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什麼?”神武將軍那奪目英氣的臉頰上掠過片刻迷惑,然後展顏道,“我是來和你做個交易的。”
熱古麗下意識地護住了胸前,這是女人在面對強勢來犯的男人時無意中都會做的自我保護動作。
“公主殿下,我和王爺此番前來,是有一個對您十分有利的交易要和你談。”
就在這時,端翌的身後,閃出一個人來,聲音溫潤低沉,手裡搖着羽扇,亦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正是傅太醫。
熱古麗沒想到,原來神武將軍並不是一個人前來,而是和下屬一齊來的,也就是說,神武將軍此番,真的是和她談判,並不是意圖侵犯她。
熱古麗這下定了神,放下戒備的手,以一個公主應有的高貴姿態,嚴肅地問道:
“什麼交易?”
端翌示意傅太醫把他的構思說出來,這種事,由他來講,怎麼帶着一股彆彆扭扭的味道呢?似乎挾公器以報私仇。
傅太醫說完,熱古麗陷入了沉思,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大夏朝不可能這麼容易拱手送給她一個王朝,甚至連她的親事也安排好了,但是,王國她或許不羨慕,而那個人,卻是她想要的。
尤其是,在衆軍士的包圍中,明明很危險,但是爲了她的安危,他願意放棄對他自已來說十分重要的榮譽和前程,來保護她,這讓熱古麗十分感動。
看膩了王宮中的愛恨情仇,熱古麗想要的是一份單純而執着的感情。
而趙子獲,就是她想要的那個男人。
這個交易裡,趙子獲是最重要的那塊砝碼,終於讓熱古麗心中的天秤發生了變化。
不過,熱古麗仍然是吉爾疆察的公主,就算是在距離幸福最接近的時候,她還是有一部份理智是貢獻給自已的部落的。
“神武將軍,咱們還是以五天爲期吧,若是你的軍隊真的能攻破我們部落固若金湯的城牆,我願意和你達成這個條件。”
在傅太醫看來,熱古麗這一說法,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大夏朝軍隊攻不破城牆,那她就不談這個條件了?
說來說去,熱古麗還是不太相信大夏朝的軍力,已經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依然停留在過去的印象裡。
“公主殿下,我想你在營帳裡也發悶吧?不如我們到外面走走?”
傅太醫有心向熱古麗展示一下大夏朝軍力的部份,端翌自是明白他的心思,微微點頭應允。
熱古麗有點意外,但是當她隨着傅太醫在重兵把守下,在大夏朝軍士的營帳間穿行時,熱古麗原本僥倖之心,慢慢變得沉重起來。
她沒有想到,休戰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大夏朝兵強馬壯,秩序井然,儼然換了一支隊伍。
從開戰到現在,已經接近大半年了,但是大夏朝的軍營裡,甚少見到兵士頹靡的神情,他們軍姿嚴整,身上似乎有一股一往無敵的神氣,這讓熱古麗暗暗震驚。
什麼時候,大夏朝的軍士彪悍至此了?這種神氣,不是北疆軍士纔有的嗎?
熱古麗暗暗有點明白,這就是爲什麼北疆此次開戰落敗的原因之一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導致北疆兵敗如山倒的:原本吉爾疆察部落聯合各部落出征的重要理由,是神武將軍斬殺了阿不都王子,侮辱和挑釁了北疆的尊嚴。
師出有名,正氣凜然。
但是誰知道,阿不都是側妃和衛隊長私通的私生子消息一傳出去,軍民譁然。
師出無名,自然兵敗如山倒。
“傅太醫,這是什麼帳篷?怎麼掛了個鮮紅的十字?好象特別醒目啊!”
熱古麗沉重的腳步在一排營帳前停了下來。
“哦,這是我們的醫療帳篷,至於這十字,就是代表醫療的意思,我們所有的傷兵,都能在這裡得到及時適當的救助。”
傅太醫自豪地道。
“這是醫療場所?能參觀一下嗎?”
熱古麗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整齊劃一的醫療帳篷,沒有細數,但也有三、四十頂,一溜過去,全部採用統一的紅十字標誌,而這些帳篷與邊上的生活帳篷又隔開了一段距離,似乎有意爲之。
整齊乾淨的帳篷,四周的環境也是乾乾淨淨,沒有熱古麗印象中傷患聚居帳篷的骯髒、蟲蠅亂飛,帶血的崩帶不時吸引着被腥味引誘過來的蒼蠅……
“可以參觀,又不是什麼機密。”
傅太醫笑道,這些傷患託了夜螢的福,他在柳村時,和夜螢探討過大規模傷患如何及時進行救治的話題。
而夜螢的談話,給了他很多啓發。
自然,夜螢是依着後世發生緊急羣體性傷亡的標準來和傅太醫探討的,其中,傅太醫印象最深的是,必須保持醫療環境的衛生、整潔,這樣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傷患被感染的概率。
同時,傷口逢合術的開展,對以槍箭傷爲主的戰場傷員來說,極大地降低了他們的死亡率。
同時,傷口的清潔護理等專業知識,也被傅太醫在被夜螢談話觸動的基礎上,進行了整理的發揮。
至少,他已經從球蘭葉等植物中,提取出夜螢所說的消炎抗菌藥物,製成了沖洗液和護理液,對傷患的傷口進行塗抹,極大地減少了過去刀箭傷必然會出現的紅、腫、熱、痛等病症。
戰場受傷後,能得到及時救治,這對士兵們的士氣鼓舞極大。
在戰場上,士兵們最害怕的就是受到刀箭傷,他們過去認爲,只要受了刀箭傷,十有八九就活不成了。
但是現在,經過傅太醫的推廣醫療技術,只要是不傷及內臟的重傷,十有八九都能治癒。
眼看着受傷被擡下去的兄弟十幾天就活蹦亂跳地出現在自已眼前,軍士們勇氣愈盛。
士兵們多少是有些迷信的,如今在他們看來,那掛着紅十字的醫療帳篷,就是他們生命的守護神。
熱古麗進到帳篷中時,讓她意外的是,帳篷裡並沒有髒臭、血腥之氣,到處收拾得乾乾淨淨的,而更讓她意外的是,這帳篷裡竟然有人在做針線活,而且是在人的身體上做針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