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聽歌裡面唱:“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可是,臨青溪現在發現這古代的男孩心思更難猜,她猜了好幾天,也猜不透景修爲什麼告訴她辛漠陽修煉邪功的事情,更猜不透辛漠陽這個王爺之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又要做些什麼。
苦惱的結果就是她每天都要頂着一對大黑眼圈出門,害得葉氏和穆氏擔心不已。
“溪丫頭,告訴娘,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這天吃完早飯,穆氏拉住了要去溪園的臨青溪。
“娘,我沒事,你別擔心了!”臨青溪笑着對穆氏說道。
誰知穆氏皺着眉重嘆一聲說道:“你們一個個都說沒事,可各個心事重重,唉,娘原想着咱家的日子好過了,你們都能安安分分地成家立業,可誰想到越長大越不讓娘放心。”
“娘,是不是……你有什麼心事呀?”臨青溪扶着穆氏在房間裡坐下,有些討好地給她揉起了肩膀。
穆氏也是好久沒和臨青溪說說貼心話,她這心裡也是藏了好多事,有些能對外人說,有些卻覺得不能,所以總是堵得她感覺雙肩都沒有力量了。
“娘,到底是什麼事情?”臨青溪看到穆氏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唉,還能是什麼事情,你三哥這都十九歲了,四哥也十七了,按說早就該成婚了,可是兩個人都不着急,你三哥不成婚,你四哥也不能趕在前面。這件事情,你阿爺、阿奶早兩年都和你爹還有我說過,可是你三哥藉口忙,常年不着家,一說要給他相親的事情,跑得比兔子還快。”說起三兒子的婚事,穆氏就一陣頭疼。
在普通農家,女子過了及笄之年就可以嫁人了,要是到了十八九還沒出嫁,那就是老姑娘了。男子雖然二十纔是弱冠之年,但過了十六歲便可以定親,成婚之期由女方和男方一起商定。
關於臨青飛婚事艱難的事情,老臨家的人都知道,這也不是一天就發愁的事兒,臨青飛死活不願意,臨遠山他們也沒辦法。
“娘,三哥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所以纔不讓您和阿奶幫他說親的?”臨青溪想想,也沒聽臨青飛說起過對哪家姑娘有意思呀。
“我和你阿奶都問過,他自己說沒有,還說要什麼先立業再成家。昨天還找到你阿爺和你爹,說要自己帶幾個人跟着別人去外邊闖闖,你阿爺問他想去哪兒,他竟然說要去出海,要去看看那些胡商的國家是什麼樣的,你說你三哥是不是魔怔了!”穆氏一提起昨晚聽到的事情,她就心緒不寧。
“出海?我怎麼沒聽三哥說過?”臨青溪回來這麼長時間,也和臨青飛聊過,可臨青飛一點兒消息也沒有透露給她。
“他是瞞得緊,誰都沒告訴,還說人家這兩天就出發。最可氣的是,鏢局的那幫孩子也都要跟着去,你五哥乾脆就不回來了,二虎、永傑、學全、大軍和小波都要跟着去。這出海能是鬧着玩呢,萬一路上出點事情,讓娘怎麼和你趙嬸子還有衆多村人交代。”說着說着,穆氏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娘,您別擔心,我找三哥說說。”出海的確不是一件小事情,臨青飛突然決定要出海,這也是臨青溪始料未及的。
臨青溪是在一品香的後院找到臨青飛的,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吳彪、王三和高遠他們,沒過多久,臨二虎、臨青禾他們也出現了,而且都是一副要遠行的模樣。
“溪丫頭,你怎麼來了?”臨青飛打算待會兒收拾好東西就回家一趟的,他想,家人應該都知道了自己要出海闖蕩的事情。
“三哥,咱們談談吧!”臨青溪看着院子裡已經有好幾個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有幾個下人正在往馬車上搬這些箱子。
於是,兩兄妹單獨去了一個房間,臨青禾原本是要跟去的,但是臨青飛制止了他。
到了屋子裡坐下,臨青飛首先問道:“溪丫頭,你是不是知道了我要出海的事情了?”
