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寶瓶,你別哭啊,我和夜螢交情這麼好,如今她出事,我盡一點心力也是應該的。喏,擦擦眼淚,你看淚水把妝都弄花了。”
傅太醫趕緊掏出一塊帶着中藥香味的手帕,遞到寶瓶手裡道。
寶瓶接過手帕,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淚,道:
“對不住啊,傅大夫,弄髒你的手帕了,我回頭洗了再還給你。哎,因爲螢姐入獄,我最近也是想多了,所以一提到她的名字,就想哭。”
傅太醫一看到美人梨花帶雨,頓時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他想破了頭腦殼,也不會明白,靖王爺竟然捨得讓自家的美人入獄……
好吧,靖王爺心狠,他可不狠心。
次日,傅太醫準點來到花容月貌。
田喜娘一早就候着了,看到傅太醫,高興得直哆索,道: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都大半個月沒見到我阿螢了,心裡想得要命,還好傅大夫掛心。”
“田大娘,別說這樣的話,掛心夜姑娘的人很多,只是我正好運氣好,認識裡面一個官差罷了。他的孃親正好生病,有求於我。走吧,其它的話少說,要抓緊時間了。”
傅大夫帶着田喜娘和寶瓶,前往關押夜螢的縣衙大獄。
田喜娘這輩子是第一次進監獄,她萬萬沒有想到,監獄真不是人呆的,比她想象得更可怕一百倍,又黑又恐怖,空氣裡飄散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氣息,似乎是尿臭、長久不洗浴的體膚腥氣等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然而,住在這種可怕地方的,卻是她嬌嬌聰明伶俐的女兒……
爲了大家,夜螢犧牲了自已。
田喜娘一看到夜螢,便“哇”地哭出了聲。
夜螢事先並不知道田喜娘和寶瓶一來,所以看到她們,就楞神了,待發現孃親情緒激動時,趕緊隔着粗大木欄的間隙,緊緊摟着田喜娘粗肥的脖頸,安慰道:
“娘,別哭了,我在這沒受罪,一個人一間囚室,還天天有澡洗,隔三差五還能讓寶瓶託女差送下來仙客來的早茶,比待在柳村還愜意,不信,你看我都胖了。”
田喜娘定定神,擦乾眼淚,仔細打量着女兒,果然見她因爲十數日不見陽光,皮膚愈發顯得瑩白如雪,臉上的神情出塵淡定,似乎還帶了一些飄緲的出塵氣息。
田喜娘並不知道,夜螢在獄中的日子,就是靠抄寫、唸誦經文來打發抒解的,所以覺得奇怪,爲什麼女兒身上有一股淡淡疏離的氣息,似乎和尼姑庵裡的女尼有幾分相似呢?
“螢兒,你還真胖了點。”
田喜娘摸摸夜螢的臉蛋,破涕爲笑道。
夜螢汗。
“娘,這下你放心了吧?不用擔心我。你呢?我看你精神也不錯,有聽傅大夫的話,按時吃藥吧?不要嫌藥苦,良藥苦口利於病,寶瓶,你要替我監督我娘。”
夜螢一口氣道。
她知道探監不易,探監的時間也不長,所以有什麼話就要趕緊說。
看到田喜娘精神尚可,夜螢一腔擔心也就付諸水流了。
“我有認真吃藥啊,娘知道,不能變成病人,拖累你們兄妹倆。娘沒有本事,不能象別人一樣,把你打點出獄,哎!”
“娘,不要自怨自艾了,靜待官府的判決結果吧,即便是流放千里,等時間過去,我還是會回來侍奉孝敬您的。就象你自已說的,給我養好身體,在家等我。”
夜螢不曉得這會不會是田喜娘最後一次見到她,所以有話就趕緊說了。
一聽流放千里這樣的話,田喜娘便拼命忍着眼淚,對女兒道:
“不會判得那麼重的。喏,寶瓶,把包袱給你螢姐,裡面是幾套換洗的衣衫,還有一些吃的。”
寶瓶把大大的包袱努力從木欄縫裡塞了進去。
這時,傅大夫在邊上道:
“對了,夜姑娘,既然我也進來了,不若替你也號號脈,檢查一下身體。人在黑獄中呆久了,總會有些不好的影響,我看看有沒有影響你身體的健康。”
傅大夫手都從木欄間隙伸進來了,夜螢還能不從嗎?
說得也是,都大半個月沒看到太陽了,夜螢看着白花花的皮膚,覺得自已肯定快要缺鈣了。
傅大夫手搭上夜螢的脈……
“很好,夜姑娘,你脈博跳動依然強健有力,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問題。”
傅大夫手一搭到夜螢的脈上,便拿到了第一手資料。
以他這樣的杏林高手,號脈就相當於計算機黑客破譯了登機密碼,一切機主的信息,都立馬盡在掌握中。
夜螢,三天後就是最佳的受孕時間。
傅太醫心中有了數,立即收回手指道。夜螢問道:
“傅大夫,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夜姑娘的身體狀況和在外面時一樣,平時是不是在獄中有做些活動?請繼續保持。”
呃,挖地道算不算業餘運動?
做石刻呢?
夜螢心內暗暗嘀咕了幾句,回道:
“我會做平板支撐、俯臥撐等力量訓練,其它象跑步這樣的運動自是不可能了。”
牢獄之災的另一個好處是,夜螢現在平板支撐,估計能做到四分鐘了,當然,沒有手錶,夜螢是粗略估計的。
一番探親到這裡就被帶歪了畫風。
最後,田喜娘和寶瓶千叮嚀萬囑咐地離去時,夜螢還在考慮,是不是該做做引體向上,免得在獄中呆久了,被困於一室,肌肉失去應有的力量。肌肉也是用進廢退的東西……
女差一踏進女囚室,一眼看到夜螢吊在樑上,她差點沒嚇得腿軟。
上司可是萬千囑咐她要看好夜螢的,不能讓夜螢出一點差池,這下可好,夜螢竟然在自已的眼皮底下上吊了。
親,你是有多想不開啊?大人馬上要帶你出獄了,你可別在這時候死啊?
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我的姑奶奶!親姑奶奶,你可得撐住啊,我來救你了!
女差抖索着手,打開囚室的鐵鎖,其間因爲手抖得太厲害,還把鑰匙掉到了地上兩次,越急越打不開門,她森森覺得,自已如此一耽擱,怕是救不回夜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