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兩個絕頂高手過招一樣,這兩個女子,都是站在這個時代巔峰之尖的人物,幾句言語一碰撞,便迅速掂出個中的份量,一些微妙的情緒滋長在心田,兩個人再擡頭,竟然默契地一笑。
夜螢指着邊上一個鐵盤,若無其事地對阿寧道:
“喏,咱們把這麪糰切成一團一團,放在上面,就可以放進烤爐裡烤了。”
“蛋糕也是放在上面嗎?”
阿寧同樣若無其事地道。
“不是,蛋糕有專用的烤盆。這些烤盆啊,也挺講究的,如果你有興趣做,待你回京城時,我讓趙鐵匠打一套送你。”
“好啊,你說的啊,不能反悔。”
阿寧這一次落落大方地收下了。
既不杖斃人家,也沒有暗搓搓地想:身爲皇貴妃,我什麼沒見過……
兩個人親融無比,氣場轉換得太快,讓端翌和傅太醫說了幾句話,再回頭端詳時,不禁覺得有些怪異。
阿寧和夜螢,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親密了?
之前兩個人不是時而劍拔弩張,象兩隻對戰的小母雞一樣?
夜螢把麪糰一塊塊切好,擺放到抹了牛油的托盤上,然後把之前已經調好配方的蛋糕液,倒進一個圓形的鐵盆裡,然後便讓大力士寶器舉着放麪包的鐵托盤,放進烤爐裡。自已隨後也將蛋糕盆放進烤爐裡。
此時整個烤爐上部的溫度極高,夜螢放好麪包和蛋糕,便封上爐門,將麪包和蛋糕封在裡面。然後令寶器把下邊的火撤掉。
寶器不解地問道:“撤了火還能烤得熟嗎?”
“當然可以,現在這上面的溫度足夠了,過一個時辰左右再來吧。接下來,我正好可以先煎豬扒。”
本來是應該煎牛扒的,可是現在牛是極爲珍貴的家畜,農業生產就靠一頭牛了,官民都視牛爲寶貝,還有專門的律法規定不準殺牛、吃牛肉、虐待牛的。
除非是牛摔死了、病死了,纔可以勉強吃肉。
當然,即便這樣,也要上報村裡的里正,確證無誤,查明這個人真的不是貪吃牛肉而謀害了牛後,纔可以允許殺牛吃肉。
因此,如果夜螢明目張膽地請大家吃牛扒,恐怕這頓西餐還沒吃完,官府的兵丁已經聞香趕到,把他們統統抓到牢裡去吃牢飯了。
沒有牛扒吃,豬扒也不錯。
何況,夜螢一直對這個時空裡的豬肉滋味讚賞有加,尤其是自已養殖場飼養的、去勢後過的豬肉,少了一些腥羶味,但是多了柴豬肉的鮮美淳厚。
爲了這頓大餐,夜螢還着人特意去殺了一頭豬……
所以,豬扒什麼的,新鮮又予取予求。
而且,這些豬肉,是上好的裡脊肉,肉片間夾雜着雪白的脂肪,正是俗稱的雪花肉,這樣的肉質,最適合煎豬扒之用。
阿寧本是極怕血腥的,可是跟着夜螢來到廂房,見夜螢拿出一個精緻的匣子,打開匣子,裡面是精美的刀具,有長的短的彎的,阿寧看得有趣,便問道:
“螢姐,這也是你讓人專門打製的?”
“是,這是吃豬扒專用刀具和餐具。一會你就知道怎麼使用了。”
夜螢抽取了一把鋒利的刀具,將已經處理好的豬腱肉切成大小厚薄適中的塊狀,然後用鬆肉錘敲打……
“豬、豬扒是……”
阿寧抿了抿嘴,終於又結巴地問道。
現在好象問夜螢這些事情,沒有之前壓力大了。
自從雙方都知道對方成親後,有一種惺惺相惜的默契形成。
“豬扒啊,這是我們柳村的叫法,一般來說,叫煎肉,哈。”
夜螢還是習慣叫豬扒,叫煎肉怎麼都覺得很奇怪。
“哦,原來是煎肉啊。煎肉就煎肉,叫成豬扒我就不懂了。”
阿寧無語。
夜螢的新鮮詞語就是個套,但是她卻總喜歡忍不住上套。
阿寧想抽自已。
“嘿嘿,趙鐵匠打的刀具很順手,偶爾享受一下煎豬扒的樂趣也不錯。”
夜螢把所有要煎的豬扒用鬆肉錘打鬆後,便將這些豬肉放入調好調料的盆裡浸沒着。
“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煎。”
“把肉醃漬半個時辰,咱們先去看看麪包吧,應該也差不多了。”
夜螢擦乾淨手,來到後操場上,還未走到近前,便聞到一股股香氣撲鼻,是麪粉烤熟特有的香味。
夜螢已經叫了寶器點了計時的香,一枝香差不多可以燃一個時辰,她們出來時,正好一枝香將要燃盡。
夜螢走到烤爐前,將封着的門打開,呃,成不成就看此一舉了。
第一次烤麪包,也不知道成功還是失敗,打開烤爐的那一剎那,夜螢心裡還是極爲緊張的。
“好香,和肉包的味道不一樣。”寶器抽了下鼻子。
“又不是蒸肉包,味道當然不一樣了。”寶瓶敲了下寶器的腦袋。
“是麪粉烤熟的香味。與衆不同吶。”
傅大夫的鼻子還是蠻靈的。
夜螢笑笑,拿過一個鐵勾,小心地將那個鐵的烤盤緩緩抽出來,隨之呈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個個烤得焦香撲鼻的麪包。
阿寧看到,這時出現在烤架上的麪包,已經不是之前切好的小小的麪糰了,而是膨脹成一大團,雪白的麪粉加上焦黃的外殼,還有撲鼻的麥粉香味,讓人食慾頓生。
“成功了。”
夜螢高興地差點拍起手來。
“夜姐姐,小心燙手。”
寶瓶從旁提醒。
夜螢這才小心地讓寶器用兩塊布墊着,將鐵托盤抽出來,放在了邊上。
大家都來圍觀戰果。
“除了看,還可以吃,大家別客氣,試試吧!”
夜螢又不止烤這一盆,而且新出爐的麪包什麼的,味道最好了。
端翌聞聽此言,也不客氣,上前拿了一塊麪包,新鮮地左右打量後,便放入嘴裡,咬了一口。
清新的麥香味,淡淡的甜味,還有一股牛奶的芳香……
圍觀的人見端翌帶了頭,大家都放開手腳,各自挑了一塊麪包吃了起來。
“味道如何?”
夜螢還生怕大家吃不習慣。
畢竟,她發現,這裡的人,似乎都只吃蒸的、炸的、油煎的麪粉製品,象這般烤的麪包,怕是他們第一次吃吧?還沒等大家回答,忽然就聽:
“啊!啊!”
正往嘴裡塞麪包的傅大夫翻着白眼,驚叫了起來,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喉嚨,喘不過氣來,他捏着自已的脖子,驚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