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郴州的大山已經一片蔥蘢翠綠之態,寂靜了一個冬季的人羣開始慢慢地走出隱蔽的角落,在這春日暖陽的照耀下出來尋找生存的希望。
“小姑姑,這些蘑菇真的能吃嗎?”早已經成長爲英俊少年的杜宇堂這兩個月來一直跟在臨青溪的身後,就像他小時候一樣,喜歡黏着這個父親名義上的師妹。
這些年,杜宇堂聽過很多關於臨青溪的事情,自從當年從臨家村離開之後,他一直在想辦法回去看看臨青溪和她的家人,還有他新結交下來的小夥伴,但是他爺爺和父親一直把他困在杜家學習各種東西。
他聽說臨家村被燒爲灰燼的時候,曾經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流淚,沒人知道他有多傷心,雖然在臨家村的時間不長,但他早就喜歡上了那裡,喜歡上了他的小姑姑。
長大之後,他也遇到不少的名門淑媛,但是在他心中只有一個影子,就是當年買點心時遇到的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雖然按照輩分來說,她是他的師姑,但他卻把她當成一個女孩子來喜歡。
自從知道臨青溪奉旨郴州,而自己的父親又被任命爲郴州的城主,杜宇堂無時無刻不盼着早一點來到這裡見到臨青溪。
終於,他的願望成真了,臨青溪不但一眼就認出了他,而且對他還像以前那樣親和,只是她身邊的那個優秀的男人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宇堂,中午的時候小姑姑就用這些蘑菇給你做好吃的,過兩天郴州的山貨交易貨倉就要建好了,大師兄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來辦,你可不能馬虎。”臨青溪在郴州的大山裡帶人找了很多的菌絲,然後在郴州的郊區建了蘑菇房,並且招收了附近的百姓作爲工人,而她親自教他們如何培植蘑菇。
雖然臨青溪以前沒有見過杜宇堂的父親杜江,但是這次在郴州見到傳說中的大師兄,臨青溪對他頗有好感,滿身的儒雅文豪之氣,談吐舉止令人如沐春風。
師兄妹以前沒有接觸過,但是兩個月下來他們倒是跨越了年紀的差距,成爲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就是焃昀和杜江也總是談笑風生地在一起。
杜江是文人雅骨,但並不給人以懦弱之感,相反,他處事果斷,而且知人善任,一到郴州就先整頓了郴州的吏治,之後更讓郴州知府和各地官員將有關農事方面的事情全都交給臨青溪來做主。
不僅如此,他還主動提出要給郴州的百姓多找一些致富的道路,現在皇上對於農和商之間的界限已經默許有“灰色地帶”,而派他到郴州,正是要讓他協助臨青溪治理郴州。
雖然,郴州是定王的封地,而杜家是惠王的人,但是近年來惠王一派的勢力被德王打壓的沒剩下多少了,而且杜家也早就看出皇帝無意於讓惠王爭儲,就是惠王自己也只想做個悠閒的王爺。
於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杜家要想不倒,那就要揣摩到皇帝真正的意思,所以杜江主動請求來郴州做城主,不爲別的,只因爲他也看出皇帝要拿定王和德王給他另一個兒子做墊腳石。
如果在這場皇帝與他兒子的“棋局”中,杜家做一個被皇帝所喜的“棋子”,能夠幫他贏下這盤棋,那麼也就爲杜家贏得了一個安穩的將來。
