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墨雲深低笑了笑,淡淡道:“父皇自然不會想要一個薄情寡義、忘恩負義的名聲。再說了,當時墨家的威脅已經不存在,而我這個太子,其實也挺討他喜歡的,母后又救了他的命,臨死當着那麼多朝臣求他,他如何能不應?可惜啊,母后到底低估了人心……”
“死去的人,生前便是算得再周全,也無法預料身後之事。她過世之後,父皇待我的確極好,我雖心下明白那時候的孟貴妃母子心懷不軌,卻也沒怎麼把他們當一回事,不料疏忽之下卻着了他們的道!”
“我中了那樣堪稱無解之毒,父皇一開始還十分用心下旨尋訪名醫,可漸漸的他也放棄了。他只有我和老二兩個兒子,孟貴妃又極會討他歡心,很是得寵,該偏向誰,那還用說?很快,孟貴妃便成了孟皇后。”
儘管墨雲深是用一種十分淡漠的語調將此事說出,穆青荔卻聽得十分惱怒,忍不住低罵了一聲:“渣男!”
身爲太子的兒子中了怪毒命在旦夕、深陷絕望,當父皇的卻在那個時候冊立皇后。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已經放棄了他!
冊立皇后,不正是爲了給他另一個兒子鋪路嗎?
墨雲深“呵呵!”低笑起來,黒翟石般明亮的眼眸中深情脈脈,顯然很是受用穆青荔對自己的維護和不平。
看看吧,他目光多好啊,爲自己找了個這麼好的娘子。
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墨雲深笑道:“後來,我師父來了,大家都管他叫老瞎子,可誰也不知他的來歷,包括我。我只知道他與墨家有些關係,也是因爲墨家才收我爲徒……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到了世外村,成了你的夫君!”
墨雲深說着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穆青荔則有些惱羞的瞪了瞪他,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顯然兩個人都想到了當初她賴上他的情形。
穆青荔小小的有點不好意思,說道:“當初我也是沒辦法了才那樣的嘛,反正最後你也沒有吃虧……這麼多年你纔回來,你確定你那太子之位還沒易主?”
墨雲深輕嗤:“要是易主了,他們便不會如此迫不及待要我的命了。我父皇那個人要臉面,不肯落個不慈的名聲;孟氏母子又認定我是活不成的,自然也不會表現得太迫不及待。畢竟在他們眼中,東宮的主人遲早是他們。他們何必要因此而搭上自己的名聲?”
穆青荔輕嗤:“那他們的耐性還是很可以的啊,你消失了這麼多年,他們居然一年、一年、又一年的等了下來。”
按照現在的年號元德年算起來,穆青荔和墨雲深出現在世外村的時候是元德二十年。
找到路穿越大森林,去到海邊的是元德二十二年。
隨後,造船、儲存物資、出海航行,到如今,在萬山堡過了個年,今年是元德二十五年。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他那父皇和新皇后,也算是能等了。
墨雲深聽畢不由冷笑,輕哼道:“你真以爲他們樂意?我估摸着,應該是我師父的緣故。”
“你師父?”
“嗯,”墨雲深點了點頭,道:“我師父是大周的國師,深得人心,大周子民無不崇拜,便是朝中官員、皇親國戚,也沒有不崇拜敬服他的。或許……是他在替我堅持吧。”
提起師父,墨雲深神情中多了幾分緬懷和敬重,對這位師父,他心裡也是十分尊敬的。
可以說如果沒有師父,或許他早就死了。
穆青荔瞭然的緩緩點頭。
他這位師父,想來是個極有本事的,不然也不可能算的出墨雲深的生機在何處、不可能憑藉傳送門將他一送送到世外村了。
能玩出這一手的,有幾個人敢不敬畏、不佩服?他的話自然沒有幾個人敢不服了。
即便心裡頭老大不服,也要給幾分面子啊。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好無限期的爲你拖延下去,總要給你那父皇、給大週一個交代,也不知他還能拖延多久。”穆青荔又道。
畢竟墨雲深的身份不簡單,他是大周的儲君,怎可一直這麼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說句不好聽的,萬一皇帝老兒有個意外三長兩短的突然間去了,而儲君又不在,誰來當皇帝?
國家非大亂不可。
儲君不明這種情形,皇帝不會答應太長久,朝臣們也不會答應。
如果替墨雲深說話的不是元清國師,恐怕早就有人抗議了。
畢竟,人家孟皇后可不是吃素的,還不懂讓自己那一派的人造勢嗎?
墨雲深聞言便笑了,擁着她含情脈脈的微笑道:“所以,娘子,等過了元宵,咱們便進京吧。”
身體微微的一僵,心裡忽然之間感覺好像空了一塊似的,想了想,穆青荔還是緩緩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總不好讓他一直在這裡耽擱着,這邊的事情,趙村長、鄧雲及他們會處理,也能處理的好,他們兩個留不留在這兒意義也不大了了。
他爲自己留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小芽兒、小巒他們遲早都要學着獨立不是嗎?她真是有點入魔了,下意識的總覺得他們還小、還小,總想再多陪陪他們。
之前的決心呢?跑哪裡去了?
墨雲深大喜,笑道:“娘子,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不能不作數啊!”
穆青荔“撲哧”一下樂了,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道:“我什麼時候不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看我可有過輕易反口的嗎?”
“沒有、沒有,我家娘子最好了!嘿嘿!”墨雲深連連搖頭。兩人相視而笑。
第二天早上,兩人將趙村長父子三個、小芽兒小巒、鄧雲及、鄧管家、張子善、高大山、阿遠都叫來了自己家裡。
小芽兒、小巒自然是要回家的,昨夜在趙村長家睡了一夜,兩個人心裡都懊惱的不得了。
若是別的人家也還罷了,可小芽兒與趙小松訂了親,這種瓜田李下的嫌疑當然要避。
不然叫人說了也不好聽。
好在趙村長、張氏都是明理大方的人,不在意這個。
兩個小傢伙卻暗自決心:以後可再也不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