“三哥是打算出去之後再告訴我嗎?你覺得我是會支持你還是會攔着你?”臨青溪也沒準備繞着彎勸臨青飛。
“溪丫頭,三哥知道你生氣,也知道你和娘一樣擔心三哥,但是三哥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出去真正地闖蕩一下。”臨青飛這次在尋找臨青溪的過程中,眼界和見識都飛速增長,在吳國,他結識了一位胡商,並打算在他的帶領下,去他的國家尋寶。
“三哥,楚國不夠你闖蕩的嗎?就算不夠,還有吳國,還有尤撻國,正極大陸總能讓你闖一輩子吧,你爲什麼非要出海呢?娘她很擔心你,阿奶的眼睛都哭腫了。”臨青溪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希望臨青飛能夠打消出海的念頭。
“溪丫頭,三哥記得你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走的路,遵循你內心深處真實的聲音,然後按照它的指引前進,即使失敗,至少你不曾有遺憾。’這,就是三哥應該走的路,因爲我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真實的聲音,我不想有遺憾。”臨青溪給自己打開了一扇通往更廣闊世界的門,而他在門裡找到了屬於自己前行的路。
“那他們呢?”臨青溪此刻知道,她已經無法再勸動臨青飛,而他今日的大膽行徑,歸根結底,都是她一手推動的,怨不得任何人。
臨青飛知道臨青溪說得“他們”,就是此刻在院子裡等待的衆人,他說道:“這趟出海我沒有邀請任何人,但他們都選擇自願跟着我上船,二虎他們我也拒絕過,但是他們六個決心已定,還說,我要是不讓他們跟着,即使家裡人打斷他們的腿,他們也一定會偷跑着跟上。他們還說,就算打斷他們的腿,也打斷不了他們的夢想。”
“夢……想?”臨青溪現在都想狠敲一下自己的腦殼,她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是的,夢想!這‘夢想’兩個字,是你教會他們的。溪丫頭,他們都不想一輩子困在臨家村生兒育女,也不想一輩子做個鏢師,他們都長大了,都知道自己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
臨青飛最開始也猶豫過,臨二虎他們雖然不是他的親弟弟,但卻是他的同族兄弟,這一趟出去必定驚險萬分,甚至會客死他鄉,但這些少年的熱情和衝動,他也阻止不了。
臨青溪好後悔,她不該頭腦一熱給臨青禾他們講什麼人生大道理,更不該像星星之火一樣點燃他們冒險的熱情。
她不知道這些人的“夢想”是什麼,她只知道,所有人都把夢想與冒險弄混了,但她心裡更清楚,自己和臨青飛一樣,根本無力阻止他們。
一個人執着地去追求心中所謂的“夢想”時,那種熱情、信心、力量和勇氣足夠燃燒整個宇宙,就算你不斷地打擊他,不斷地告訴他,這個夢想是可笑的、愚蠢的甚至永遠不可能實現的,他都不會放棄前行。
臨青溪也曾爲了心中的夢想不顧一切過,所以她能深切體會臨青飛和臨二虎他們此時心中的衝勁兒,但當夢想照進現實,也可能一切都會變得支離破粹。
有些人夢碎了,還可以重頭再來,有些人夢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在這個異時空出外闖蕩更難,尤其是出海,只有一艘人力船,沒有各種航海設施,萬一遇到大風暴,那可真是有去無回。
“三哥,出海沒你想象的那麼容易,你纔剛剛開始在江湖上行走,不說人心險惡,就是大海之上風雨難測,到時候你們想逃命都找不到出路。”想到出海時會遇到更多的危險,臨青溪就更不想臨青飛他們去了。
“溪丫頭,正是因爲沒有那麼容易,所以我才更要試一試。這次,我只能做個不孝子了,你和大哥要好好照顧家人。”出海這件事情臨青飛籌劃了很久,他絕對不會因爲任何事情放棄的。
“三哥,非去不可嗎?”臨青溪聲音有着乞求。
“非去不可!”臨青飛毫不遲疑地說道。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出發?”臨青溪嘆了一口氣問道。
“三日後!”其實,臨青飛打算明天就帶着這些人離開福安縣。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家了!”臨青溪心情有些沮喪地說道。
“溪丫頭,家裡,三哥就交給你了!”臨青飛相信只要老臨家有臨青溪護着,就絕對不會有什麼事情,他也可以放心出海。
“嗯,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所有人!”臨青溪勉強笑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
臨青溪從鎮上回到臨家村自家老宅的時候,發現堂屋大廳裡坐滿了人,族長、族老還有臨二虎、臨永傑、臨學全、臨大軍和臨小波的爹孃都在,一屋子人臉上都是愁眉不展,穆氏和孫氏、趙氏她們眼圈也是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穆氏見到臨青溪回來,趕緊起身着急地問道:“溪丫頭,你和你三哥談得怎麼樣?”