杜江的心思臨青溪猜出了三分,而焃昀猜出了七八分,所以這段日子以來,三個人言語之間都在試探對方,而因爲杜宇堂的冒失參與,而臨來之前陸志明的囑託。
這兩個月來,杜江這個城主和臨青溪這個一品農事女官倒是合作的十分愉快,而且郴州的農耕也熱火朝天地開展起來。
至於定王楚嶺天和巫翎兒等人,最初聽到郴州的城主是杜家人時,心裡還犯過嘀咕,但是當臨青溪告訴巫翎兒,惠王已經被德王逼着離開了京城,心灰意泠之下雲遊四海去了。
而大勢已去的杜家主動請求來郴州幫助定王,皇帝也准許了,這番說辭讓楚嶺天認爲杜家是想要投靠他,於是就讓杜江好好幫助臨青溪,自己依然在莊子裡辛苦勞作。
越來越多的信息讓楚嶺天確定皇帝是有意立他爲儲君,只要他在郴州好好表現,一定能儘快回京,所以原先還無法忍受的髒兮兮的農活,逼着自己和自己的幾個妻妾親自下田耕種。
郴州的事情沒有了楚嶺天和巫翎兒的過多參與,杜江和臨青溪辦起事情來就更方便了。
因爲郴州山貨多,所以臨青溪就打算建一個大的山貨交易市場,然後吸引楚國各地的商人前來,也爲郴州的百姓和那些賣不出去的山貨找到好的銷路。
首先,她先在郊區開了一家蘑菇的培養基地,當官、掙錢兩不誤,這基地裡的人大多都是郴州當地無田的百姓,臨青溪和他們簽下了長達十年的契約文書,在這十年來,他們都是這蘑菇基地的工人。
其次,她號召郴州各地的百姓等到山貨成熟的時候,都可以送來府城的山貨交易貨倉,在這裡有專門的人來收購他們手裡的山貨,而且價格公道合理,甚至可以簽下長久合作的契約文書。
另外,她又給邴州商會的一些商人發了邀請函,等到郴州山貨交易市場開業的時候,希望他們都能來捧場。
臨青溪現在在楚國商人中的地位已經達到了一呼百應的地步,事實上,從她剛一進入郴州,就有很多雙眼睛關注着她的舉動,看她把目光放在了郴州的山貨上,一些以山貨爲主的商人就欣喜不已,不知道這次臨青溪又將有怎樣的大手筆。
臨青溪的蘑菇房在麗水灣的稻園裡就有,雲州的一切酒樓還專門去麗水灣拉新鮮的蘑菇,而楚國的百姓也早就知道蘑菇並不是都有毒的,有些吃起來十分地勁道鮮美。
所以,很多商人一聽說臨青溪在郴州也建了蘑菇房,尤其是郴州的酒樓都盯着她這個蘑菇基地,而且已經有人主動上門要談生意。
中午的時候,臨青溪親自下廚給焃昀、杜宇堂做了幾道和蘑菇相關的菜。
看着一桌子香噴噴地菜,杜宇堂欣喜地看着忙完坐下的臨青溪問道:“小姑姑,這些都是爲我做的嗎?”
臨青溪剛想笑着說“是”,焃昀就慢悠悠地說道:“你是我家的客人,自然是爲你做的,吃吧。”
杜宇堂一聽焃昀這樣說,臉上的笑容就暗淡了下來,他怎麼忘了,臨青溪已經和眼前的男人訂婚了,而且就連婚期都定在了今年的九月。不由地,心裡一陣苦澀。
在臨青溪的心中,杜宇堂一直是當初那個有點兒小霸道又很愛貪吃的小鬼頭,雖然現在他長大了,但她還是拿他當小孩子。
“宇堂,怎麼了?快吃吧,這盤是青菜炒蘑菇,這是小雞燉蘑菇,這是蘑菇炒肉,快嚐嚐。”臨青溪將幾盤菜都往杜宇堂的方向推了推。
“謝謝小姑姑!”杜宇堂也很想要叫一聲臨青溪的名字,但是他不能,她是他父親的師妹,就永遠只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女人。
等到吃完飯,杜宇堂看起來悶悶地回了城主府,臨青溪看着他落寞的身影,不解地自語道:“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心情就不好了,難道是我的廚藝下降,做的飯不好吃了?”
