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只是遠遠的看着他就成爲了一種習慣。
蕭真深吸了口氣,努力將心裡的波動壓下,一再的告訴自己那個會對她溫柔的韓子然只是在夢裡,真正的韓子然就是眼前這副模樣的。
聽得韓子然淡淡一笑:“可能那時忙於和老將軍說事,對周圍的人並沒怎麼注意。”
“大人是大忙人,自然不會注意我們這樣的小侍衛。”
藍虹一邊看着蕭真,一邊看着韓子然,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斧頭說話怪怪的,連帶着丞相大人看起來也挺奇怪了。
馬車內很快安靜了下來,除了馬兒蹄跑的聲音,便再也聽不到別的。
韓子然看了一會的書就放下,擡眸看着正在閉眸調息的斧頭上影,他先是將目光落在了將頭靠在蕭真肩膀上睡覺的藍虹身上,看着他們之間的親暱,半響,纔將視線調到了蕭真臉上。
這是一張平凡的面孔,大大方方,清清爽爽,讓人一看就覺得容易親近,但若細看,便會覺得他的五官很是精緻,眉眼鼻脣的比例恰到好處,可以說精緻如閨秀。
在高手如雲的上影中,這斧頭上影可以說是嬌小的,韓子然很是好奇這般嬌小的一個人,是如何成爲皇帝的貼身影士的?
夜幕降臨時分,馬車已開出了桃源縣地,朝着另一個縣城出發。
夜色越發深沉之時,馬車停了下來,車伕對着車內道:“大人,今天是趕不到金梨縣了,我們得在山上露宿一夜。”
“知道了。”韓子然淡淡回了句。
蕭真與藍虹摔先下了馬車,就看到趕車的車伕已支起了一堆篝火,並在周圍灑上了一些粉未,下一刻,車伕一個起躍,身子已在了十米之外,蕭真看到車伕正在佈置幾個極爲細小的陷井。
“大人,您這車伕該不會也是個上影吧?”藍虹好奇的看着那車伕的背影。
“他雖不是上影,但功夫可不比你們上影差。”韓子然坐到了一旁車伕早已準備好的墊子上。
“那我可要找個時間,跟他切磋一下。”
蕭真看了看天色:“我去捕幾隻野味來。”話音剛落,那車伕就一躍落在了蕭真面前,笑着說:“上影休息着吧,這些鎖碎的事交給我就好。”
望着面前這張年輕又有些熟悉的面孔,蕭真愣了愣:“你?”
年輕的車伕咧嘴一笑:“上影可有事吩咐?”
這車伕她認得,可一時卻叫不出名字,蕭真壓下心中的震驚:“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小山。”小山說着,一個起躍消失在林子深處捉獵物去了。
小山?是的,這年輕人叫小山,崇明山上衆官夫人被江洋大盜所掠失掉清白,這小山便是大盜之一,只因他曾入過影衛營,且她又需要有人爲這些事做個證,再加上他也是被利用的,就留了這小山一命,最終被司徒呈帶了回去,再後來,老將軍又把小山,藍虹,少年蔡安排在了她的這一隊裡。
如果重生一世僅僅是夢的話,爲什麼夢裡會出現她沒有見過的人?
藍虹拉着蕭真坐了下來,看着底下鋪着的軟席子,嘆道:“每次出任務,都是深山野林裡隨便一趟就是牀了,可不想大人出門竟是準備得這般舒適。”
韓子然笑笑。
很快,小山抓了一隻野雞和野兔過來:“小的去弄乾淨,很快就好。”
“我來幫你。”蕭真說着,跟着小山前去。
韓子然望着蕭真離去的背影,笑說:“沒想到斧頭上影還挺熱心的。”
“有嗎?”藍虹正弄着自己漂亮的裙子,“我看他今天還挺反常的。”
“反常?”
“是啊,都不像平日的他了。”
“哦?不知斧頭上影平日裡是怎樣的?”
“除了殺人,還是殺人吧。”藍虹想了想。
韓子然:“……”這算什麼回答。
藍虹笑道:“其實我也不瞭解他,但凡是那些死亡任務,大將軍都會派他去,所以他的存在是我們影衛營的傳奇。”
“傳奇?”韓子然喃喃。
此時,跟着小山來到了一處小溪邊的蕭真一邊幫着清洗獵物,一邊狀似無意的問道:“小山,你是怎麼成爲丞相大人的貼身侍衛的?”
“不瞞上影,八年前青河那邊鬧雪災,我隨着流民一起來到了京城,後來碰到歐陽少將軍,少將軍見我是習武的料子,就訓練我成爲了丞相大人的侍衛。”小山爽朗的說道。
“原來你是青河那邊的人啊,八年前青河那邊過來的災民,可是給朝廷添了不少的麻煩啊,崇明山上的事……”蕭真一邊說着一邊注意着小山的反應,在說到崇明山之事時,小山的身子一僵,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蕭真接着道:“司徒曾經跟我說起過,還說他原本是抓了一個人做供詞,但見他曾在影衛營訓練過,加上他只是被那幫大盜利用了,便收了他,想來就是你了?”
“正是小人。”小山苦笑了一下。
‘啪嗒——’一聲,蕭真手中洗着的獵物掉進了河裡。
“怎麼了?上影。”小山原本因這位上影提出的崇明山之事,心裡的愧疚與自責又侵蝕着他的心,卻見這上影突然間像失了魂似的,連手中的獵物掉了都不知道,心裡不禁疑惑,見獵物要被溪水帶走,趕緊使用輕功將它撈了起來。
如果不是重生一回,這一世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崇明山之事,事關朝廷顏面,這事早在八年前就被朝廷壓了下去,在重生那一世裡,若不是她也曾被綁架了,根本不會知道這事。
不知道的事,她又怎可能夢到?她不是神。
夜光朦朧,也將整座山照得清清冷冷。
蕭真讓小山先行回去,自己則是在溪邊發呆。
她意識到,自己受重傷昏迷的那段時間,是真的回到了她十八歲的時候,不是夢,不是幻想出來的,而是真的回到了過去。
爲什麼會回到過去?又是怎麼回到過去的?她不知道。
她在那裡過了二年多的生活。
她與子然相愛,她與少年的皇帝相識,她與韓家人打成了一片……
仿若在昨天。
不想一昏過去,再次醒來,竟然又回來了。
這裡,韓子然不認得她,皇帝只在選她做影士時看過她的臉,韓家人更恨不得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