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定的日子定下來之後,自那日起,劉氏回家之後便開始準備了起來。之後又讓家裡的下人裡裡外外地又給拾掇了一遍。
也就是在這幾日裡,顧婉在京城整個貴族圈子裡,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人人都道楚湘王妃,必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楚湘王爺就已經夠絕‘色’了,如果不是個美人兒,又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還有她的出身,也是十分有爭議的事情。
京城貴‘婦’們,沒有見過顧婉的,不知道她的容貌如何而猜想她傾國傾城倒是情有可原,但是關於她的出身,可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那些不知情的,起初還以爲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就是認了蘇家做乾親嗎?何以至於這樣了?但是當她們瞭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後,便大驚失‘色’了。
那個‘女’子,竟然並不是出身於什麼豪‘門’望族,甚至連小‘門’小戶的官宦之家都算不上,竟然只是一個鄉野‘女’子。
這幾乎可算是她們長這麼大以來,聽過的最可笑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爲沒有出身的話,她哪裡至於認蘇家做乾親?
真是想不明白了,就算她再怎麼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照楚湘王爺的身份,留她在身邊做個妾就已經算是擡舉她了,哪裡至於大張旗鼓,三媒六聘地娶了她做正妃?
京城的這些貴族小姐,哪一個不比她強?
不過既然是楚湘王爺自己選的,也是蕭貴妃同意了的,她們也沒什麼好說的,爲了討好蘇府,這個認親儀式,她們也必須去。
蘇府雖不是什麼權勢滔天的豪‘門’望族,但因爲蘇純是翰林院的大學士,誰敢得罪了?
誰又能保證家裡沒有子弟不去考科舉致仕?得罪了蘇純,那還考什麼考?
關於外面傳的這一切,顧婉能夠想象的到,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傳的如此沸沸揚揚。
但是再沸沸揚揚,她也不知道。因爲這幾日,她一直在王府裡沒有出去,就做着自己的事兒,對於外面的那些消息,她能猜到,但卻猜不確切。
她自己倒是想的開,反正嘴長在別人的身上,他們愛怎麼說,就讓他們怎麼說好了。到認親儀式的時候,她只要去了,走過了這一趟儀式,便是禮成了。再過上二十多日,等她嫁了,這些流言蜚語的,想必也就會逐漸平息了。
她自己倒是能夠放寬心,但是有的人的心,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來。
鄂國公府裡,周氏看着紅蓮再一次把一碗燕窩粥端了出來,不由得嘆息一聲。
顧婷都已經整整兩天沒吃下東西去了,這樣下去的話,那怎麼行?
自從聽說了那個‘女’人的事情之後,她就這樣了。
周氏從紅蓮手裡將粥接了過去,端着進了顧婷的房間。
進去之後,她看見顧婷正在抱膝坐在‘牀’上,雙目不再像之前那樣呆滯,而是,裡面帶上了很多其他的情緒。
有恨,有不
甘,有傷心,有絕望。
“婷婷。”周氏喊了一聲,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顧婷沒有回話,眼神依然緊緊地盯着自己的指尖。
指尖上的指甲,十個指頭上,沒有一片是完好的。
她不甘心啊,她很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她只有像一隻蝸牛一樣,縮在這個殼裡,出不去,也不敢出去。
任憑傷悲痛苦,歡樂喜憂,全都是自己受着。
那個‘女’人,她怎麼就會有這麼好的命?她爲何就能這樣?
而她呢?一出生,便註定是庶‘女’。
庶‘女’是什麼?就是上不得檯面的‘女’兒,明明也是‘女’兒,但卻上不得檯面。
庶‘女’,就是不能喊自己的生身母親做母親,卻要喊一個陌生的‘女’人做母親。
庶‘女’,就是想起來的時候,訓導一番,說是對她的關懷,想不起來的時候,直接丟到一邊。最後爲了家族的利益,將她胡‘亂’地嫁出去。
她自然不想要那樣的命運,她的親生母親,也不想讓她那樣。
所以,這纔有了後來的一切,她成了鄂國公府的嫡長‘女’,唯一的嫡‘女’。與三姨娘所出的‘女’兒顧嬌相比,她這才真正地意識到了,什麼叫做嫡庶差距。也正是因此,她不怨恨她的親生母親,起碼,因爲她做的一切,她享有了一個庶‘女’,永遠都享受不到的東西。
至於她的今後,會是怎樣一個模樣,她很早很早就做好了規劃。那時候,她以爲寧卿一定會即位成爲新帝,所以,她處心積慮,費盡心機地討好蕭貴妃,就是爲了將來能嫁給寧卿,能成爲皇后。
只要當了皇后,成爲世上最尊貴的‘女’人之後,她想要什麼沒有?她真正的出身,又有誰還敢再提?
等到她成了皇后,她的親身母親,還有誰敢在去欺辱?
那個時候,縱然她根本就還沒見過寧卿的面,她就早已堅定了要嫁給他的決心。
後來見到他了,她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因爲一顆心,已經放在了他的身上,拿不回來了。
就算他以後不會成爲新君,她也不會成爲皇后,只是她成了楚湘王爺的嫡妻,成了他的王妃,也沒有人再敢對她如何。關於她的出身,她也依然不怕有人再去揭‘露’。
但是誰料,苦心經營了許久的局,被一個‘女’人,給徹底打破了。
她苦苦隱瞞了十幾年的秘密,竟然也被人給知道了。更讓她絕望的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竟然還是她想了十幾年的人,是她繞着他轉了十幾年的那個人。
那個人,他竟然還拿這個秘密來威脅她,威脅她,只是爲了保護那個‘女’人。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能夠?
所以,她怨,她恨,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懷揣多年的一個夢,就這樣被無情地,徹底給擊碎了。
她也不相信,她的下半輩子,就要這樣過去了。
這怎麼可以?這怎麼能夠?難道,她真的就要認命了嗎?就要讓自己這輩子,徹底陷入深淵,徹底被打壓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