臨青飛和臨青溪兩兄妹的感情最好,而且臨青飛最疼臨青溪,很多時候也會聽她的話,老臨家的人這次都把希望壓在臨青溪身上。
臨青溪走到堂屋給各位長輩見了禮,然後說道:“這次,恐怕誰也阻止不了他們了。”
臨青溪的話又惹得屋子裡的女人們開始默默垂淚,也不知道這些孩子都是怎麼想的,一個個正是要成家的時候,卻在這時候要結伴出海,簡直就是不要命了。
“族長,這事兒您說什麼也要阻止,他們哪是去跟着出海,估計這海邊還沒到,命就沒有了!”臨小波的娘已經快哭成了淚人,現在孩子大了不聽話,她這個當孃的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就是一點兒用也沒有。
“我和幾位族老這就去鎮上找找三郎和二虎,他們也是年少,根本不知道外邊有多危險!”按說臨青飛出海這件事情臨仁義也沒有多大權利管,但幾家都求到了他面前,他這個一族之長也不能不過問。
族長和族老離開之後,穆氏一抹眼淚,對臨二虎和臨永傑他們幾個的家人說道:“你們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三郎帶着幾個孩子出去的。”
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是因爲臨青飛挑起來的,無論用什麼辦法,穆氏都下定決心不會讓臨青飛出海。
“蕙蘭嫂子,出海這件事情雖是青飛起得頭,可我家那個混小子也是主犯,要不是他領着幾個孩子去鏢局,自以爲學了點功夫就能闖蕩江湖,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孫氏不想穆氏壓力太大,怎麼說出海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臨青飛。
“他們都是翅膀硬了,各個想飛,咱們都去鎮上把他們拉回家,我就不信,用鐵鏈鎖着他們,他們還能長腳飛到船上去!”臨學全的爹臨長勝大聲地說道。
幾個鬧着要跟臨青飛出海的孩子中,他的兒子臨學全年紀是最小的,這次就是真把兒子的腿打瘸,他也不會讓他走出家門一步。
看着一屋子爲兒子憂心的父母,臨青溪心裡也不是滋味,她總覺得這件事情和她也脫不了干係,所以安慰了穆氏和葉氏她們幾句,她就去了村北的院子。
醫館已經不聲不響地開業了,不知道是不是景修的醫術真得太過高超,還是他的那些藥丸十分有效,反正來找到他看病的人不像之前那麼多了,估計大部分都被他看好了。
辛漠陽這幾天都在後院閉關修煉,他已經好多天沒見過臨青溪了,沒想到自己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她出現在這裡,而且心事重重的樣子。
臨青溪也沒想到一來到醫館,就看到了辛漠陽,還看到董鷹他們每個人都牽了一匹馬。
“你們要走了?”臨青溪問道。
“嗯!你怎麼了?”從身體好了之後到現在,辛漠陽還沒有和臨青溪怎麼說過話,他把馬繮繩遞給董鷹,然後走近臨青溪問道。
“我沒事,你們……一路順風!”臨青溪現在真是非常不喜歡離別的氣氛,雖然臨忠國和臨長勝他們都去了鎮上,但她可以肯定,臨二虎他們是不會回來的,就算回來也會很快離開。
辛漠陽臉色一沉,直接拉着臨青溪的手就走到屋子裡坐下,然後黑着臉問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你不是着急離開嗎!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辛漠陽,你走吧!”臨青溪把心中無處發泄的怒氣衝着辛漠陽發起來。
辛漠陽也不生氣,但臉依舊冷冰冰的,他直直地看着臨青溪說道:“我不走,說吧!”
