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韓子然嘴角的弧度越發上揚,湊近蕭真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不可能。”蕭真抽了抽嘴角。
“怎麼不可能了?”韓子然很是好心情的看着妻子難得露出的窘樣,他以前不怎麼確定妻子的心意,總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強扭的緣份,但從昨晚後,他便知道妻子也是喜歡他的。
蕭真悶着氣起身穿衣裳,穿戴整齊,轉身見韓子然正看着他溫柔的笑着,便一本正經的道:“以後這種事,一定要在我清醒的時候,昨晚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有點虧。”說着,出了門。
韓子然:“……”
韓母做的早點向來精緻,每次都能讓蕭真食慾大增。
每天她都是大口大口吃完纔去處理村子的事,但今天,她和韓子然一樣小口小口的吃,只因喜丫正在與她說着韓家二哥的事。
吃完,蕭真和韓子然互望了眼,都嘆了口氣。
喜丫服侍過韓家二哥,想到那段受氣的日子,她撇着嘴道:“大人,夫人,不是奴婢說二爺,這些事,實在是二爺自找的,這般的女子,奴婢真不明白二爺爲何還如此愛着。”
“是啊。”蕭真喝下了蛋湯後問韓子然:“爹孃都上崇明寺了,我們也去嗎?”
“崇明寺?”韓子然想了想,突然說了句:“方玄大師是崇明寺的方丈。”
“那個總是把話講死的老和尚?”蕭真笑問。
“你見過方玄大師?”
“是啊,那天我從京城回來時遇見過他。”蕭真把那天的情形跟韓子然說了下,笑道:“老和尚還挺玄乎的,不過要是說話不玄,也就不會被世人稱之爲世外之人了。其實都是瞎說的話,他們說的連他們自己也不見得懂。”
韓子然:“……”
蕭真似想到了什麼,擰眉看着他:“等會去了崇明寺,你別去找他。”
“我與方丈相識,總是要去打個招呼的。”
“你不能去,你太聰明瞭,聰明的人一般都有慧根,或者說容易多想之後看透世事而出家。”
韓子然:“……”
“我懷疑那方玄大師會在宮裡與你說什麼虛妄之類的話,說不定就是找你做繼承人。”蕭真煞有介事的說道。
韓子然:“……”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喜丫也在一旁聽得頻頻點頭,越看大人的樣子就覺得越是那種會看透塵世的人。
崇明寺離漢影村也就個把時辰,蕭真與韓子然並沒有用馬車,而是直接戰馬前去,因此在正午之前便到了寺裡。
崇明寺是大漢的國寺,寺內香燭鼎勝,香客絡繹不絕,不管哪天,都是人頭潮涌。
蕭真與韓子然一到寺門口,守在那裡的暗影便已看到。
“大人,少夫人,老爺和夫人在寺內院的偏廂。”
崇明寺分外寺和內寺,外寺奉着百來個佛像,讓老百姓供養,而內寺也貢奉着佛像,只不過更像雅室,專貢皇族與貴胄之人清心禮佛之用。
此刻,韓家二哥就披散着頭髮正跪在佛墊之上,雙合手十的看着佛像。韓父氣得身子都在顫抖,鐵青着臉站在一旁,韓母在邊上拭着淚。
二個小沙彌合着雙掌邊上平靜的看着這一切。
“二哥?”韓子然進去看到二哥如此模樣,擰了擰眉。
蕭真也打了個招呼就不再說話,這是韓家的事,是韓子能自己的事,她管不着。
“二哥,你真的想好了?”韓子然走到韓家二哥的身邊,看着二哥臉上那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是。”韓子能點點頭。
“你真的忍心讓爹孃如此爲你心傷?”