“安安,以後別讓他一直跟着你!”杜宇堂對臨青溪“居心不良”,焃昀第一時間就感覺出來了,臨青溪把他當成個孩子,他可沒把臨青溪當成小姑姑。
“爲什麼?”臨青溪覺得杜宇堂這段時間是有點過度黏她了,她也沒有細想。
“你沒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嗎?他喜歡你!”焃昀算是看出來了,有時候臨青溪在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把其他的事情模糊掉,所以她纔沒有看出來杜宇堂對她的那點小心思。
喜歡她?臨青溪先是一愣,然後沉思片刻,有點兒明白過來焃昀的意思了。她是真沒想過杜宇堂那個孩子對她存有別的心思,看來以後自己要妥善處理和他之間的距離了。
下午的時候,有幾個山民千辛萬苦地來到府城,然後多方打聽到臨青溪的宅院,就在大門不遠處一直守着,看有沒有機會能見到臨青溪。
幾個山民在門外徘徊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通知了臨青溪,而下午臨青溪正好沒事,讓夜猴先暗中打探出了幾個山民的來意,然後讓他們進府了。
幾個山民原只想碰碰運氣,他們都聽人說,農女出身的青溪公主見多識廣,尤其是別人不知道的那些山間野物,她都能知道它們怎麼吃,以及看出它們到底是雜草還是寶物。
他們所世代居住的那片大山除了高山林木和一些難打的野獸,就只有兩樣看起來有些特別的東西,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入得了臨青溪的眼。
“你們把東西拿出來讓我看看吧!”臨青溪面帶笑容地讓幾位山民打開他們揹簍裡的東西。
山民們有些怯生生的,如果不是大山裡的日子實在熬不下去,他們也不會冒失地來到府城,如果這揹簍裡的真是個寶貝呢。
“公主,這是小的大山裡採下來的山貨,小的村裡人都吃過,沒毒的,就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小的們都叫它木頭花。”來都來了,見臨青溪態度也很溫和,原來不安的幾人也都奇蹟般地鎮定下來。
臨青溪走到幾人打開的揹簍裡看了一下,又拿出他們所說的木頭花湊近聞了聞,接着又去看了一個另一個揹簍裡的東西,臉上不動聲色地坐回遠處。
“這木頭花在你們山裡多嗎?”臨青溪靜靜地問道。
“多,好多樹上都有這種白嫩的木頭花,這些木頭花小的村裡祖祖輩輩都吃過,雖說沒有毒,但是山外邊的人都沒見過,所以都不敢吃。”一個山民有些苦澀地哀嘆說道。
“這種野菜你們山裡也有很多?”臨青溪看着有些蔫了的野菜問道。
“有,漫山遍野都是,這野菜能吃,可很多人都說這是草,也就饑荒年月有人願意吃些。”另一個山民說道。
“你們這種木頭花叫木耳,是一種非常好的山貨,過幾天郴州的山貨交易貨倉就要建好了,你們回去之後,儘可能多采集一些這種木頭花,然後我教給你們如何更好地曬乾和儲存它們,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把這些木頭花拿來貨倉市場來賣。至於這野菜,它叫野辣菜,我可以教給你們同樣的曬乾方法,之後你們也可以拿來府城賣。”臨青溪沒想到這郴州的大山裡到處都是寶貝,不但有木耳還有中原特產的野辣菜。
“多謝公主,多謝公主!”幾位山民根本沒想到臨青溪會這樣好心而爽快地給他們指條明路。
幾位山民感恩戴德地離開之後,臨青雲和齊明遠也剛好從邴州趕來,而且兩個人都聽說了臨青溪要在郴州開山貨交易市場的消息,兩家都不是隻做一種生意,這才他們也想分一杯羹。
臨青溪將兩人迎到客廳,幾人說了一些客套話,然後就說起了正事。
“大人,草民準備在郴州也開一家醉香樓,聽說郴州的山貨大人準備集中在一個地方販賣,不知道這郴州的山貨可有什麼特別?”臨青雲在外見到自家妹妹也是以“大人”相稱,沒辦法,齊明遠這個外人在,他們說起話來就無法親近起來。
“融大少,齊大少,今日就算你們不來,我也是要請你們的。兩位如今都是商界巨賈,手下的生意更是數不勝數,這郴州山貨未來的售賣還要多仰仗融、齊兩家。這郴州和邴州不同,這裡的山貨品種多樣而且貨源豐富,尤其是核桃、山楂非常之多,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和我臨青溪單獨談一筆生意。”臨青溪笑着說道。
齊明遠沒想到這一次來拜會臨青溪,她會主動提出和他們合作,說實話這山貨以前齊家也有鋪子專門賣過,但都是小買賣,並不能賺多少錢,要不是眼前的臨青溪是少見的經商天才,他也不會專門前來。
臨青雲對自己妹妹的能力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而且她主動提出要帶着齊家一起做生意,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不知道大人想怎麼合作?”臨青雲像個老道的商人一樣看着笑得像狐狸一樣的妹妹。
齊明遠也是同樣的疑問,而且他還有疑慮,這臨青溪如果真有好的賺錢之法,爲什麼要讓別人同她一起呢?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不和任何人合作,把山貨的生意獨攬。
“很簡單,我打算在郴州開一個山貨加工廠,不過要以融家和齊家的名義合夥開,其中我佔六成,而你們兩家各佔三成。”臨青溪讓一旁的竹香把她擬好的契約文書拿給臨青雲和齊明遠看。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臨青溪竟然連契約文書都寫好了,看過之後,他們對這份文書都很滿意,可以說是十分滿意,雖然只佔三成,但這三成差不多就相當於臨青溪白白送給他們的。
“大人,草民有一事不明,還希望大人能給講明。”齊明遠不像弟弟齊鳴錚那個做生意鬼點子多,他是一個很實在的生意人,雖然有時也會用非常手段,但他爲人光明磊落,心中有話也會直言。
臨青溪正是看中齊明遠這一點,也讓人調查到了齊家在南方的影響力,所以也願意和齊家合作,要不然這樣的好事,根本齊家就靠不上邊兒。
“齊大少請說!”
