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寧這麼說,夜螢倒是對她有幾分刮目相看之意,抿嘴一笑道:
“那好,反正咱們也不急,慢慢走,就當春遊吧!”
阿寧沒想到夜螢不光沒有嘲笑她,還如此體貼,雖然明知道夜螢是她的情敵,但是無論如何,心裡卻對她恨不起來。
如果夜螢明目張膽地和她搶人也就罷了,偏偏夜螢和端翌的關係,並未挑到明面上,只是兩個人相處時,如水銀瀉地般融洽,緊密粘合,讓外人無論如何也插不進去,這種感覺才讓阿寧憋悶。
但是人的胸懷似乎在天地美景的撫慰下,也會有不一樣的變化,至少阿寧現在心裡,一點陰私狠毒的念頭也沒有。
雖然宮裡婦人爭寵的手段數不勝數,防不勝防,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們要討好的男人,要吃這一套。
端翌並不是一個昏庸的人,阿寧曉得他對這一套油鹽不進,而要隨便找幾個殺手把夜螢做掉,這種事情紙包不住火,阿寧不能保證端翌一輩子就不知道這件事。如果讓他知道她用了這般的手段,想必就會恨她一輩子。
所以,面對夜螢,阿寧忽然覺得,她就象一隻天生長滿防禦性長刺的刺蝟,讓她無從下手。
如此,她只能靜觀其變,尋找破綻。
然而,讓阿寧苦惱的是,現在可好,夜螢不光沒有露出破綻,相反,她還有一點點喜歡上了和夜螢相處的感覺。
在和夜螢相處的時候,各種新鮮麻辣刺激,從身體到靈魂,無一不妥貼。
每一天的日子都過得那麼充實,而不是象在宮裡一般,天天對鏡貼花黃,只圍着一個男人打轉。
夜螢卻從不這樣,她似乎每天都有自已的事情做,甚至都不會主動想着如何撩拔表哥,但是表哥卻總是對她服服貼貼的。
阿寧很好奇,夜螢到底有什麼法門,能把表哥如此拿捏着?
“好了,爬過這道山樑就到了,不算遠吧?”
正在阿寧出神間,夜螢發話了。
阿寧擡眼一看,那道山樑距他們至少還有兩裡地遠,不由地一陣欲哭無淚:
“爲什麼茶要種在這麼高的山上?不論是管理還是採摘,都不容易啊!”
阿寧感同身受,能知道茶農的不易,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進步了。
夜螢微微一笑道:
“茶只有在高山之上,承受雲霧滋養,遠離塵囂,才能將天地精華凝聚於一身,擁有奪人心魄的精魂。”
夜鳴聽夜螢說得雲裡霧裡,心內哼了一聲:夜姐姐的營銷口才又發作了。三清鎮上不知道多少富戶千金,就是這麼被她貌似高大上的說法蠱惑的,自此愛上了喝茶。
現在又來忽悠阿寧姑娘了,這樣好嗎?夜姐姐,說人話吧!
然而,阿寧的表情,卻是一臉地津津有味,彷彿如聞天籟,夜鳴心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啊!
有夜螢生動鮮活的解說,阿寧腳下的路似乎也短了不少,在她回過神來時,已經不知不覺來到新開墾的茶園前。
“哇,下面都是你們的茶園嗎?這麼大片,一直到那邊的山樑!”
“是啊,都是我們的茶園,不過現在還不太好看,都是新翻的土,你走近點才能看到茶苗。
這麼有一大片是老茶樹,這些老茶樹就不一樣的,炒製出來的茶,叫老縱野生茶,以後會非常值錢的。”
夜螢準備引進後世的營銷概念,什麼野生啊、養生啊,反正富貴人家缺什麼,她就投其所好。
雖然現在環保的概念因爲科技還未發展不流行,但也不意味着她就打不了環保概念的牌。
方纔她和阿寧說的什麼吞雲吐霧,就符合這個時代人的養生哲學。
潛移默化間,阿寧聽進去了,自然就會把茶當成集天地精華於一身的寶貴珍稀之物,到時候,想借此炒個高價也不是什麼問題了。
“哦?老樅野生茶樹?帶我去看看。”
夜螢的話果然象釘子一樣深深釘進阿寧的心裡,此時第一反應,就是對老樅野生茶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於是夜鳴帶着二人,往山樑下稍走一陣,阿寧就看到眼前一大片高大如小樹林的植株,她見夜鳴停住腳步,便約略猜測到這些就是夜螢說的野生老樅的茶樹,不由驚歎道:
“這麼高大?難怪叫茶樹,果然都是一株株的小樹啊!”
“這些野生茶樹,至少都有上百年的歷史了,爲了保護它們,每年只有春秋兩季,取其嫩芽,製作出少量的精品茶來,數量稀少,屆時發售時,可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
不過,我和阿寧關係自是不一般,到時候,我一定會留兩罐給你,託端大哥給你寄去。”
夜鳴:忽悠,你就繼續忽悠。
當初我在這放牛時,牛可是大口大口地嚼吃這些嫩葉……
呃,但是被夜姑姑一忽悠,夜鳴忽然也不由一陣心疼,計算起自已牛嚼“牡丹”到底損失了多少錢。
按一斤老樅野生百年珍惜茶葉賣十兩銀子計算,天,自已已經驅牛吃了一幢豪宅不止了。
夜鳴捂住胸口:心好疼!
夜姑姑怎麼不早來忽悠他?
“哎呀,螢姐,這麼好的茶,你答應我了,一定要記住啊!”
阿寧已經諳得烏龍茶的美好滋味,不光有香,還有色,各種美好的滋味,透過口腔,不光能滋潤身體,還能讓心神得到美好的享受。
阿寧暗暗決定,回宮後,一定要把柳村的茶納爲貢茶。
別地方的茶不說,她沒有實地看過,可是柳村的茶,她可是實地察看過,不光身處高山,得天地之靈氣,還是百年野生老樅……
阿寧並沒有意識到,她已經被一個後世的營銷員深深洗腦了。
否則,茶美則美矣,何嘗需要如此昂貴?
昂貴的茶葉,附加的是自已嚮往美好的心思。
你的心有多向往美好,你就要付得起多大的價錢!
夜螢並不覺得用茶來劫富濟貧是一件多麼磨滅良心的事,嘿嘿,富人擁有大量的資源,她只不過找了個媒介來進行轉換,置換富人手中的資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