“你……唉,對不起,我不該衝你發火。只不過是因爲一些家事煩心,我自己就能處理好。”辛漠陽看着冷漠,性子也很執拗,但臨青溪知道他並不是一個真正不關心身邊人的人。
“臨姑娘,你是因爲你三哥要出海的事情煩心吧?”文飛也跟着走進了屋裡,他在臨家村就沒有閒着,所以村裡有個風吹草動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怎麼知道?”臨青溪吃驚地問道。
“臨家村就這麼大點地方,我不過隨便走走逛逛,有些話不想聽都往我耳朵裡鑽。”文飛“呵呵”一笑說道。
“你不想他去!”辛漠陽肯定地對臨青溪說道。
臨青溪猶疑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三哥要帶着五哥還有村裡的幾個少年出海,我的確是很擔心,但另一方面,我又比誰都瞭解他們要出去闖蕩的那種心情,也清楚這次家人是阻止不了他們的。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辦!”
“好男兒志在四方,臨姑娘,也許你應該支持你三哥他們!”寒霄也走進來說道。
他以前也被困在家裡,後來他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雖然艱難但心裡是充實的,更是快樂的。現在再讓他去過那種安逸的富家公子的生活,他想自己一定會被悶壞的。
“可是三哥不像你們各個都是武功高手,而且他們全都涉世未深,不知道這一路上會遇到多少艱難險阻,江湖本就是是非之地,他們還要乘船出海,海上更是瞬息萬變,我擔心他們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臨青溪也明白寒霄話裡的意思,只是作爲臨青飛和臨青禾的妹妹,她是真的不放心。
“困住他們和殺了他們有什麼區別!”辛漠陽這次連眼神都是冷的。
臨青溪看着眼前這幾個明顯支持臨青飛出海行爲的幾人,心中更是重嘆一聲,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天生就是不一樣的,一個不懼風險勇往直前,一個固守安逸渴求順遂。
“唉,也許你們說的都對,三哥他們想要怎麼做,我已經管不了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還能爲他們做點什麼!”就算自己心裡千般不願,臨青飛最終還是會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的,而她能做的,就是幫助他減少這一路上的危險,並且祈求菩薩保佑他們能平安歸來。
“寒霄,將乘風號給她!”說完這句話,辛漠陽突然起身離開了,然後臨青溪就聽到一聲馬鳴,接着是辛漠陽騎馬離開的聲音。
董鷹和文飛也隨後騎馬跟上,只有寒霄暫時留下來給臨青溪解釋。
“臨姑娘,這乘風號是我家公子最好的一艘船,停留在吳國的石郡碼頭,關江直通大海,從石郡碼頭就可以出海,船上有最好的舵手和划船手,也可以儲備大量的糧食和水,這是我家公子的令牌,只要有它,船上的人都會聽話的。”寒霄將一個玉牌交到了臨青溪的手裡。
“寒霄,替我謝謝你家公子,這個恩情我記下來了。”臨青溪沒想到辛漠陽會給她一艘船,她沒有拒絕,因爲如果臨青飛真得要出海,就一定要有一艘好船。
“臨姑娘,我會將你的話轉告給公子的!”辛漠陽能夠毫不遲疑地將自己最喜歡也是最好的一艘船給臨青溪,可見臨青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寒霄定是會辦好這件事情的。
寒霄轉身離開之後,臨青溪拿着乘風號的玉牌愣了好久,辛漠陽現在應該騎馬走了很遠吧,連一句“再見”也沒和她說,就這樣送她一份如此厚重的大禮,看來這回禮她也不能輕了。
“溪兒再想什麼?”景修走進屋裡的時候,見臨青溪正在摸索着一塊玉牌,他的眼神暗了一下,剛纔屋內的談話他自然是都聽到了,看來辛漠陽對臨青溪並不是不上心,而是太上心了。
“景修,我……我沒想什麼!”臨青溪趕忙將玉牌放進了懷裡。
“溪兒現在都學會對我撒謊了,難道我還不值得溪兒信任?”景修顯得有些失落。
“景修,不是這樣的。你應該也知道我三哥要出海的事情了吧,剛纔辛漠陽給了我一艘船,我在想要拿這艘船怎麼辦。”臨青溪笑了一下說道。
