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禹將自己這些年來知道所有關於樑王的事一一說來,也就一柱香的時間就說完,可見這樑王這幾年有多麼的低調。
一時間,大家也想不出什麼頭緒,索性就不說,等晚上吳印他們回來了後再討論,讓樓禹講一下這幾年他們的生活。
這一講就是一個下午,直到秋兒媳婦來叫大家吃飯了才停下來。
晚上的菜很豐盛。
雖然少了幾個小輩,但這是韓家這些年來難得一次的團聚,大家都很盡興,韓家大哥甚至還拿出了私藏的二十年白乾。
韓子然不喝酒,也稱着高興喝了起來。
韓家晚輩中,韓華和樓禹都只是淺酌,沒想到這韓彭是個好酒量的,也難怪讓他所挑爲練手的二個鋪子中,其中一個是酒鋪,說到韓彭的這二個鋪子,挑的也是奇怪,一個是酒鋪,另一個竟是書坊。
韓家主打的是各地特產糕點與珠寶,這酒鋪和書坊只是盤了下來並沒怎麼經營,特別是書坊,時不時的還倒貼一些銀子過去。
韓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選酒鋪是因爲我喜歡喝酒,在酒香中坐着就覺得頭腦格外的清楚,書坊的話,”韓彭略微靦腆的道:“大家都瞧不起生意人,我雖然不喜歡看書,但覺着能染上幾分墨香也是好的。當然了,我也一定會好好經營書坊。”
“韓彭哥,你是最棒的,我敬你。”少頃端起酒就敬韓彭。
“幹。”一喝酒,韓彭就爽朗了起來。
衆人看着這兩孩子都笑起來,一時,飯桌上都是歡聲笑語。
這廂無比熱鬧,在韓家的門外,任珠玉卻徘徊着,直到裡面隱約的歡笑聲傳來,她才站定,這才幾天而已,她的臉頰就消瘦了不少,原先的圓潤不見,面色微微的蒼白,似乎過得不怎和好。
“任,任娘子,進去嗎?”家丁當然識得任珠玉,以前叫夫人,如今與大人和離了叫夫人不再合適,只得叫了娘子。
稱呼的改變讓任珠玉愣了下,略有些落寞的道:“不進去了。”
既然不進去,那還來這裡做什麼呢?家丁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不說,也不再去理她,守好他的值就好。
這才幾天而已,稱呼上的變化也讓家丁對她的態度有了大的變化,任珠玉一時有些不適合,怔忡的望着那一門檻之隔的院子出神,她從來沒想過這僅僅是腳一邁的距離會變得這般遠。
“姑娘。”不遠處的守在轎子旁邊的老嬤嬤走了過來,“別看了,咱們回去吧。”和離了,這稱呼也改回了閨內之時,今天她家的姑娘和官家的內眷相聚,沒想到以前一直巴結着姑娘的這些個婦人如今見姑娘和離了,竟當着姑娘的面譏諷,氣得姑娘甩袖走人,還非得來任府一趟,可來了又能如何?姑娘一直以爲爲她撐腰的是孃家人,可現在纔算是明白,真正護着她的是她的丈夫。
“總算走了。”家丁看着任府的轎子離開,搖搖頭:“都和離了還來這裡幹嘛?以前一年到頭也見不着面,和離了幾天而已,不會現在纔想着咱們大人的好吧?”
