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到安北王府看一看,其實單雅的心裡根本就不在王府裡,這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着回到忠寧侯府怎麼跟忠寧侯說了。
畢竟她僅是一位不到十四歲的少女,還沒有及笄的,說得話外祖父會信麼?
因此,單雅雖然身在王府,卻根本沒有好好欣賞王府的景緻。
倒是林素心和二丫兩人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夠使了,看得一驚一乍的。
林老夫人則是想着單雅就要離開忠寧侯府了,心裡是萬般不捨,再想到走了的女兒,心裡也很是傷感。
所以,她雖然眼睛落在王府的景緻上,卻根本沒有那麼高得興致去欣賞。
至於林夫人,她畢竟是媳婦,不時地看看王府裡的景緻,再看看看林老夫人,想着才處了幾個月的單雅就要離開忠義侯府了,她的心裡雖然不捨,卻也爲單雅感到欣慰。
林夫人見林老夫人時而不捨時而傷感,便知道她定然是想起了已經走了的瑾兒妹妹,心裡不由嘆了一口氣,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要如何來安慰。
畢竟人已經走了,再多的安慰也是沒用的。
再說大丫,自從那天被單雅用言語支吾過去之後,她總感覺單雅與以前有了些許兒的不同。
因此,雖然跟着來了,見單雅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高興,她的心裡便打了一個哏。
開始,她還以爲單雅有可能是看着安北王府,想起了已經死去爹孃和安北侯府的三百多口人。
待她想到單雅雖然人在府裡卻心不在焉的樣子,便感覺單雅的心裡定然有事兒。
可是,如今這日子過得好好的,她會有什麼煩心的事兒呢?
大丫想到這裡,猛然想到了唐名揚,遂暗自在心裡嘀咕着,莫不是單雅因爲做過他的姨娘,又被人甩了,心裡不高興麼?
隨後,大丫便猛然否定了這個想法。
若是不高興,只怕單雅早就不高興了,何必要等到現在呢?
不,絕不是因爲這件事,可到底她因爲什麼事兒煩惱呢?
大丫看着單雅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想出原因來。
最後,她便決定,等回到忠寧侯府裡,一定要好好得問問單雅,究竟爲什麼在王府裡心不在焉的。
因此,等她們下了馬車進到內院,林老夫人讓她們各自回苑子歇息的時候,大丫瞧了一眼兒走在前面興奮說着的二丫和林素心,忙伸手拉了單雅的手。
單雅正在考慮找忠義侯好好談談的事兒,冷不丁被大丫拉住了手,倒是一愣。
待她瞅到大丫正凝視着自己的時候,不由疑惑地瞅着她低聲問道:“大姐,怎麼了?”
大丫見她這副表情,心裡不由一窒,猛然想到一種可能,是不是單雅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她才這般……,自己這般做,是不是莽撞了呢?
看着陡然愣怔的大丫眼裡閃過一抹兒疏離,單雅驀地意識到,自己這幾天只顧着琢磨如何跟外祖父說心裡的擔憂了,倒是忽略了大姐的情緒。
她再想一想方纔大丫眼裡看到的那一抹兒疏離,心裡不由感到一陣扎心的疼痛,隨後便感到一陣苦澀。
大丫、二丫和小石頭可都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啊,是自己在這個朝代的立足根本,她的眼裡怎地會有這一抹兒疏離和生分呢?
自己不是跟他們說得好好的,永遠都是好姐弟麼?今兒大姐是怎麼了?
別急,記得在安北王府的時候,大姐還是好好的,這會兒她怎的會這般看自己呢?
莫不是今兒去了安北王府,自己的公主身份兒讓大姐望而祛步?
不對呀,大姐已經被皇上封了三品夫人了,雖然還沒有真正落實,但已經得了皇上的御賜真言,不會有錯的啊。
只要她跟馬信寧成了親,那可就是響噹噹的三品夫人了,若是二姐吧,還有情可緣,可如今眼裡閃過一抹兒疏離和生分的是大姐啊,莫不是那森森的等級麼?
單雅想到這裡,不認同地再一次看了看大丫,見她看着自己竟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不由暗自懊惱地嘀咕着,什麼時候她們姐妹之間有話不能直接說出來了呢?
單雅想到這裡,心裡陡然一酸,敢忙看着大丫低語着說道:“大姐,有什麼話你只管問三丫就是,三丫永遠是你的三妹的。”
大丫聞言,看着單雅不由喃喃地低聲說道:“三丫,可是當真?”