“溪兒,雛鷹展翅雖然不易,但總好過籠中鳥。不要太擔心,人命、天命皆有定數,不是你擔心就能阻止,也不是你阻止就不會發生的。”景修雖無卜算的能力,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命運在主宰,像臨青溪這樣的變數並不多。
“你也是讓我支持三哥他們出海嗎?”臨青溪苦笑一聲問道。
“你要是擔心,我有兩個可以在大海中辨別方向和預測風雨的人,相信他們會幫上你三哥。”景修說道。
“謝謝你景修,如果用得上,我一定不會跟你客氣。”還有三天才會最終決定臨青飛他們會不會出海,如果他們真的要去,臨青溪也只好再作打算。
到了晚上的時候,老臨家的祖宅又是燈火通明,臨二虎幾個人被繩子綁了回來,就連臨青飛也是如此。
所有的人都在勸他們打消出海的念頭,穆氏、孫氏和趙氏她們甚至要用成婚這樣的方式留下幾個人,但是一點兒效用也沒有。
“二虎,你個愣小子,從小到大娘沒少爲你操心,你就不能讓娘清靜地過兩天好日子。現在咱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你也十八歲了,趕緊娶個媳婦讓娘抱孫子,娘這一輩子也就安心了。”孫氏自從見到臨二虎軟硬兼施都用上了,可是臨二虎壓根就是左耳進右耳出,沒聽到心裡去。
“娘,您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家裡有大哥和妹妹,再說孫子您早就抱上了,也不差我的。兒子不孝,這輩子就想出去闖一闖,不想白活這一回。”臨二虎梗着脖子說道。
“你這說得什麼昏話,天下這麼大,你哪裡不能去闖一闖,娘不是都答應讓你做鏢師了嗎?你出海就是去找死,娘絕對不能讓你去,絕對不能!”孫氏鐵了心地高聲說道。
“娘,你阻止也沒用,除非你們綁我一輩子,否則就算三郎哥不去了,我也要去,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誰都不能做主!”臨二虎沒有任何猶疑地說道。
“你!你個混賬!老孃今天就打死你,看你還去不去!”孫氏拿起老臨家屋子裡的掃帚就朝臨二虎身上狠狠地打去。
很快,老臨家的祖宅就鬧翻了天,女人哭,男人吼,不知道的還以爲都在老臨家吵架呢。
臨青溪自從知道臨青飛他們被綁着回來之後,就沒有回家,一直在溪園呆着,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姑娘,喝點熱茶吧,景公子新沏好的。”茉莉在門外端着茶敲門說道。
“端進來吧,景修呢?”臨青溪讓茉莉進門之後,並沒有看到景修在她身後出現。
“景公子說,他今天不打擾姑娘想事情,讓姑娘想通想不通都要早點休息,事情該來的還是會來的,過多憂心也沒用!”茉莉倒了一本熱茶端給臨青溪,臨青飛要出海的這件事情,現在鬧得整個臨家村老老小小還有溪園的人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茉莉,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吧!”臨青溪拍了拍身邊的凳子讓茉莉坐下。
茉莉也沒有推辭,給臨青溪福了一禮,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茉莉,我還從來沒聽你說過自己的家人,你會識字,還會算賬,應該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臨青溪也拿起另一個茶杯,給茉莉倒了一杯茶。
茉莉趕緊起身接過茶,然後又坐了下來,對着臨青溪笑了一下說道:“回姑娘話,茉莉其實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我爹曾經是大戶人家的賬房先生,我娘是管家娘子,本來一家三口過得很開心,可是主家出了事情,爹和娘就準備帶我回老家,但是路上相繼病死了,銀子也花光了,還差一點被賣去青樓,是姑娘救了我,茉莉這輩子都記得姑娘的大恩。”
“我救你們也不過是看重你們的才能,想讓你們替我做事而已,其實,我沒你想得那麼好。也許一開始,我應該讓你們自己選擇的。”這段時間自己經歷了很多事情,臨青溪也在成長,很多以前無法想通的事情,現在也慢慢想通了。
“姑娘,選擇什麼?”茉莉覺得臨青溪爲他們這些下人想得已經很周到了,如果沒有她,他們活下來都成問題,更不要說現在能過得越來越好了。
“沒什麼,你先出去吧,順便把白樺、白楊給我叫進來!”臨青溪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是,姑娘!”
