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可以和村長提議,讓幾個村民專門負責賣水果,遊人看中哪個摘哪個,現摘現稱,價錢嘛,當然要比外面賣得貴一些,有人買就賣,沒人買就自己吃,總之不吃虧。”珍珠隨口說着想到的點子。
農家樂麼,不都是講究現摘現賣,圖的就是一個新鮮和樂趣。
翠珠聽得眼睛發亮,頻頻點頭,“你從小就主意多,這腦袋瓜子裡,不知怎麼就就這麼聰明,一個主意一個準。”
“這有啥,你多看看,多想想,多動動腦子,都能想到,你把自己的思想固定在一個既定範圍了,所以想法也被固定住了。”
珍珠擡頭望着遠空漂浮的雲層,其實,去西北生活一段時間,對她自己而言,也是件有意義的事情。
從前的自己,也是這樣,總是生活在固定的範圍內,每天上班下班,週末休息也不想動彈,寧願窩在家中睡睡懶覺,刷刷新聞,追追影劇,玩玩遊戲,偶爾回家與父母吃個飯,都覺得跑了遠路。
就算放個長假去旅遊,景區也是人山人海,只能數着人頭看景點,哪有什麼休閒的心情,用心去體驗去感受。
急匆匆去,急匆匆回,留下印象最深的,也許就是自拍中的自己。
遠空的白雲漂浮在山巒之上,雲淡風輕,悠閒靜謐。
大西北的天空似乎更爲遼闊寬廣,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開闊一下自己的視野。
……
“爹,胡姐姐出嫁那日,我想去一趟望林村。”
成陽府知州府衙內院,張秋嵐給父親行了禮之後,明亮有神的眼睛沉穩地看着他。
過了一個年,又胖了一圈的張孝安坐在太師椅上,看着自己的嫡女,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下巴都快擠出三層厚度了。
“秋嵐,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不需要再繼續去胡家攀關係套近乎了,這種時候不去也成,你將來是鎮國公世子夫人,胡珍珠只是個四品官員的夫人,身份可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張孝安笑眯眯的,越看自己的女兒越心喜,真是太讓人意外了,她會有這麼大的福分,竟然能讓國公夫人看上,難怪,國公夫人當初會那樣暗示,後來國公爺會幫着他直接升遷到了知州的位置。
“爹,您不覺得,這樣做會讓人不齒麼?”張秋嵐沉吟了片刻,緩緩說着,她沒有顧忌張孝安僵在臉上的笑容:
“當初,您幾次三番的讓我去胡家,不就是爲了接近國公夫人和世子麼,如今,事情能有這樣的結果,您不但不感激胡家,還讓女兒與胡姐姐保持距離,連添妝禮都沒讓女兒親自送去,您這樣前恭後倨,會讓別人心裡如何感想?利用完人家,就開始擺出傲慢的姿態麼?”
一開始,張孝安讓張秋嵐去胡家,是爲了與羅郎將將來的夫人多打交道,後來,知道鎮國公母子兩人與胡家交情匪淺,他就更積極了。
張孝安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他從未見過,言辭這麼犀利的張秋嵐,從前的她雖然看起來總是一臉淡然鎮定,可是,對他說的話基本很少反駁或拒絕。
他一直以爲,這個女兒和她母親一樣,是個賢良淑德的女子,卻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強硬的一面。
“咳,秋嵐啊,不是父親不讓你去,只是呢,你現在身份不同了,那種魚龍混雜的村子還是少去爲秒了,不然,有失你的身份。”張孝安輕咳一聲,沒有呵斥她,張秋嵐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以後他的前程可都要靠她了:
“再說,添妝禮你不是派了陳嬤嬤送過去了麼,禮數可一樣沒少,該送的東西都送了,只是沒親自前去而已。”
魚龍混雜的村子?從前讓她去的時候,他怎麼不說那裡魚龍混雜?她爹的心態一旦膨脹起來,就開始自相矛盾了麼。
張秋嵐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爹,難道您忘了,國公夫人與世子在胡家住了多長時間麼?他們與胡家的關係有多密切,您也忘了麼?”
張孝安胖乎乎的臉微微一滯,可不是麼,去年還在胡家住了快三個月,他一得意,居然把兩家親密的關係給忘了。
“呃……”張孝安眼睛左右轉了一圈,扯出一個笑容,“對,瞧爹這記性,年紀大了忘性也大,哈哈,還是秋嵐記性好,這胡姑娘出嫁的日子,你是要去送一送。”
張秋嵐衣袖下緊握着的拳頭,終於鬆動了一下。
自從母親過世後,她還是第一次敢這麼與父親說話。
在這府裡,沒有父親繼母的允許,她連二門都邁不出去,她現在敢這麼直接與父親對上,所仰仗的,不過是背後的鎮國公府,以及她將來的身份。
走出廳堂,張秋嵐挺直了胸背,三月微涼的天氣裡,她的背後卻冒出了一層汗水。
陳嬤嬤從大門旁跟了上來,眼裡多了幾分讚許。
上次,她去給胡家送添妝禮,胡家姑娘眼中的若有所思,以及王嬤嬤臉上淡淡的諷意,讓陳嬤嬤如芒在背。
她回到張府,就婉轉提醒了張秋嵐。
張秋嵐沉默了幾日,終於有所動作。
……
“姐,玉生哥啥時候過來?”晚飯後,從縣學歸來的平安,抱着平彰去了珍珠房裡。
“應該就這幾天吧。”珍珠整理着自己的小物件。
“娘說,大伯和虎子哥要跟着去送親?”平安抱着平彰坐在椅子上,平彰伸出小胖手“咿呀喲”叫着。
“對的,大伯和虎子哥要跟着去一趟西北,大伯不在家,你和平順兩人多顧着點家裡和老宅啊。”珍珠朝流着口水的平彰笑笑。
這娃,如今就有這個流口水的小毛病,笑一笑,動一動,晶亮的口水就滴了下來。
“嗯,姐,我知道。”平安認真點頭。
“你都十五了,也算半個大人了,以後,姐不在家,你就要成爲家裡的頂樑柱,說話做事要有分寸和度量,有什麼不懂的,不好做主的,多問問凌老先生或者方師父他們,當然,給姐寫信商量也行。”珍珠叮囑着,她看着長高了一大截的平安,輕輕笑了起來,雛鳥長大終歸要學會堅強自立,撐起胡家的門庭。
“姐,我知道的。”平安再次慎重點頭,“我是家裡的男子漢,你放心吧。”
珍珠欣慰地笑了,小平彰看着她笑,也跟着咧開了沒牙的小嘴,一串亮晶晶的口水“嗒嗒”落在了平安的手掌上。
“啊~這小子口水也太多了。”平安笑着抱怨,把手上的口水往他圍兜上抹。
“哈哈~”珍珠大笑。
屋裡正熱鬧着,小黑從窗櫺躍了進來,朝他們“喵喵”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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