單雅聽了,心裡登時就明白了,自己這幾天只顧着想心事兒了,倒是沒怎麼與大丫和二丫好好說說話,有時候她們主動來找自己說話,自己也有點兒心不在焉的,難怪這會兒大丫有話卻不知道怎麼跟自己說了。
單雅敢忙看着大丫真誠地說道:“大姐,當真,比珍珠還要真,你跟二姐和小石頭永遠都是三丫的親姐弟,咱們姐弟之間有什麼話,只管說。”
大丫聽了單雅的話,當即便看着她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三丫,既然如此,你便跟大姐來。”
她說着,便快步朝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單雅見了,怔了片刻,隨後便敢忙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林素心和二丫兩人正說得有趣,忽然瞅見大丫和單雅兩人快步朝着大丫的住處走去,且急匆匆的,好似有事兒的樣子,不由相互看了看。
二丫雖然不知道大丫和單雅爲什麼走那麼快,卻明白她們兩人定然有什麼事兒要談,遂忙拉着林素心笑着說道:“可能她們有什麼話要說,咱倆還是說咱們的吧,對了,你不是喜歡那個雅緻的苑子麼?且說說想怎麼佈置吧,若是說得好了,便幫你的忙,如何?”
今天逛安北王府,林素心看中了王府裡一座小巧的精緻苑子,便想着將來若是自己哪一天去王府看單雅,在王府住下,便在這個苑子裡住。
因此,她一路回來,便歡喜地跟二丫說着,憧憬着這一天的到來。
卻說大丫徑自走進了自己的住的屋子裡,見單雅緊跟着走了進來,忙隨手關了門。
她們姐妹自從在這裡住下,不習慣被人服侍,因此,在進門的時候丫鬟問候過沒什麼事兒,便沒有跟着進來服侍。
單雅見大丫竟然關了門,心裡當即便知道,大丫跟自己談的事情定然是不想讓人知道的,她想不出會是什麼事兒,便疑惑地看着大丫。
大丫見單雅望着自己,不由嘆了一口氣,徑自在軟塌上坐了,看着單雅指了指身旁兒低語着說道:“三丫,坐吧,大姐有話要問你?”
單雅聞言,瞅着大丫點了點頭,笑着徑自在軟塌上坐了,看着大丫疑惑地說道:“大姐,有什麼話你只管說,說句實話,在三丫的心裡,你跟二丫和小石頭是三丫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得呢?”
大丫聽單雅如此說,忙瞅着她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後便看着她沉思了一會兒,隨後才低語着問道:“三丫,既然你仍把大姐當作親姐姐看待,那大姐就直說了,也希望你能有什麼說什麼,好麼?”
單雅聽了,登時便感覺到這幾日是真得忽略她們了,敢忙真誠地點了點頭,嘴裡忙忙地說道:“大姐,三丫永遠都是你的妹子,你說吧。”
大丫見了,這纔看着單雅疑惑地低語着問道:“三丫,這幾****做什麼都是心不在焉的,就是今天去安北王府逛,你也是心不在焉的,要說咱們的日子是一天天的好了,大姐怎的倒感覺……”
她說着,猛然打住了話頭,瞅着單雅疑惑地低聲問道:“三丫,可是你心裡有什麼煩惱的事兒,能告訴大姐麼?不然大姐這心裡……”
她說着,便嘆了一口氣,眼睛則直直地瞅着單雅。
單雅見了,知道自己心裡擔憂瞞不住了,不然不知道大丫會如何胡思亂想呢?
她想到此處,便刻意壓低聲音,把自己心裡的擔憂低低地說了出來。
大丫聞言,先是一怔,待思索了好一會兒,她的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她雖然在鄉間生活了好久,對朝中的事情不是很瞭解,可她卻很是瞭解大宅子裡的那些兒錯綜複雜的事兒。
嫡長子、嫡子和庶子之間的爭鬥,她多多少少可是聽過一些兒的。
畢竟她跟着馬信寧出來做生意,眼界可不是一般的深宅婦人所有的。
權勢使人迷啊,誰的臥榻旁兒希望養着一隻隨時可以噬人的猛虎呢?
她陪着單雅一路走來,想想忠寧侯府,再想想忠義侯府,轉而再想想安北王府,那可不是一般的強勢啊。
忠寧侯的手裡有兵權,忠義侯府裡也有兵權,記得好似聽人說過,不知道是哪個朝代,有一個皇上用杯酒釋兵權了,可見這兵權是極其重要的啊。
大丫想到這裡,當時便明白了,忙瞅着單雅點了點頭低語着說道:“三丫,你想得對,只是咱們如今要怎麼做啊?”
此時,大丫的心裡倒有些兒慌亂起來,她想到自己還被皇上封了三品夫人,心裡不由一痛,忙忙地瞅着單雅焦急地低聲問道:“三丫,皇上……皇上可還封了大姐一個三品夫人的,就是他也在戶部當了值,你說這……這要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