“以大人的能力完全可以一個人在邴州開辦山貨加工廠,爲什麼要把這麼好的事情與我們兩家分享,當然,想這樣的好事,也是商人都求之不得的。”文書上有臨青溪寫得很簡單的幾句山貨日後的發展計劃,但只要是精明的商人,很快就能猜透裡面的玄機。
“商場如戰場,我雖然有幾分能耐,但要想郴州的山貨賣到楚國的南南北北,光靠我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再說,我也沒有那麼多可信任的人。兩位在楚國北方商人和南方商人之中的地位,可以說比皇商和鉅商還要重要的得多,而且融家和齊家做生意非常有信用,能找到你們合作,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不但能爲我省去很多麻煩,也能幫我賺很多銀子,這樣的好事,我也是求之不得。”臨青溪解釋道。
齊明遠一想,臨青溪說的沒錯,她在邴州的所作所爲就已經讓很多人盯上了她,這樣一個雖然是農女出身但是有“財神”之名的人,如果在郴州大賺特賺,那麼樹大招風,更何況還有定王在這裡,可想而知,她的麻煩也會引來不少。
雖然合夥做生意銀子賺得相對少了一些,但也分擔了一定的風險,她負責提供加工的方法,而融家和齊家在郴州山貨市場站穩腳跟,三成的利潤聽起來不多,到時候賺得可是楚國甚至整個正極大陸的銀子。
最重要的是,利用這個機會,齊家和融家可以真正地成爲朋友,而不是站在對立面,也有利於團結楚國南北的商人,這可是家裡老爺子一生的願望,就是單憑這一點,齊明遠也不會拒絕。
“大人,草民願意和您合作,這份契約文書,我籤!”無論臨青溪想要做什麼,臨青雲都會支持,更何況自己這個妹妹什麼好事都先想到自己,就算以後山貨生意火了之後,齊家也不會一家獨大,說起來,老臨家的人可是佔了七成。
“大人,草民也願意籤!”齊明遠相信,如果他不答應,那麼臨青溪很快就能找到下一個合作者,而且如果知道有這樣的好事,皇商都願意低着頭來求她。
“那位真是爽快,過一段時間郴州的山貨交易貨倉會正式開門,你們二位一定要大量購買山民的山貨,而且最好將所有的山貨都按照等級分出來,然後給他們不同的價格。其中,核桃、山楂、木耳、蘑菇價格要比平常所賣的至少高十倍,記住,一定要大量買貨,而且儘快讓人在郴州建好貨倉和廠房,具體需要些什麼,我已經寫好了。”臨青溪又讓竹香拿了厚厚的幾頁紙出來,不過這次她沒有交給兩人,而是看着他們手中的文書笑笑。
臨青雲和齊明遠隨即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只有簽了文書,他們和臨青溪纔是合作關係,否則她沒有理由把詳細的計劃和步驟告訴他們。
簽好文書,臨青雲和齊明遠就接過了竹香遞過來的東西,而且看了臨青溪寫得“郴州山貨加工廠的商業計劃”,兩個人都不淡定了,尤其是齊明遠,整個人都激動地站了起來。
“大人,您這計劃書上所說是真?這核桃真的比邴州的芝麻還要珍貴?”這邴州的芝麻掌握在皇家人手裡,其他商家根本想都不想要在源頭上去分杯羹,但是臨青溪計劃書上說核桃比芝麻還要好,那齊家日後豈不是很快就能趕上皇商。
“當然是真!這核桃以前是沒人瞭解它的價值,但不代表永遠沒人瞭解,它可是最補人腦的,而且還能治病。當然,它不但能吃,還能玩。”說着,臨青溪就從懷裡掏出兩個核桃,然後讓竹香拿給臨青雲和齊明遠看。
剛拿到手裡的,臨青雲和齊明遠只覺得這手裡的核桃沒有平時見過的表面光滑,可再仔細一看,兩個人都震驚了,臨青溪讓人給他們的核桃上竟然雕刻着精美的圖案。
“想必兩位都認識很多能工巧匠,如果在覈桃上雕刻出精美的圖案,那麼就可以當做一種珍奇的玩物來賣,而且這郴州有一種核桃外殼很堅硬,非常適合雕刻。”臨青溪笑着說道。
