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悠揚,衆人仍然沉浸其中,彷彿連自己都忘卻了一樣。
舞臺上,那兩個人,美的仿若虛幻,但是兩個人站在一起,又是說不出來的和諧。
然而,剎那之間,琴聲戛然而止。
琴聲斷,衆人的思路也斷了。
這,這舞臺上,怎麼會有兩個人?不是明明只有一個的嗎?
這兩個人,到底哪一個是青竹?
兩人都太美,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就在這時,舞臺上突然又出現了一人。
這個人,他們都認識,正是清音公子蘭逸塵。
蘭逸塵走上舞臺,將顧婉護在身後。他剛剛在彈奏的時候,一擡眼,便看見了這一幕。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走上了舞臺,向她靠近,像是風,又像是閃電一樣,帶着讓人忽視不了的氣場。
下意識的,他便停了琴,到她跟前護着她。
不過此時一看,這兩人,倒像是認識一樣。
他們兩人,目光相對,面上無‘波’,平和,卻又帶着深沉。
只在他將顧婉護在身後的片刻,寧卿的眉頭皺了起來,長臂一伸,直接將顧婉從她的身後拉了出來,便要走。
“你這是何意?”蘭逸塵忙跟上去攔住。
這個人好生奇怪,誰知道他目的爲何?他不可能讓他就這樣將人帶走。
寧卿聽到了他的話,但卻像是沒聽到一樣,拉着顧婉,自顧自地往前走。
心中感念十分,顧婉此時感覺自己有些說不出話來。不過現在,她可以看出,蘭逸塵真的是個好人,對她沒有壞心。
她在手在寧卿的手中掙脫,轉頭面向蘭逸塵,彎身一拜,擡頭,看他,眼裡模糊着淚水,臉上卻帶着笑。
“謝謝蘭公子,我脫險了。”顧婉看着他,說道,說出來的,是釋然。
蘭逸塵瞬間錯愕,好看的眉頭蹙了起來。不過很快,他的眉頭便舒展了開,向她微微一笑,回道:“那就好。”
他的聲音很輕,輕輕的,就像雪落一樣。他的臉上,帶着淡然如‘春’風的笑意,卻是真摯,又溫暖。
“小‘女’子程婉,楚湘縣‘春’回堂的大夫,蘭公子以後若有需求,必定竭盡全力相幫。”顧婉又說道。
蘭逸塵點了點頭,原來,她叫程婉。
顧婉這話才說完,還不等蘭逸塵多說什麼,就被寧卿拉着走了。
這‘女’人,和別的男人,怎麼就那麼多廢話?
然而,當寧卿拉着顧婉才走了沒幾步,便見一‘女’子急急忙忙地跑來,攔在了前面。
“這位公子,您可不能這樣啊,您要是喜歡青竹姑娘的話,大可以等會兒出價。”紅姨臉上帶着討好的笑。
這個公子,可着實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沒想到,也是個‘性’子急的。
寧卿根本就沒將她放在眼裡,拉着顧婉,不管不顧地繼續往前走。
“這是咋回事?”臺下有人開始不願意了。
他們聽着曲子看着美人兒,正心裡暢爽着呢,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衝上來就要把美人兒帶走,這是啥意思?他們心中還都暗暗地計量着,等會兒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買下這美人兒的今夜。誰曾想,竟冒出來一個搗‘亂’的。
聽見有人如此喊,臺下衆人也都不樂意了,紛紛地叫嚷了起來。
紅姨見狀,也是着急了起來,又跟上去攔着:“我說公子,你這可着實壞了規矩啊。”
她臉上的笑也消失殆盡皺着眉頭,帶着幾分慍‘色’地說着。
就算這人是個美男子不假,但是想將她的姑娘給帶走,也得先問問她紅姨願意不願意的。
紅姨雙手叉腰,攔在前面,就是不讓他們走。
寧卿實在是沒了耐‘性’,微微皺眉。
沒用他出手,徐清便直接將她解決了,推倒一旁,爲他們二人掃清了道路。
這下,可總算是找到了。
紅姨被大力推翻在地,跌的不輕,一邊扶着痠痛的腰,一邊大聲喊道:“來人,給我攔下!”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敢在她抱月樓撒野。
四周散佈的打手聽見命令,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想要將那二人攔下。周圍圍觀的衆人,也都叫嚷了起來。想要帶走美人兒,絕對不行!
但是就在這時,只聽得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隨後,二三十個裝扮統一的‘精’兵進來,分列在‘門’兩旁,爲正在往這邊走的人清理出道路。
這一下,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紅姨,都傻了眼。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上去,不像是一般人啊。她在抱月樓當家十幾年了,從來都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看那青竹一點反抗都沒有,難道說,這人,是她認識的?是來帶走她的?