茉莉出去之後沒多久,白樺和白楊就走進來了。
“白樺,白楊,我想讓你們替我去辦一件事情!”臨青溪從懷裡掏出了寒霄給她的那個玉牌。
“姑娘,什麼事情?”白樺和白楊同時問道。
“你們將這個玉牌交給我三哥,就說在吳國出海的石郡碼頭有一艘叫乘風號的大船,只要拿着這個玉牌去,那艘船還有船上的人都可以供他使用,另外,景修也會給他送去兩個會在大海中辨別方向和預測風雨的人。還有,你們再去茉莉那裡各拿二十萬兩銀票帶在身上,然後跟在三哥和五哥他們的身邊,以後就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直到從海上回來。”臨青溪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些,既然阻止不了,她就盡力幫忙吧。
“可是姑娘,您怎麼辦?”白楊急忙問道。
臨青溪身邊只有他和白樺武功高一些,要是他們去保護臨青飛和臨青禾,那就沒人保護臨青溪了。
“你們不用擔心,海桐和海藍都會些功夫,再說我也沒打算再出去,所以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們好好保護我三哥和五哥。”只要能讓臨青飛和臨青禾他們出海的安全係數高一些,臨青溪不惜任何代價。
“可是,姑娘……”白樺也想說些什麼,但是被臨青溪打斷了。
“這是命令,你們去準備吧,如果我所料不錯,後半夜的時候,三哥可能會有所行動,到時候,你們和他們一起離開吧。”
臨青飛這麼容易就被臨忠國綁回來,臨青溪剛纔已經想到不對勁了,現在的臨青飛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農家有些機靈的小夥子了,他長大了,而且心思計謀更多了。
“遵命!”白樺和白楊對視一眼,不再說什麼,臨青溪是他們的主子,她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應該做什麼,即便心裡不願意,也要拼盡全力完成她交代的事情。
老臨家祖宅的吵鬧聲很快就慢慢平息下來,各家的父母帶着各家的孩子回家了,他們都相信只要綁着他們的手腳,並把他們關在房間裡幾天,等到新鮮勁兒和衝動勁兒一過,冷靜下來的幾個少年就會放棄的。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打算繼續苦口婆心勸說自己孩子的父母們,卻發現房間裡空空如也,只有歪歪扭扭的五個字:“勿念,我走了!”
老臨家雖然沒有出現這五個字,但是臨青飛和臨青禾都寫了信留在房間裡,而且明顯信都是先寫好的。
信的內容無非是他們一定要去出海,而且臨青飛保證會把這些跟着他離開的人,一個不少地帶回來。
臨遠山看到臨青飛和臨青禾的信時,氣得摔碎了桌上的杯子,吼道:“保證?這兔崽子拿什麼保證!他這是想要我的老命!”
各家都派人出去找,族長也讓族裡的幾個青壯年去管道上追,可是臨青飛他們就像有翅膀一樣,根本找不到任何蹤跡,最後只能無功而返。
臨青飛“拐走”村裡少年的事情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臨遠山、葉氏、臨忠國和穆氏都覺得沒臉見那幾個少年的爹孃,都認爲要不是因爲臨青飛,他們也不會跟着出去,或許事情也不會嚴重到這一步。
因爲這件事情,老臨家的上空飄着好久散不去的陰雲,葉氏和穆氏又是擔心又是發愁,兩個人都病了。
就算景修很快治好了她們身體的病,但是心病還需心藥醫,要不是孫氏、趙氏幾個同樣兒子失蹤不見的女人反過來開導和安慰葉氏和穆氏,讓她們心裡稍微好過一點兒,臨青溪真打算立即找人把臨青飛他們逮回來。
臨青飛他們離開有半個月之後,白樺和白楊忽然風塵僕僕地回來了,見到他們,臨青溪心裡一驚,以爲是臨青飛他們出了什麼事情。
“姑娘,他們都沒事,是三少爺讓我和白楊回來的,他說姑娘已經給他送了最需要的東西,他一定會平安歸來,還說要把胡商那裡的種子都給姑娘帶回來,姑娘一定會喜歡的。而且衛公子派了幾個高手在三少爺他們身邊,姑娘不用擔心。”白樺笑着說道。
“衛玄哥?他也知道三哥出海的事情?”臨青溪沒想到衛玄也參與其中。