“誰知道呢?說實在的,咱們大人除了出身商戶這點能被人所垢病,其餘的那真是好的沒話說。這任氏眼瞎。”
“就是。”
外面發生的這事裡面的人自然不知道,一頓晚飯吃了個把時辰才散。
韓華是喜歡極了家裡的氣氛,也只有在家裡才能感受到這份溫馨和輕鬆。樓禹是從小在韓家長大家的,韓家對於他來說就跟自家一樣,隨性的很。
吃完飯,一家子都來到了蕭真韓子然的院子裡喝茶,茶對於韓家來說那也是必須品,爲此,韓家大哥特意也開了個茶鋪,許是對選茶的嚴格要求,雖說只是一間茶鋪而已卻做得遠近聞名,只要想喝好茶,必然要到韓家的茶坊來品挑。
衆人又接着聊下午書房裡的話題。
韓家大哥靜靜的聽着,不管他們講到什麼樣的事,他的嘴角都是微微揚着,活了這把年紀,什麼樣的事都見過了,不管前面再有多少的危險,他只要和這些家人在一起就好。
韓秋,寧月,韓彭和韓少頃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聊天,不,在他們看來,這哪是聊天,根本就是在參與政事,而且還是那種大事的,因爲對父母的瞭解,韓秋和寧月心裡雖然有些跌宕但並沒有表露出來,韓彭和少頃兩人那神情可以說是精彩紛呈了。
蕭真和韓子然是故意把這兩孩子叫來一起聽的,這麼大的人了,不能總在前人樹蔭下,該承擔的就得扛起來。
這一晚,吳印和趙介書寫了信,讓影衛交給了幾個在外執行任務的孩子們,讓他們把樑王所有的信息都拿到家裡來。
蕭真讓影衛將他們的懷疑去向陸心遙說明。
將所有的事情妥當後,衆人這纔回屋睡覺。
中秋對於老百姓來說,那重要不輸春節,其熱鬧甚至更甚於春節。家家團圓,無論是在多遠的親人,只要到了這一個日子必然是要回來的,哪怕無法回來,心思也早已來到了家人身邊。
一大早,韓家開始忙碌起來。
喜丫將早已挑選好的禮物交給寧月,早上的時間是韓秋和寧月回寧府送岳父母中秋之禮,先前寧家邀請過蕭真和韓子然去作客,他們就索性就在今天和兒子兒媳婦一起去吃個午飯。
喜丫和香兒知道後就笑兩人,怎麼能在中秋這樣的正日子前去作客,寧家這會肯定得忙。
寧月忙說,先前主母也曾說過希望公公婆婆能在中秋之日去吃個飯,因此不會介意,方纔她已經讓丫頭去寧府打招呼了。
蕭真聽喜丫那麼說這心裡還有些在意,兒媳婦這話頓時讓她鬆了口氣,她向來不在意這些細節和世俗之習,可她不在意並不代表旁人不在意,這世上大多人還是在意的多,她自然也是要尊重的。
馬車上,韓子然笑對着兒媳婦說:“這麼多年來,你婆婆很少會主動提起去哪個大戶大員家作客,今個竟然主動說要去親家吃個飯,真是難得。”
“那是婆母疼愛兒媳。”寧月開心的道。
“誰讓親家養出了這般好的女兒呢。”蕭真喜歡兒媳婦,自然對寧家也多有偏愛,再者寧家的主母也是個好相處的,待人處世都極爲合她心意。
“如果沒有我,哪來這麼好的兒媳婦,又哪來這般這麼好的婆母,功勞是不是都在我身上啊?”韓秋兒在旁打趣。
“那你父親生了你,豈不是功勞居首?”韓子然一指彈了彈兒子的額頭。
“爹,我都長這麼大了,你竟然還彈我額頭?”韓秋大呼。
一家子人都笑起來。
雖說寧家是韓家的親家,但他們只知道韓家是商戶,並不知道韓子然和陸相是同一人,和外面的人一樣,以爲皇后是韓家養大的而已,心遙入了宮後與家裡只是暗中來往,表面上幾乎很少接觸,有的人便覺得皇后是要斬斷過往,畢竟由一戶商家養大成人這並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種種原因之下,這寧家依然和韓家保持着熱絡,過年過節從未斷過,可見其思想和心胸都是開擴的,也因此蕭真挺樂意跟他們走動。
蕭真後來聽韓秋說起,當年莫蔚瑩來到寧家見她,說起子然對莫家弟弟有提攜之恩時,那寧家認爲韓子然定是個有學識之士,文家向來欣賞文人,待韓秋就更好了,後來少頃十五就考上了舉人,可把寧老爺樂壞了。
馬車在寧府門口停下,蕭真四個下馬車時,寧老爺和寧夫人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親家,親家母,可算把你們給盼來了。”寧老爺和寧夫人熱情的迎了上來。
一陳熱鬧的寒暄。
蕭真注意到寧夫人旁邊站了二位和兒媳婦年紀差不多,眉目間有着幾分相似的年輕人,便猜着應該是寧家的嫡長子和嫡長女,還真給她猜着了,寧夫人將他們介紹了一下。
“大姐,二哥。”寧月看到兄長和姐姐,也是萬分高興。
寧家嫡女拉過寧月到一旁開心說話去了。
走在最後的人是寧月的生母沈氏,規規矩矩的,身子微躬,時不時的擡頭微笑的看着女兒和女婿,目光見到蕭真朝她含笑打招呼,忙添帕輕輕福了福算是回禮,眼中透着的是無比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