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鬧彆扭,能不鬧到她這裡嗎?蕭真心裡一嘆,任貴女好歹是側妃娘娘,她能說不喜歡嗎?便淡淡一笑:“喜歡啊。”確實不討厭。
任錦時朝着九皇子得意的一笑。
“懶得理你。”九皇子黑着臉離去。
“等等我。”任錦時敢緊跟上,跑了幾步又朝着蕭真做了個鬼臉後,蹦蹦跳跳離開了。
見蕭真一直望着任錦時的背影出神,韓子然摟住了她:“怎麼了?”
“先前錦時對我說,後院的爭鬥對她來說實屬小菜一碟,聽說貴妃娘娘賜給九皇子的銀杏姑娘被錦時整得挺慘的。”
韓子然點點頭:“倒有耳聞。錦時從小錦衣玉食,又是老師老來得女,比旁的千金貴女還要嬌慣些,性子難免爲她獨尊,但本質是好的,也並無害人之心。”
“她很率真,也很傲慢,只是這份性情,不知道是她的福還是她的禍。”
韓子然淡淡一笑:“人各自有命,你已保下了她一命,接下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蕭真點點頭,其實任大千金的性子與木貴妃頗爲相像,可木貴妃有皇帝護着,喜愛着,而九皇子似乎並不喜歡任大千金啊。
過年的前一天,大雪開始紛飛。
世界銀裝素裹,一片純白。
這是韓家入京後的第一個年,所有人幾乎都動了起來。
早早的,蕭真就來韓家大合院裡幫忙,雖說已經分了家,但過年總是要在父母身邊過的。不過至始至終,蕭真沒動過手,或者說,她想動的時候,韓母和柳氏怎麼說也不肯再讓她做家務了。
按韓母的說法是,現在所買的東西,像碗筷之類的,不比鄉下的,一隻碗就能頂鄉下十個碗了,要是一不小心弄破了,損失不小,因此不許她碰。
蕭真只好讓春花在裡面幫忙。
從廚房出來時,蕭真看到院子中的雪比方纔來時厚了幾分,屋檐下,萬嬤嬤正抱着小安樂在逗趣,時不時的,能聽到小安樂發出的笑聲,這小子精神得很。
“蕭真夫人?”見到蕭真,萬嬤嬤趕緊起身。
蕭真接過孩子,挑着小安樂下巴逗樂着,一般的孩子以長相來說看不出性別,但小安樂一看就是個男孩子,長相隨了韓家大哥。
正當蕭真逗弄着孩子時,餘光卻見韓家二哥走了回來,正想叫喚,卻見韓家二哥望着院子中的那口井出起神來。
蕭真望向那口井,也不知道這井有什麼好看的,便聽得萬嬤嬤在旁嘆道:“韓二爺每天回來都會朝那井看看,原先韓家二夫人最喜歡在井邊洗臉打扮了。”
“是嗎?”二嫂?她早已忘了張氏的存在了。
萬嬤嬤輕嘆了口氣,這是別人家的事,她做爲一個幫傭不好多說什麼的。
“對這事,婆婆可有說起過什麼?”
萬嬤嬤搖搖頭:“老夫人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應該是清楚的。”
韓母沒說起過什麼,那應該是不贊成張氏回來的,韓家二哥與張氏的事她也不想多多過問,不過回去之後,她還是要讓張劉去了解一下張氏如今的情況。
蕭真是在韓家吃了飯飯纔回去的,因韓子然今晚會晚些回來。
大雪天,街上行走的人挺少。
春花跟在蕭真的身後,像個孩子似的踩着蕭真的腳步前進,玩得還挺開心。
蕭真失笑:“春花,過年之後,你便十五了吧?”
春花點點頭。
“你來我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還沒跟我說起過你的家人呢。”蕭真問道。
“奴婢被賣給牙婆子時只有三歲,已經記不得家在哪裡,家人又長什麼樣子的。”春花沉默了下後,道。
“牙婆子?”蕭真擰眉。
春花點點頭:“專門買賣丫頭的人。”
蕭真自然知道牙婆子是做什麼的,她只是沒想到春花是被牙婆子買來後又賣到皇宮裡來的,皇宮並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地方,哪怕是做最爲低下的宮女,也是要篩查的。
自然不可能是皇宮缺人所以向牙婆子買了春花,蕭真問道:“看來你是被哪個原本要受罰的宮女買去頂了她的。”
春花大訝:“夫人這也知道呀?”
蕭真淡淡一笑,這種事,她上一世經常聽到:“你可怨你的父母?”
春花搖搖頭:“不怨,雖然我不記得他們了,但我記得他們送我走的時候哭得很傷心,我想他們也是捨不得我的。”
蕭真看向春花,見春花的眼底雖有絲傷感,但並沒有怨氣。
“而且,”春花道:“奴婢挺感謝他們把奴婢賣給了那位牙婆子。”
“感謝?”
春花點點頭,開心的道:“那牙婆子待奴婢挺好的,還教了奴婢多好的道理。而且,奴婢現在又遇到了這麼好的夫人。”
聽到後面一句話,看着春花真心實意的笑容,蕭真淡淡笑笑:“你可真容易滿足。”驀的,她擰擰眉,看着黑暗中的某處。
冬天的夜晚來得快,只這會功夫,已經很黑了。
見夫人突然停住,目光望着黑暗中的某處,春花輕問道:“夫人,您在看什麼呀?”
蕭真收回了目光:“沒什麼,春花,我有些冷,你去幫我從娘那裡拿件斗篷過來。”
“是。”春花忙匆忙返回韓母家裡。
春花一走,蕭真看了看周圍,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原地。
血腥迎面撲來。
當蕭真來到黑暗中的某處時,就看到地上的血跡斑駁,延伸向不遠處。
雪勢很大,很快就將這些血跡掩蓋了。
蕭真並沒有朝着血跡消失的方向追去,反倒是仔細的查看着四周,直到她來到了一處荒廢的院子裡,這是民房,而且是被廢棄的民房,屋子破敗不堪,彷彿一碰就會倒似的。
蕭真臉色一沉,轉身便要離開時,屋子的門突然打開,司徒老將軍與車非明亮一同走了出來。
見到恩師的這一瞬間,蕭真心裡已經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她只是沒想到恩師會用這種方法來試探她,壓根就想不到的好嗎?
只是,司徒老將軍不可能突然間懷疑她的,蕭真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車非明量身上。
“韓夫人,又見面了。”司徒老將軍看着蕭真,目光如炬,一點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
從初時的震驚,到這會,蕭真反倒坦然起來:“見過司徒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