臨青溪來到郴州之後,就讓夜猴他們去把郴州的核桃給她找來,通過觀察她發現郴州的核桃分爲兩種,一種是外殼比較容易敲碎、果仁很香的核桃,另外一種是外殼較硬,裡面的果仁相對來說小一些的核桃。
就想臨青溪說的那樣,臨青雲和齊明遠的確是各自認識不少的巧匠,如果他們能在覈桃上雕刻出更多更精美的圖案,那麼一定很受那些富家公子少爺的喜歡。
很快,楚國南北新生的鉅商融家和齊家合夥在郴州做生意的消息就傳遍了正極大陸,山貨在楚國一直不稀奇,但是能讓融家和齊家合夥做生意,怎麼聽都覺得有點詭異。
商人都是狗鼻子,哪裡有發財的機會,他們第一時間就能嗅到,而且融家和齊家似乎在跟着青溪公主的腳步走,她那邊剛準備開一個山貨交易的貨倉,這兩個剛被認定的鉅商就來郴州紮根,不得不說這是奇事也是怪事。
更奇怪的還在後頭,等到臨青溪開辦的官家山貨交易貨倉打開大門之後,郴州的山民還是不分日夜地往府城送山貨,而融齊兩家幾乎把所有的山貨都高價收購了,而且山貨的品質愈好,價格就愈高。
郴州的百姓一下子都興奮起來,尤其是山民們,他們不分白天、黑夜地進山採集各種山貨,有時候全家齊出動,然後將採集到的山貨都往府城運,一時間郴州府城的城門外擠滿了來賣山貨的百姓。
山貨加工的廠子臨青雲和齊明遠早就選好了,並且取名爲珍果坊,在府城裡還專門買了一個大店鋪,而且幾個大型的貨倉也是按照臨青溪說的辦法進行了乾燥和處理。
同時,他們又在郴州招收了很多的男工和女工,一部分讓他們把核桃的果仁都用臨青溪讓人打造出來的核桃夾給整齊地弄出來,然後放進瓷碗裡密封好。
另外一部分,他們和專門製作木盒的工匠合作,打造出了專屬於珍果坊的禮品木盒,然後在木盒裡裝上了質量最好的核桃。
當然,在這期間,臨青溪已經讓人把核桃的各種食用價值、藥用價值等全都進行了大肆宣揚。
一開始衆人還不相信,後來有人親眼看到有大夫用臨青溪提供的核桃藥方治好了病,開始一傳十、十傳百地到處說着核桃的神奇之處。
附帶着,臨青溪還讓人說了木耳的功效,而且臨青雲的酒樓裡也開始賣與木耳、蘑菇相關的熱菜和涼菜。
因爲還不到山楂開花結果的時候,所以臨青溪只是把山楂的一些製作方法先告訴了臨青雲和齊明遠,而核桃很多山民家裡原本就儲蓄了很多。
各種各樣的山貨很快就堆滿了珍果坊的貨倉,而經過融齊兩家在南北方的宣傳,很多人都已經想嚐嚐這郴州的特產山貨到底是如何珍貴稀奇了。
不僅如此,臨青溪還在郴州開了蝶戀花的分店。郴州山多自然山上的野花就多,雖然沒有河珠,但臨青溪採用了郴州土生土長的一種野生的漿果代替了河珠。
最初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竹香說這種野生的漿果可以醫病,對人的皮膚也十分好,於是臨青溪就讓她把水泠膏的配方改了一下,沒想到製作出來的美容膏帶着一種漿果的清香之味,效果也非常好。
很快半年就過去了,郴州已經因爲融齊兩家的山貨加工廠和臨青溪的蝶戀花而變得日漸繁華熱鬧起來。
一直在莊子裡幹農活的楚嶺天沒想到臨青溪真有那樣大的本事,她說能讓郴州像邴州一樣,這才半年,他都覺得郴州以後定是會比邴州熱鬧。
聽暗衛給他傳消息說,現在每天都有很多商人來郴州買山貨和臨青溪的美容膏,而郴州百姓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了。
不僅如此,楚嶺天還收到了楚懷的密函信,信中稱讚他在郴州做得很好,要繼續努力。
雖然郴州的事情和楚嶺天沒什麼關係,但他想當然地認爲,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他才改變的,這功勞也是他的,而巫翎兒則認爲沒有她,也就沒有郴州的現在。
臨青溪正在一步步完成自己對她的承諾,當然巫翎兒也沒有令她失望,因爲有巫翎兒和巫族巫花月的幫助,臨青溪的人和焃昀的人很輕鬆地在巫族探聽到更多的消息,而且幫助了巫花月一起對付巫秋月母女,讓她們根本沒有時間來對付臨青溪和楚國。
