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信寧聞言,瞅着馬明德深深地點了點頭。
前些兒年,他又不是沒有忍耐過,再忍耐幾年又如何?只是……
他想到這裡,不由無奈地瞅了馬明德一眼兒,暗自在心裡嘀咕着,自家從來沒有跟着姑祖母享受過什麼大富大貴,倒是一直跟着提心吊膽,難怪姑祖母常跟自己說,今生她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家人平安啊。
馬明德好似知道馬信寧在想什麼一般,感慨地說道:“寧兒,還是你姑祖母說得對呀,當年爹也曾想進京跟着混個一官半職的,你姑祖母當時就跟爹說了,富貴都是險中求,大富大貴未必有多好,小富小貴未必不安穩,便建議爹在家好好過富家翁的日子,如今看來,倒是應了她的話了。”
馬信寧聽了,立馬安慰地說道:“爹,寧兒知道,照如今看來,京城的局勢怕是又要緊張了吧?”
馬明德點了點頭,隨即便看着馬信寧低聲囑咐說道:“最近這段時間,府裡的人就不要進京城了,耐心等名揚的消息吧。”
馬信寧看着馬明德點了點頭。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兒大半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單雅算着已然到了大丫贖身的日子。
一大早,她便吃了飯,顧不得打理後院賣豆腐腦的事兒,便徑自打扮妥當,準備親自去馬府爲大丫贖身。
匆匆趕回來的二丫見了,不由笑着說道:“三丫,你是不是有點兒過於着急了?大姐這大半個月都沒能回來,怕是馬府裡夠忙的,你瞧,咱們做得纏絲兔,他們說好的前幾日來拿,也沒見人來,怕是有什麼事兒給耽擱了吧?”
單雅聞言,立馬笑着說道:“三丫之所以這麼早便想去馬府,除了急着爲大姐贖身,再一個就是想問問纏絲兔的事兒,這三年,馬府一直都是按照日子準時來拿的,怎的這個月倒沒動靜了呢?唉,也沒有派人送個話,還真是不曉得爲什麼啊?”
二丫聽了,瞅着單雅點了點頭說道:“三丫,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反正大姐贖身的日子也到了,你們直接到鎮公所爲大姐脫了奴籍,便直接回家吧,二丫中午做好吃的,歡迎大姐回家。”
單雅聞言,立馬高興地瞅着二丫點了點頭說道:“好,二姐你就等着吧,今兒三丫說什麼也要讓大姐恢復自由身。”
就在兩人說着的時候,忽然聽到小石頭着急地說道:“二姐、三姐,還有小石頭的,小石頭也要去接大姐。”
二丫和單雅敢忙擡頭一看,見在後院忙活的小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過來了。
單雅敢忙安慰他說道:“小石頭,你還是在家裡等着吧,三姐和大姐辦好了,立馬就回來了。”
小石頭聽了,不樂意地說道:“不嘛,三姐,你就帶着小石頭一起去吧,豆腐腦那兒有楊嬸子和大郎哥跟二姐忙活儘夠了的。”
他說着,嘴巴便嘟了起來。
二丫見了,忙看着單雅無奈地說道:“三丫,你就帶着小石頭一起去吧,今兒是給大姐贖身的日子,小石頭也想盡份心力的。”
單雅見了,仔細端詳了小石頭一番,笑着說道:“不成,就他這小花貓的樣子,帶到馬府可是給大姐丟臉的。”
小石頭聞言,立馬瞅着單雅忙忙地說道:“三姐,你等着。”
他說着,刺溜一聲便跑出去了。
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臉上、手上都已經洗得乾乾淨淨的了。
二丫見了,忙進屋給他拿了一身衣衫,讓他換上。
小石頭二話不說了,立馬換了。
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一個文雅的少年便站在單雅的面前了。
小石頭開心地瞅着單雅笑着說道:“三丫,這下子總可以了吧?”
單雅見了,笑着無聲地點了點頭,隨後,便往院子裡走去。
小石頭敢忙追了出來,笑着說道:“三姐,你等等。”
二丫忙忙地送他們到院門口,一路上囑咐地低聲說道:“三丫,小石頭,你們去了,千萬莫要着急,大姐當年籤的約已經到日子了,想來會很順利的。”
單雅聽了,忙忙地點着頭說道:“二姐,三丫曉得,馬府的大少爺即便是再想留大姐,也沒辦法留了的,畢竟合約到期了,再者說了,咱們兩家可還做着生意的,三丫再不濟,也不可能鬧僵的。”
二丫笑着直送兩人出了門轉過彎看不到影子了,才轉身回了院子,重新關好了院門。
卻說單雅帶着小石頭一路興沖沖地來到了馬府,見大門緊閉,心裡不由暗自納悶。
她略思忖了一會兒,便拉着小石頭來到了角門,見角門虛掩着,忙輕輕地推開來,探頭尋找着福伯。
不等兩人找到人,便聽到院子的一角傳來一個聲音笑着問道:“丫頭,你們怎的來了?可是找大丫有事兒?”
