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大師說完,便若有深意地看向皇上。
皇上聽了,當即便明白自己的心思慧能大師已然知道了,遂便瞅着他辯解地說道:“師傅,徒兒正是爲了大雍的復興,纔有此意的。”
慧能大師聞言,沉思了一會兒才瞅着皇上低語着問道:“她的心裡可曾有你?”
皇上的脣兒抿得緊緊的。
慧能大師見了,低低地嘆了一口氣,看着皇上滿是感慨得說道:“徒兒啊,古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啊,若是你想用她的聰明才智幫你出謀劃策,她本來就是你認下的公主,完全可以的啊。”
皇上聞言,卻久久不語,他何止想要單雅幫着自己出謀劃策啊,他可是更想讓自己擁有的,畢竟,這般的女子是不多見的。
慧能大師見皇上半晌不語,心裡已然明白了,他本是世外之人,不該管這俗世之事,可是,如今他僅有的兩個徒弟爲了一個女子就要……
唉~,這讓他如何能看着不管呢?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徒弟不假,可更是一國的君主啊,今天怕是隻能勸到這裡了吧。
慧能大師知道,紅塵之事,最難過得就是一個情字,自己如今雖然乃是方外之人,不也一樣沒能堪破紅塵麼?
他自己都沒能堪破的事兒,又怎能讓面前的這個徒兒立馬就堪破、從而放下呢?
慧能大師想到這裡,不由看着面前的皇上微微搖了搖頭,暗自感慨着,即便是皇上,也要他自己能堪破啊。
慧能大師想到這裡,心裡倒突然平靜了下來,由衷地感慨着,他的兩個徒弟都具有一雙慧眼啊,竟然都發現了那個丫頭身上的閃光點兒,且情不自禁地陷了進去。
皇上仍然在顧自沉思,慧能大師則平靜地陪着他坐着,偶爾啜飲一口面前桌子上的茶水。
不知道這般坐了多久,皇上猛然從沉思中醒過神來,他瞅了一眼兒面前端坐着已然閉上眼睛的慧能大師,心裡暗自懊悔竟然只顧着自己的心思,竟然讓年邁的師傅跟着自己一起熬夜。
他想起了當年慧能大師對自己的諄諄教導,耐心而慈愛,自己在慧能大師的身上得到了從來沒有過得憐愛。
想到此處,他的心裡更加愧疚起來,當年的師傅年富力強,而今已然進入老邁,爲自己能夠坐穩江山可謂是操碎了心。
如今,形式已然穩定下來,大雍國正是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怎能拋這些兒什麼也不管呢?
可是,若是讓自己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喜愛的女子漸漸得離自己而去,心裡怎會這麼難受呢?
唉,自己擁有的女子也不少了,可怎麼就會對她這麼念念不忘呢?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自己與她見面並不多啊?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自己開始根本就沒怎麼在意,想着她不過是在鄉間長大的女子,見了自己必然是畏首畏腳、膽怯害怕的。
可是,當忠義侯夫人向她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兒後,自己不僅沒有見到想象中她的樣子,反而被她的沉穩大氣給吸引了,轉而想到她現在是名揚的姨娘,也僅是剎那間的驚訝罷了。
第二次見到她,她依然是沉穩大氣的,那不卑不亢的言辭,讓自己好生讚賞。
要知道,即便是官家的女子見了自己那也很緊張的。
莫不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對她特別留心起來?是了,凡是跟她有關的事兒,自己可都是親自處理的。
皇上想到此處,已然明白自己想到這個女子就要遠離自己心裡爲什麼難受了,原來自己竟然真得喜愛上她了。
那麼明媚的一個女子,竟然對自己說出了非他不嫁,這讓自己情何以堪啊?
好在自己說得很隱晦,可她糊塗一點兒不成麼?幹嘛非要明確地提出非他不嫁呢?
自己雖然是皇上,可也是血肉凝成的人、也需要人來愛呀?