京城裡,德王看到郴州眨眼之間在臨青溪和杜江的努力之下,竟然像邴州一樣從一個窮城變成了人人趨之若鶩的寶城,而且還是他死對頭的封地,這讓德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甚至,德王想要派人去殺了定王,但卻被焃昀的人給救下了,笑話,要是讓德王一家獨大,這往後的戲就沒法唱下去了。
定王知道了德王的陰謀,對德王的恨意就更深了,而巫翎兒和魏梓蝶也對魏梓珍充滿了怨懟,即便魏梓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參與,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成爲了障礙。
很快,時間到了八月,臨青溪還在忙着郴州山貨的加工和秋收掃尾工作,而負責往京裡送郴州百姓糧稅的任務,自然是落在了定王楚嶺天的身上,他也正好憑藉這個機會回京。
也許是太關注郴州的事情,臨青溪差點忘記時間過得飛快,還有一個月就是她和焃昀的婚禮了。
她沒有一點兒真實感,既沒有新嫁娘那樣的激動不安,也沒有別人說的那樣滿心期待,相反,她的眼皮子一直跳,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八月的第二天,楚玄來了郴州,他知道臨青溪和焃昀的婚禮定在九月十六,明明已經說好不干擾她的決定,可就在她的婚事塵埃落定的那一刻,他還是來了,帶着一顆疼痛難忍的心。
楚玄的出現在臨青溪的意料之外,但是卻在焃昀的意料之內,爲了他和臨青溪的婚禮,他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也許他和臨青溪之間沒有那麼轟轟烈烈,但是這份悸動和真心相愛卻是別人比不了的。
“衛玄哥,聽說你已經班師回朝,現在就在邴州住着了。”楚玄一個月前就從邊疆回來了,現在的他身上多了一股鐵血硬漢的味道,而且往日能讓她看透的眼眸,現在卻是一片幽潭。
“邴州是溪兒留給我的禮物,我很喜歡,還有一個月你就要嫁人了,到時候我一定會送你一份大禮。”心在刺痛,但楚玄臉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焃昀靜靜地坐在一邊,這大半年來,楚玄一直在邊疆呆的好好的,但是就在他和臨青溪快要成婚的時候,他又突然出現了,那天在深谷裡,他不是已經想通了,爲何現在他身上變化的氣質連他也覺得危險兩分。
“衛王在邊疆一切都好?”焃昀淺笑地問道,話語中的試探意味楚玄聽到了。
“很好,多謝焃公子關心!等到你和溪兒成婚的時候,我一定到場!”楚玄眼中深意劃過,但很快又恢復清明。
他說過,他會比焃昀做得更好,而他這次一定說到做好,就算臨青溪真得嫁給焃昀也沒什麼,對於他楚玄來說,一輩子要得到的只是她的心而已。
“衛玄哥,那你在郴州呆多久?”臨青溪沒想過這麼快能從楚玄的嘴裡聽到他真心地祝福,但又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會多呆一些時日,然後和你一起回臨家村,我也是好久沒有見到阿爺、阿奶他們了。”楚玄微微一笑說道。
聽到楚玄叫臨遠山和葉氏阿爺、阿奶時,臨青溪忽然明白那種怪感覺是什麼了,楚玄這次回來對她表現得更加親暱,而這種親暱就像他真得就是她同胞哥哥一樣。
原來,當他決定真得要和她成爲家人的時候,她心中的感覺就和第一次知道自己從孤女變成一個有溫暖家庭的女孩一樣,興奮、感激、幸福還有未知的忐忑,還真是奇怪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