單雅敢忙循着聲音望去,見福伯正在院子裡擺制着一個架子,不由疑惑地問道:“福伯,你這是在幹嘛?”
福伯見了,笑着解釋說道:“大少爺前兒來說了,讓府裡的人日後少出門,這角門也要關緊點兒,福伯收拾一下院子,顯得也大點兒不是?”
單雅聽了福伯的話,心裡不由暗自嘀咕着,難不成這就是大姐前幾日沒有回家的原因?
她想着,便瞅着福伯笑着說道:“福伯,三丫跟小石頭是來找大姐的,您看……”
福伯聽了,笑瞅着兩人說道:“關緊門戶又不是針對你們兩個的,你們等等,福伯這就讓小路子叫人去。”
他說着,便對着院子裡喊了一嗓子。
待福伯喊完,小石頭敢忙跟福伯打了招呼。
單雅的心裡卻有點兒驚訝,以往都是讓大興帶着自己直接進去尋人的,現在倒讓他去叫人,可見這門戶比以前嚴了不少啊。
她想着,便瞅着福伯笑着說道:“福伯,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三丫幫你收拾院子吧?”
福伯本來就挺喜歡單雅的,見她要幫着自己收拾院子,心裡不由樂開了花,嘴裡卻忙忙地推辭說道:“別了,這些兒都是粗活,你今兒穿得可是新衣服,別弄髒了,讓你大姐見了,還以爲福伯欺負你們的。”
單雅聽了,笑着忙忙地解釋說道:“沒事兒的,三丫和小石頭大活幫不上,小忙還是能夠幫一點兒的。”
她說着,便低頭幫着福伯忙碌起來。
小石頭也極有眼色,見單雅幫忙,也忙跟着一起忙活。
三個人正有說有笑的,就聽到一個男聲笑着說道:“三丫,你來找大丫啊,走,跟信寶來,這就帶你們過去。”
單雅見來的竟然是馬信寶,不由笑着說道:“喲,怎的倒驚動你了?可不敢勞你的大駕啊。”
馬信寶聽了,嗔怪地瞅了單雅一眼兒,徑自過來伸手要拉小石頭的手。
單雅見了,敢忙說道:“別,你還是等我們洗洗手吧。”
此時,大興已經機靈地端了一盆水過來。
單雅和小石頭敢忙洗了手,跟福伯告辭後,這纔跟着馬信寶朝着馬信寧的院子快步走去。
路上,馬信寶一邊兒走,一邊兒問道:“三丫,今兒你怎的來了?有什麼事兒先跟信寶透個信兒,信寶也好幫你說話不是?”
單雅見馬信寶一如從前,忙笑着說明了來意。
馬信寶聽了,瞭然地笑着說道:“原來是這件事兒啊,不用你來,府裡也想着了,每年府裡都有出府的丫頭,到了那一日,不僅不要贖身的銀子,還賞銀子的,不過你既然來了,便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他說着,便興沖沖地朝着馬信寧的院子快步走去。
單雅和小石頭則頗有興味地跟着。
三個人一路疾奔,走到半路的時候,馬信寶忽然瞅到自家府裡的管家帶着幾個人走了過來。
三人想要躲避已然不及,馬信寶忙忙地對單雅和小石頭低聲解釋說道:“來得是表哥府裡的管家和一位得道的高僧,若是隻有管家,咱們只管過去便是,但這個高僧不一般,連我爹都親自相迎的,所以你們還是等信寶與他們見過禮之後,再帶你們去大哥那兒吧。”
單雅聞言,敢忙拉着小石頭站下了,瞅着馬信寶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吧,三丫跟小石頭在這裡等着就是,絕不亂跑的。”
馬信寶聽了,立馬瞅着單雅和小石頭點了點頭,安慰地說道:“好,信寶去去就來。”
他說着,便快步朝着那幾個人走去。
單雅本着非禮勿聽、非禮勿看的原則,拉着小石頭扭臉看向一旁兒,耐心地等着馬信寶回來。
忽然,她感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扭臉兒往回一瞧,見一個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與自己的視線相碰,還對着自己點了點頭。
單雅的心裡雖然感到很疑惑,卻也敢忙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扭過臉兒看向一旁兒。
接着,單雅便明顯地感覺那道視線自始至終在看着自己。
若說這道視線有敵意吧?卻根本沒有咄咄逼人的感覺。
若說這道視線有着善意吧?單雅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和尚,況且她也根本沒有感覺到那種友好的善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