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一邊兒洗,一邊兒笑着說道:“小石頭,等日後咱們手裡的銅板越來越多了,二姐日日給你用這個鍋做菜吃。”
她說着,便站起來,用布墊了雙手伸向陶罐的兩耳兒,迅速地把它端了下來。
單雅見了,敢忙俯身去拿鐵鍋。
結果,她的身子倒被鐵鍋帶得猛然往下一沉,這才知道自己失算了,沒想到這個鐵鍋竟然這麼重。
二丫忙忙地放下陶罐笑着端起鐵鍋說道:“這個鍋別看小,可是很沉的,還是二姐來吧。”
她說着,便端起鐵鍋放在了竈臺上。
待到放好了,她纔回頭囑咐單雅和小石頭說道:“你們兩人一定要記住,這個鍋不要跟人說,明白麼?”
小石頭立馬看着二丫忙忙地點了點頭。
單雅則有點兒疑惑,仔細一想,便也明白過來了,想來此時這個鐵鍋還沒有普及吧。
她想着,也沒有多問,見二丫仍瞅着自己,遂敢忙點了點頭。
二丫這才笑着說道:“好了,三丫,你來炒吧。”
她說着,好奇地瞅着單雅疑惑地問道:“三丫,你……會炒麼?”
單雅聞言,登時便點着頭笑着說道:“當然會了,不信你看着。”
她說着,便拿起木鏟子炒了起來。
單雅也沒用蒜瓣、辣椒、蔥爆鍋,因爲家裡沒有,所以待鐵鍋幹了,便把肥肉放到鐵鍋裡煉油,並囑咐小石頭底下的火小一點兒。
小石頭快活地點了點頭,隨後便把火往裡捅了捅,又抽出了兩根剛剛點燃的柴火掐滅了。
不一會兒,油就煉出來了,可惜不多,單雅急忙把切得細細地芥疙瘩放進了鐵鍋裡,用木鏟子翻炒起來,並囑咐小石頭用大火。
於是小石頭急忙地把剛纔抽出來的柴火又放回到爐竈裡。
二丫瞅着單雅炒得有模有樣,不由笑着說道:“三丫,看來娘炒菜你印象深刻啊,二姐到現在想着炒菜還有點兒發憷的,沒想到你竟然炒得這麼好。”
單雅聽了,不由咧嘴笑了,心裡卻嘀咕着,不是三丫記得,而是在現代學過的,你就等着吧,日後啊,還要炒出很多精美的菜餚讓你們吃的。
很快地,芥疙瘩就炒好了。
單雅麻利地用木鏟子鏟到粗瓷大碗裡,笑着在鐵鍋裡倒了水說道:“今兒咱們再做個粥喝,如何?”
小石頭立馬歡快地連連說好。
二丫瞅着單雅熟練地炒菜、做飯,心裡酸酸的同時,也感到欣慰。
酸的是心疼單雅在錢家定然受了很多苦;欣慰的則是瞅着眼前的單雅這麼能幹,倒有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雖然她只比單雅大了兩、三歲,卻依然有着一種這樣的感覺。
很快的,窩窩頭便蒸好了,粥也煮好了。
小石頭瞅着炒得芥疙瘩,開心地伸手就要捏來嚐嚐,被正在往窩窩裡塞芥疙瘩的二丫瞅見了,輕輕拍了他的手,嗔怪地說道:“快洗手去,洗了這個立馬給你吃。”
她說着,舉了舉正忙活的窩窩。
小石頭登時就笑着爽快地應了一聲,迅速地洗了手。
一家人歡喜地坐下來吃飯,吃得有滋有味。
小石頭吃了三個窩窩頭,拍着肚子瞅着桌子上的窩窩不甘地說道:“窩窩芥疙瘩真是太香了,還想吃的,可惜肚子已經飽了。”
他說着,用手拍了拍自己肚子,眼睛卻瞅瞅窩窩頭、又瞅瞅炒得芥疙瘩,一副不捨的樣子。
單雅見了,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兒,輕斥地說道:“快別瞧了,再瞧你肚子裡也沒地方了,不是還有明兒麼?明兒在說吧。”
二丫瞅着小石頭巴巴的樣子,心裡一陣難過,想着自娘病了之後,一家人就沒怎麼吃過像樣的飯,如今,總算是好多了。
她想到這裡,忙笑看着小石頭說道:“小石頭,如今咱們有銅板了,雖然還要還債,可已經有賺銅板的法子了,日後啊,咱們定然會吃得比現在好的。”
小石頭聽了,高興的眼睛立馬眯成了一條縫,瞅着二丫和單雅點了點頭說道:“嗯,小石頭知道,就是今天做得窩窩頭和炒得芥疙瘩太好吃了,所以……”
他說着,自己也不由笑了起來,隨後不好意思地辯解說道:“小石頭也就是看看、看看而已啦。”
說道最後,他竟然撒起嬌來。
單雅瞅着他,心裡忽的一熱,暗自嘀咕着,這纔是一個七歲孩子該有的生活啊,而不是日日揹負着家裡的重擔。
她想着,便瞅着小石頭笑着說道:“明日咱們多帶點兒窩窩芥疙瘩,到時候讓楊大叔和大郎哥也嚐嚐。”
小石頭聽了,立馬點着頭自豪地說道:“那是,不看是誰做得窩窩、誰做得芥疙瘩,他們吃了肯定會誇讚的。”
二丫瞅見小石頭這般樣子,笑着說道:“成了,既然吃完了,就到院子裡走走吧,莫積了食。”
小石頭摸了摸肚子,徑自出了堂屋到院子裡活動去了。
二丫這才笑着對單雅說道:“今兒小石頭吃得芥疙瘩有點兒多,喝湯和水也多,只怕夜裡……”
單雅聞言,笑着說道:“他都這麼大了,頂多夜裡多起幾次罷了。”
二丫笑着收拾着碗筷說道:“但願吧,希望他夜裡別睡得那麼沉了,咱倆夜裡醒了也叫叫他吧?”