皇上想到這裡,不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猛地醒過神來,再瞅向面前的慧能大師,竟然輕輕地打起了鼾聲。
皇上見了,臉上不由露出了頑皮的笑容,他想起自己當年與師傅在一起的情景,唯有一次,他的記憶中最深刻,讓他知道平時樂呵呵的師傅原來也會難過。
記得那一次師傅好像也是這般坐着睡着了,嘴裡不停地低喃着一個人的名字。
當時自己本想上前叫醒師傅的,可是師傅的眉頭卻緊鎖着,好似很傷心難過一般,自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爲師傅抹平緊鎖在一起的眉頭,誰知道自己剛抹了一下,手就被做夢中的師傅給抓住了,就聽到他的嘴裡悲傷地喃喃低語着:“別離開我,別離開……”緊接着眼裡便流出淚來。
自己被唬得忙忙地往回扯着手,竟然把師傅給驚醒了,待到師傅認清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時候,竟是一副很疲憊的模樣。
自己忙忙地問師傅怎麼了?師傅有些兒尷尬地解嘲說道:“等你長大了,便明白了。”
自己早已長大,卻一直忙於皇權國事中,直到今日才明白,師傅說得這句話的意思,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自己如今是真得明白了,這種心疼的感覺卻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啊可是,這種感覺卻不是自己說讓它走便乖乖會走的。
不能放棄啊,這可是自己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情,可是沒有迴應的動情又能走多遠呢?
罷了,自己總要再試着努力一次,這江山都是自己的,還有什麼不屬於自己呢?
皇上想到這裡,便默默地站了起來,朝着屋子門口輕輕地邁步走去,就在他即將走到門邊兒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地聲音低語着說道:“孩子,勉強來得愛是傷害,最終會兩敗俱傷的,不然看着她幸福,自己也因她的幸福而開心。”
皇上知道,說話的人定然是自己的師傅——慧能大師。
他的心裡很清楚,慧能大師既然這般說,定然是在提醒自己,可是,若是讓自己這麼痛痛快快地就放手,自己的心根本不答應啊。
他的腳步就這般站住了,沒有回頭,只是低語着固執說道:“師傅,心不答應啊,總不能這般就放棄吧。”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慧能大師溫和鼓勵說道:“好,你去吧,去試試,最起碼你努力了,日後不會再後悔,師傅在這裡等着你。”
皇上聽到這裡,眼中不由噙了淚,師傅在這裡等着你,這句話自己不是第一次聽到,可自從自己進宮做了皇上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了,如今,自己竟然又聽到了,師傅待自己還是如以前一般啊。
他想到這裡,便如以前一樣,慢慢地扭回頭來,看着師傅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便伸手拉開了屋門毅然走了出去。
天已然快要亮了,今天可是自己親自送她回安北王府的日子,萬萬不可錯過了。
他想到這裡,便毅然邁步朝着皇宮快步奔來,跟着的護衛敢忙跟上。
單雅這一夜過得是翻來覆去,根本就睡不着,唐名揚的到來給了她太大的衝突,還有宴會結束後跟皇上的談話,也讓她的心裡七上八下,根本平靜不下來。
此時,單雅的心裡是很擔心的,她既擔心唐名揚的安危,又害怕皇上的強迫。
這個朝代可不是文明的現代,皇上一句話那可是比天還要大的,要不然怎麼會有君無戲言的。
雖然她現在的身份兒已然是皇上的妹妹,可這個妹妹畢竟是義妹,由義妹轉變成宮妃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即便是朝臣們會有意見,但是畢竟自己跟皇上沒有血緣關係啊。
單雅想到這裡,心裡一時間倒有些兒火燒火燎起來,此刻,她真得真得很想回到現代。
在這個沒有女子地位的社會裡,女子不過是男子的附庸品,有才又怎樣?不一樣是沒有地位的女子麼?
單雅越想越悲哀,尤其想到自己此時身處皇宮,心裡更是煩悶的不行。
現在想什麼也沒有用,且看皇上最終是個什麼意思吧,若是她真得那般糊塗要當一個昏君,那自己拼死也要脫身。
宮裡自己是萬萬不能進的,那不是自己喜歡之地,有生之年自己還想着能夠開開心心地過的,可不能把自己****埋沒在這天天算計來算計去的深宮中。
自己要的是自由,這裡根本沒有,所以,若是真到了魚死網破的那一天,自己只能拼力掙出。
可是,自己若真那般做了,外祖一家可怎麼辦呢?
冷靜、冷靜、冷靜啊,萬萬要冷靜。
單雅此時只感覺到一個字,那就是‘累’。
被人愛,本應是高興的事兒,可是這份兒愛多了,便成了累贅。
尤其是在自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的情況下,多餘的這份兒愛,就更是壓在她身上的累贅了。
單雅的心裡唯有感慨,問世間情爲何物?只怨哉造物弄人,雲煙深處濛濛一片,唯餘水茫茫啊。
單雅很清楚,被人喜愛,這本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