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把茶泡上來,醇香的茶湯在精緻的茶盞裡微漾,隱含着一種低調的奢華。
在和瑞公子交往之後,夜珍珠是愈來愈能感覺到這種富貴人家低調卻又魘足的氣息了。
這纔是真正有底蘊的人家。
而不是象她爹孃那樣,起了一幢新宅,就到村頭村後搖頭擺尾顯擺,那是一夜暴富的暴發戶,在正經人家眼裡,是極被瞧不起的。
夜珍珠只是暗暗奇怪,爲什麼夜螢以前從未出過村子,卻能學得這許多派頭?
如果說二叔家也是一夜暴富的話,現在夜螢的作派,已經基本磨去了曾經一夜暴富的痕跡,變得至少象是個耕讀世家了。而這樣的家況,在山村裡是備受大家尊重的。
這種尊重和有錢沒錢倒沒什麼關係,是村民們發自內心的情感。這讓夜珍珠十分嫉妒。因爲她一家人,目前還達不到象夜螢家這般讓村民交口稱讚的程度。
但是再一想,夜螢似乎和鎮上王財主關係極好,和王小姐也結拜成金蘭之好,或許,夜螢是找王小姐學的這些作派?
當然,學得還挺象。
看着拿起茶盞微抿了一口茶水的夜螢,再放眼看去,一屋子的黃花梨木傢俱,夜珍珠壓抑着內心嫉妒的叫囂,冷哼道:
“螢姐,看來你最近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啊,使奴喚婢,聽說鎮上的生意也不錯,真是每天在家裡數銀子,都數得手軟吧?”
“呵呵,珍珠妹妹說笑了,我那小本經營,哪敵得上妹夫的大生意啊,如今妹妹眼界高了,就喜歡拿我說笑。”
夜螢打了個呵呵。
女人啊,不管找到多好的男人,自已有實力纔是最重要的,不管夜珍珠怎麼冷嘲熱諷也好,她肯定要守着自已花容月貌小店的。
另外,夜珍珠不提蝙蝠洞的事,夜螢心裡並沒有打算就此把這事揭過去,只是要找時間提醒一下夜珍珠還需要契機。
否則,夜珍珠若是認爲她事事好欺負的話,總還會不知好歹地爬到她頭上做威做福的。
“螢姐說笑了。瑞公子家,無非就是做些糧食、鹽這樣的小買賣,哪及姐姐還做起了金銀首飾的大買賣,我看了都有點眼熱呢!”
夜珍珠提起這話頭,還赤|裸|裸地表示自已的興趣,夜螢的戒備之心便提了起來,她曉得夜珍珠不會平白無故誇獎人,便低調地道:
“那黃金首飾的生意,只不過是小本經營罷了,一個月也賣不出幾套。”
現在夜珍珠似乎盯上她的生意了?
有了財大氣粗的瑞公子在背後支持,夜珍珠似乎整個人都長底氣了,一個殺人兇手,還敢上門來耀武揚威了?
夜螢心內不屑,但是她也知道,人最怕的就是小人掂記,而夜珍珠此時看她的眼神,就象陰冷的毒蛇一樣,讓她有一種馬上要被她咬一口的感覺。
“呵呵,螢姐真是客氣,其實呢,瑞公子看我閒着無事,於是也在鎮上幫我租了一間店面,準備近期開張,主賣的也是黃金首飾,不過,款式都是他從京城裡帶來的,不知道會不會好賣一些呢?這方面螢姐你有經驗,我還想着你能幫我出出主意,或者提提意見呢!”
夜珍珠的話,倒是讓夜螢的心放了下來,生意競爭嗎?這很正常,反正不是夜珍珠,也還有吳珍珠、劉珍珠。
“珍珠妹妹說笑了,既然是從京城裡拿來的時新款式,我怎麼可能提什麼意見呢?京城裡的款式,自然是最好的。”
夜螢的話讓夜珍珠聽了很舒服,開個小店神馬的,在她看來,無非就是膈應夜螢罷了,也順便打發一下瑞公子不在身邊的無聊時間。
現在瑞公子給她的銀兩,足夠她舒服地生活一輩子。
若不是爲了讓夜螢不舒服,她還懶得開什麼小店呢,累死了,還要經營打理。
現在一聽夜螢說些“服軟”的話,夜珍珠臉上就愉快極了,道:
“螢姐若是有喜歡上哪樣時新款式,倒也方便,店就在你們花容月貌的對面,你若是有到鎮上,可以移步挑選幾樣,我一定給你算原價,不賺你的。”
喲,這還真和她較勁上了,特意把店開在花容月貌的對面?
夜螢還不知道這件事呢,不由奇道:
“什麼時候開張?”
“哦,這幾日吧,店面裝修好了,自會開張,放心,你是自家人,怎麼也要算你最便宜的。”
夜珍珠得瑟道。她很想看夜螢吃癟的畫面,卻見她一臉淡然,並沒有因爲她自已的生意受到威脅就緊張,不由地有些失望。
“嗯,一定捧場。”
夜螢泰然自若。
她擁有自已的設計理念,擁有自已的設計能力,這纔是她生意競爭的核心,而夜珍珠依傍的都是別人的技術,雖然鎮上的人可能圖一時的新鮮,但是長久下來,夜螢覺得,自已的生意,一定不會被夜珍珠打垮。
不過,夜螢還是小看了夜珍珠,因爲,夜珍珠弄這家店的目的,就是讓夜螢不舒服,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擠垮夜螢生意的機會……
“對了,端大哥呢?好久沒有看到他了,是不是還在教那兩個撿來的野孩子練武?”
夜珍珠自恃身份高貴似的,對寶瓶和寶器說話更加刻薄。
“呃,寶瓶和寶器有自已的名字,他們也不是撿來的野孩子,是我的兄弟姐妹,以後不許這樣稱呼他們。”
夜螢不客氣地道。
“好啦,何必爲了那兩個野……呃,孩子生氣呢,端大哥哪去了?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夜珍珠倒是對端翌還念念不忘。
但是夜螢卻毫不動容,從那天夜珍珠能下狠心把蝙蝠洞口封住起,她就明白過來,夜珍珠這個人,最愛的是她自已,明知道那天端翌也在其間,她還是下手了。
如今一再追問端翌的下落,只不過是想在端翌面前秀一下如今的際遇吧?
大抵是:你不要我,自然有更好的人要我,這樣的意思。
夜螢自不會如了她所願,笑道:
“你倒是挺記掛端大哥的啊?他最近挺忙的,又往府城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哦,去府城了呀?可惜,否則,我還想邀請他參加我們店鋪的開業儀式呢。”
果然是來顯擺、炫耀的。
一聽夜珍珠這話,夜螢心內暗笑。
“沒準他近期就回來了,你什麼時候開業?我會通知他。”
夜螢很“大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