想到這個,紅姨的心裡咯噔一跳。
那這個青竹,到底是什麼來歷?
上頭把人‘交’給她的時候,只說讓她好好地看着,一定要讓她掛牌接客,但是並沒有說她是什麼來歷啊。
這下可壞了啊,會不會給她招來災禍?
衆人見這陣勢,自然是不敢上前去阻攔,連叫嚷都不敢。
顧婉被寧卿拉着手,暢通無阻的,一直到了‘門’口。
蘭逸塵站在擡頭,看着他們的身影漸漸遠離,直到,見他彎身,將她抱上了馬。
走了,她脫離裡這火海。也好,也好。
寧卿將顧婉抱上馬背之後,一個躍身,也上了馬,扯動繮繩,馬兒便撒蹄跑了起來,將所有的喧囂,將這近一個月來的焦躁和不安、恐懼和擔憂,全都拋在了身後。
此刻,有他在,這種感覺,真好。似乎整個世界都安寧了下來一樣,很踏實。
她走了之後,抱月樓裡是何種情景,自然是不得而知。寧卿騎馬帶着她,直接回了他暫住的驛館。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任何話,但是他的‘胸’膛,緊緊地貼着她的背,緊緊地貼着,不留絲毫縫隙。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隨着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他彷彿感覺,她也從他的身體某個地方,一點一點地流逝一樣。
這種感覺,讓他恐慌。現在,找回她了,感受着她,她的體溫,她的氣息,全都在他的懷抱裡。他要抱緊她,將她再放進身體裡,緊緊的,一輩子都不會再把她‘弄’丟。
到了地方之後,寧卿勒住馬兒,先跳了下去。
顧婉正要踩着腳蹬下來,卻感覺身上一輕,被他抱了下來。
這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見他沒有絲毫要放下她的樣子,便也就乖乖地任他抱着。
一瞬間,無數種感覺向她襲來,有悲痛,有恐慌,有失望,也有甜蜜和安心。
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她總算是又回到了他的身旁。
感受着他的氣息,那種熟悉的感覺,她不由得收緊雙臂,緊緊地抱着他。
進了房間,寧卿將她抱在‘牀’榻上坐下。
自從兩人相見,到現在,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放下她之後,他看着她,仔仔細細地看着她。
然而,片刻之後,他突然轉身,要走。
顧婉見狀,心像是被什麼重物重重地擊打了一下,她出於本能的,站起來,跑過去,從他的背後緊緊地抱着他。
她有種感覺,他這一走,她的整個世界,像是會轟然坍塌一樣。
寧卿感受到了她的擁抱,心也是一跳,隨後,越發痛了起來。
他轉身,將她整個兒地抱在了懷裡。
兩人緊緊相擁,但是誰都沒有說話。只因爲,在這一刻,所有的言語,都變的蒼白無力,所有的關懷、所有的心痛,就在兩人緊緊相擁的瞬間,通過各自的體溫、各自的懷抱,傳遞給彼此。
無言,勝過千言萬語。
顧婉緊緊地抱着她,閉着眼睛,雙眉緊蹙。她想要通過這個擁抱,將自己所有的感情,全都給他。將這段日子以來,所有的驚恐和思念,全都給他。
現在回想起來,她無法想象,之前的那段日子,她到底是如何過來的?每天早上,一睜眼,便是孤獨驚恐,淒涼無助,就連在夢裡,都無法安寧。這樣的日子,到底是什麼,給了她勇氣,給了支撐她堅強下去的力量?
到底是什麼,她不甚清楚,不過想來,或許就是自己心裡的那一番執念吧,對他的執念,以及,對命運的執念。
正是這份執念,讓她堅持了下來,讓她不但沒有畏懼沒有退縮,反而,打起了‘精’神,一個人抗爭。
現在好了,一切都好了,只要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或許是緊繃的神經,突然斷裂,只這一瞬間,顧婉也不知爲何,眼淚如泉涌一般,傾瀉不止。
她在哭什麼?她爲什麼要流淚?她自己都不清楚。
只覺的,心裡滿滿的,滿到盛不下了,必須要溢出來。
她的心裡,那滿滿的東西,有委屈,有釋然,有對他的思念,也有,對他深深的依戀。
‘胸’前傳來一陣帶着溫熱的溼意,寧卿低頭,看着她的臉。
她雙臂緊緊地抱着他的腰,頭抵在他的前‘胸’,只‘露’出半張側臉。
她淚眼模糊,一串一串的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流下,將他的衣衫浸溼。
她的淚,流出了她的眼,卻流進了他的心。讓他憐惜,讓他心痛,也讓他簡直不能自已。
抱歉啊,發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