樣的眼神會讓人掉坑的。
她捂住雙眼:
“別看我。”
“哦,你把藥喝了,我就不看你。”
端翌看到夜螢的表現,似嫌棄又似不捨,心絃頓時彈得快成一首歌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沒有蜜餞!”
夜螢還是捂着臉。
原來如此,沒有蜜餞嗎?太容易了。
端翌手上變戲法似地,變出一顆蜜棗……大家好,這裡是更新君江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