單雅聞言感覺有異,遂忙瞅着二丫疑惑地問道:“二姐,小石頭以前經常尿炕麼?”
二丫聽了,瞅着單雅點了點頭,隨後才淡淡地解釋說道:“咱爹那天昏迷的時候,家裡只有小石頭在,嚇到他了,從那之後,就落下了病根,後來倒是被羅郎中給醫好了,可他若是過於興奮或傷心的時候,會犯的,咱倆夜裡都警醒一點兒吧。”
單雅這才知道,小石頭還有個受驚或者興奮就尿炕的毛病,遂忙朝着二丫點了點頭。
夜裡,單雅起了兩三次,每次都叫小石頭,他倒是尿了一次。
等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不等二丫和單雅下炕,小石頭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想着今兒要上山,他開心地一骨碌爬了起來,見二丫和單雅瞅着自己,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瞅着她們兩人奇怪地問道:“你們瞅着我幹嘛?難不成我的臉上長花了?”
單雅笑着嬉戲地說道:“我們不是怕你臉上長花,是怕你在炕上畫畫?”
“炕上怎麼畫畫?”小石頭當即反駁說道,隨後便恍然明白了,忙忙地搖着頭說道:“二姐,三姐,小石頭沒尿炕,今兒一定要跟着一起上山的,你們可不許反悔。”
單雅和二丫都瞅着他笑了起來,隨後一人拍了他的小屁股一下說道:“既然想上山,那就快起來準備吧。”
話沒說完,三個人便忙忙地穿起衣衫來。
待吃完了早飯,小石頭就惦記上要帶着的窩窩芥疙瘩了,於是忙忙地探頭看着帶的東西。
單雅見了,笑着說道:“窩窩帶得管夠,不過芥疙瘩太鹹了,所以有的窩窩裡有芥疙瘩,有的窩窩裡沒有。”
小石頭一聽,立馬不樂意了,瞅着單雅纏着要每個窩窩裡都塞上炒得芥疙瘩。
單雅聽了,倒是有些兒爲難了,這上山打獵總不能帶個陶罐燒水喝吧?
她這般想着,便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小石頭的眼睛立馬就亮了,瞅着單雅解釋地說道:“三姐,你沒進過北山,裡邊兒的情況根本就不知道,北山可是有打獵人搭得小屋的,裡邊兒有陶罐的,用水洗洗就好了,快,多裝點兒,小石頭還想着讓楊大叔和大郎哥一起吃的。”
單雅聽了他的解釋,敢忙把每個窩窩裡都塞了炒得芥疙瘩。
小石頭這才滿意地笑了。
二丫則在旁邊兒囑咐了又囑咐,生怕單雅有個什麼閃失,畢竟這是她第一次進北山啊。
小石頭見了,拍着胸脯保證說道:“二姐,你就放心吧,只管把三姐交給小石頭,她肯定不會有事兒的。”
二丫聽了,立馬讓小石頭“呸、呸”了兩聲,隨後看着他說道:“你三姐纔不會有事兒的,你們這一次進山,肯定都會好好回來的,記得早點回家啊。”
小石頭此時已經拉着單雅的手走出了屋門,聽了二丫的話,忙回身說道:“二姐,知道了,你一大早都囑咐多少遍了。”
他說着,拉着單雅的手便徑自朝着楊大郎家跑去。
單雅只顧得上安慰地對二丫說了一句話:“二姐,放心吧。”就被小石頭拉扯地跑遠了。
二丫瞅着越來越遠的單雅和小石頭,無言地笑了,想着等自己走到楊大郎家的時候,只怕他們已經出發了,便走到院門的衚衕口,朝着楊大郎家的方向瞅去。
哪裡還有小石頭和單雅的身影啊。
卻說單雅跟着小石頭來到楊大郎家,一眼兒瞥見院子裡站着一箇中年人,絡腮鬍須,正低頭整理着物件,聽到腳步聲,他急忙擡頭瞧了過來。
單雅的心裡猜測着,這位應該就是自己幾次來楊二嬸家、一直沒能見到的楊大叔吧?
小石頭瞅着院子裡的中年人爽快地叫着:“楊大叔,我們來了。”
楊大叔應了一聲,審視了單雅一番,瞅見她的背上竟然揹着弓,不由笑着問道:“三丫,你會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