白楊點點頭說道:“是的,衛公子似乎和大少爺、三少爺的關係都不錯,他派去的的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另外衛公子還派了兩個會胡人之語的人跟着他們。”
“銀票你們給三哥了嗎?”臨青溪不知道衛玄是怎麼和臨青雲、臨青飛關係這麼好的,但她相信衛玄是好意,而且有高手保護臨青飛他們,她能放心多了。
“四十萬兩銀票都給了三少爺,他沒問這些銀票姑娘是從哪裡來的,還說這些銀子就當他借姑娘的,以後會加倍還給姑娘。”白楊想起臨青飛拿到銀票時的表情,只有短暫的驚訝,但很快就恢復平靜,並沒有追問臨青溪怎麼能拿出如此鉅額的銀票。
“姑娘,三少爺還有一封信讓我交給您,希望您想辦法處理好這封信。”這時,白樺從懷裡掏出一封很厚的信交給臨青溪。
臨青溪打開之後,發現是臨青飛他們寫得平安信,而且裡面還有臨二虎他們幾個不識字的人畫的畫,雖然墨濃了一些,但也能讓人明白是什麼意思,另外畫旁邊還有歪歪扭扭的字,能讓他們的家人一眼就分辨出來是誰寫的。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去休息吧!”臨青溪只希望臨青飛他們能一路平安,中途不要出什麼變故纔好。
臨青溪是知道臨青飛他們現在沒什麼事情,但是穆氏、孫氏和趙氏她們並不知道,最近幾個兒子同時失蹤的女人常常聚在一起唉聲嘆氣,而每次穆氏都覺得愧對她們幾家。
正月很快就要過完了,田裡也要開始重新忙碌起來,但是臨青溪發現自家孃親和孫嬸子她們這幾個村裡最能幹的女人,失去了往年春耕時的活力。
“娘,孫嬸子,趙嬸子,哥哥他們既然已經選擇出去闖闖,你們就別太擔心了。對了,今天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說是要給咱家的,上面還有三哥的字跡呢!”臨青溪將懷裡的信掏出來遞給了穆氏幾人看。
“溪丫頭,是不是你三哥寫信了?快給我看看!”穆氏雖然不識字,但她還是一把抓過了信封。
“蕙蘭嫂子,是不是三郎寫的信?上面有沒有說道我家二虎?”孫氏也着急地問道。
“把信給我看看!”臨遠山從屋子裡走出來說道。
穆氏將信遞給了臨遠山,臨遠山先看了一遍,然後告訴幾人,臨青飛信上說一切都好,以後會定時給家裡寫信,其他人也都很好,而且他們找到了最好的船,最好的舵手,還有經常在海上出船的能手,讓家人都不用擔心。
之後,臨遠山又把臨二虎他們畫的畫和寫得幾個字給了他們各自的家人,雖然真的是隻言片語,但是孫氏她們懸了半個月的心,終於安定了一些。
老臨家有兩個孩子都出海了,葉氏雖然也看到了臨青飛和臨青禾的平安信,但她心中依然愁腸百轉,整天吃不好,睡不好,人也日漸消瘦。
“景修,我阿奶怎麼每天都吃那麼少?”臨青溪這些天見葉氏沒什麼胃口,每天親自下廚做飯,而且變着法地做各種美味佳餚,但葉氏越吃越瘦,臨念雨和臨念水這兩個小傢伙倒是胖了不少。
“溪兒,阿奶她是心內鬱結,身體並沒有任何病痛,我雖然可以用藥丸讓她的身體無大礙,但是她精氣神都因爲你三哥和五哥的事情受到了損傷,大夫能做的我都做了,現在就要看她自己了。”如果葉氏自己不想通,她還是會一直瘦下去。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葉氏的年紀畢竟大了,長此下去,她的身體肯定吃不消。
“只有一個,讓她提起精氣神,而且沒有時間去想你三哥和五哥的事情,就算想,也只能是短時間的。”景修說道。
“提起精氣神?”臨青溪想了想,覺得景修說得很對,如果葉氏有感興趣的事情做,而且這件事情會讓她沒太多時間去想臨青飛和臨青禾離家的事情,那麼她的身體說不定就會慢慢好起來。
“溪兒,你想到什麼了嗎?”景修見臨青溪從眉頭緊鎖到慢慢舒展,似乎是已經有了什麼主意。
臨青溪點點頭說道:“我是想到一個主意,不過,還不知道能不能行,現在只有試一試了。”
“什麼主意?”景修微微一笑問道。
他發現自己越靠近臨青溪,越能從她的身上看到更多神奇的東西。
“有用再告訴你,我先回家了!”臨青溪轉身朝着村西自家祖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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