“爹孃有大哥和你,有無我都是一樣的。”
“二哥,”韓子然嘆道:“爲了養活這個家,父親一直在外爲家爲我們打拼,母親對我們三兄弟任何事都是親力親爲,呵護備至,從來沒有過偏頗,你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傷父親和母親的心。”
韓家二哥看向哭腫了眼晴的母親,眼底有着愧意。
“二哥,你與張氏之間的事,小弟不會多說什麼,可二十幾年的養育之情你不思不顧,說得過去嗎?”
韓家二哥沉默不語。
“二哥,其實你已經沒有如你自己所想的那般在意張氏了,要不然,你也不會拿假的地契和鋪子契約給她。”
此話一出,韓父,韓母,蕭真都看向了韓子然。
“子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韓父急問道。
韓子然看着父親說道:“早在先前,二哥便已經將真正的地契鋪子的房契放在了我這裡。張氏拿走的是假的。”
“假的?”韓父道:“假的爲何官府那邊也能通過?”
韓子然淡淡一笑:“那是我授命的。”
韓父心裡鬆了口氣,看向二兒子道:“既然你心裡早已有了定斷,爲何還如此執迷於張氏?”
“因爲二哥放不下。”韓子然在心裡嘆了口氣,二哥早已防範張氏,卻沒法真正放下。
蕭真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她能看到韓家二哥在說到張氏時臉上閃過的痛楚,茫然,悔恨,與怨憤,可最終,他選擇的是出家。
蕭真覺得一個人,適當的忍耐那是大度,可像韓家二哥這樣的,倒有些自虐了。
韓家人陸續又說了一些話,但並沒有說動韓家二哥。
韓子然便說道:“既然二哥執意如此,我便不再阻攔。”
“子然?”韓父韓母急了,韓子然看着父母道:“爹孃,二哥執意出家,就算你們說得再多也沒有用,不過,二哥,”韓子然對着韓家二哥說道:“你並非真心皈依,而是在逃避世俗,恐怕也只能帶發休行。”
韓子然的話音剛落,一直站在邊上沒說話的二名小沙彌一聲阿彌陀佛,其中一人說道:“這位施主說的是,這也正是小僧一直要跟這位施主想說的話。”
這就是最終的結果了,蕭真正待走出去,一名小沙彌走了進來,對着韓子然雙手合十:“丞相大人,主持方丈有請。”
韓子然看向蕭真,就見蕭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想到她早上說自己很有慧根的事,韓子然輕咳了聲,就算他再有慧根,他也捨不得眼前這個女人啊:“還請小師傅帶路。”
“小師傅,我能去嗎?”蕭真笑問小沙彌。
小沙彌笑說:“方丈說了,若是丞相夫人要一起來,那便一起來。”
崇明寺後面有一座山,山的背面建了一個大佛頭像,遠遠看來,那頭像比山還高出一些,而在山腳則有一座九層高塔,此時,那方玄大師就坐在那高塔下面打坐。
直到蕭真韓子然走近他了,他才站起來合掌一禮。
蕭真也學着韓子然的樣子回了一禮。
“夫人,咱們又見面了。”方玄看着蕭真笑說。
老和尚的笑容很慈祥,老和尚的眼晴很睿智,蕭真不禁多看了方玄大師幾眼,上次是她進馬車沒多久,就昏昏欲睡,也沒好好打量,如今倒是細細看了看,老和尚還真有幾分的仙風之姿。
“大師好。”蕭真合了一禮。
小沙彌拿了蒲團過來。
二人坐下之後,韓子然與方玄大師開始續舊,韓子然自然是說起了那次方玄大師對他曾說起過的虛妄之相,同時也告訴大師,他的不惑已經解了。
大師點點頭:“若老衲沒有猜錯,替大人解惑之人應該是夫人吧?”
“正是。”
方玄大師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了蕭真的臉上。
蕭真微笑着,眼晴黑白分明,嘴角微翹的弧度讓她的人看起來很是爽朗。
“夫人,你過得好嗎?”方玄大師突然問道。
蕭真愣了下,很普通的問候,不知爲何讓她的心裡感覺怪怪的:“很好。”
“很好,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