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前二日,客上居鋪子又推出了一款以水果爲陷的月餅,而與之隔着二條街的韓家銘記飾鋪旁開出了一家名爲韓記食鋪的店,店中唯一有的貨就是月餅,包羅了客上居所有的月餅種類不說,其主打的是一款吃進去能讓人全身都清涼清爽無比的月餅,叫清月冰餡餅,散裝,禮盒裝都有,只不過價格比起客上居來貴了好幾倍。
儘管如此,韓記食鋪的生意依然絡繹不絕。
自然,客上居的客源也不少,二家一走權貴路線,另一家則走的是平民平價路線,並不相沖。
瞬間,二家鋪子成爲了中秋之日老百姓談論的話題,這話題越多,二家的生意自然越好。
蕭真和李苗兒坐在院子里正吃着喜丫送過來的清月冰餡餅。
“這月餅外軟內糯,入口即化,又帶着一股子透體的清涼,”蕭真看着這餡,餡中東西放的應該很多,但磨的太細,倒是看不出來放了什麼,好奇的問喜丫:“這清涼之感是如何來的?”
“小姑,你倒快說說。”李苗兒已經是吃了這第二個,肚子有些飽了,可這味道實在好吃,忍不住想吃第三個。
“我在裡面放了薄荷葉提煉出來的香露。”喜丫說道。
“薄荷葉?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名字。”蕭真頓感新奇:“不會又是西域那邊的吧?”
“讓姐猜對了,前二天,我在竈房見小神醫要廚娘將他手中一盆綠綠的東西炒蛋吃,奴婢便問了那盆草叫什麼,他說叫薄荷草,是西域引自另一個國家的一種藥草。”
“那你怎麼就想到把它做進月餅裡呢?”李苗兒邊吃着手中的冰餅邊問。
喜丫噗嗤一笑說:“我就是看小神醫說要用這草炒蛋吃,我便也想着能不能做到月餅裡去。獲得了小神醫的肯定之後我便開始做,沒想到吃起來口感竟是如此清涼,瞬間把一身燥熱給涼沒了。”
“小姑,你怎麼這般聰明啊?”李苗兒一臉崇拜的看着喜丫。
“那是。”
看着面前開開心心的二人,想到李苗兒下午就要回鄉下了,蕭真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關於她不能再受孕的事。
此時,一旁章氏懷中抱着小悠兒突然間醒了,哭鬧了起來。
蕭真抱過來餵奶。
喜丫和李苗兒姑嫂二人就開始在旁開心的看着小傢伙吃奶。
“小悠兒的胃口可真好。”看着小傢伙大口大口的吃着奶,李苗兒一臉歡喜道:“這幾天忙着在繡坊裡學習,都沒好好抱過她。”
“苗兒,待你再懷上孩子,你的繡活怎麼辦?”蕭真問她,尋思着能不能用這個繡活讓她打消再懷孩子的念頭。
“我公公婆婆說他們會幫我帶孩子,那除了坐月子期間我不能繡東西,其餘的不會有影響的。”
看着李苗兒那對孩子渴望的樣子,蕭真尋思着還是別繞彎子,待會直接說了吧。
孩子喂好奶後讓章氏抱回屋裡玩去了,李苗兒看時間不早,也回屋收拾去。
喜丫扶了蕭真起來:“姐姐,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嫂嫂說?”方纔夫人那神情,她便知道夫人肯定有什麼話要說。
蕭真點點頭,正待要說李苗兒之事,一名夥計匆匆跑了進來道:“夫人,一名自稱是獨秀村的男子說要見秦家小娘子。”
“男子?”喜丫臉上一喜:“莫非是我哥?”
“快讓他進來。”蕭真說道。
“是。”
夥計進來時,身後跟着一名三十七八左右的魁梧男子,男子四方臉,皮膚黝黑,憨憨厚厚的,這會,憨厚的臉上焦急萬分:“喜丫,陸家娘子。”
“大石哥?”喜丫訝異的看着這個男人。
來人正是村長的大兒子石頭,在家排老大,所以村裡人都叫他大石頭。
“大石,你怎麼來了?”蕭真看着大石這滿頭大汗,衣裳上還掛着山裡的那些蟄人的勾果,鞋子都是磨破了的,這模樣,倒像是剛從山裡打獵回來。
“秦東出事了,他被山裡的野獸咬傷,村子裡大夫說,恐怕……哎呀,苗兒呢?你們趕緊跟我回去見東子最後一面吧。”
大石哥的話音剛落,李苗兒的聲音就驚惶傳來:“你說什麼?”
蕭真,喜丫迅速轉身,見李苗兒拿着包袱面色蒼白的站在身後。
“我路上與你細說,咱們先回去吧,要不然真的見不着秦東的最後一面了。”大石頭急道。
喜丫的心陡沉,聲音帶着一絲顫抖:“我哥他,他……”
“來人。”蕭真沉着聲音喊。
“夫人有何吩咐。”夥計走了過來。
“趕緊去備馬車,送喜丫夫人,苗兒小妹,還有大石頭回頭。把小神醫也叫上。”蕭真說完,朝着這夥計做了一個只有他看得懂的手勢,這是影衛之間屬於加急的信號。
夥計點點頭,面色一肅,連稱呼都改了:“屬下馬上去。”
前頭,來鋪子裡買月餅的人越來越多,韓子然,吳印,趙介領着衆夥計都在忙着,見喜丫幾人匆匆出去,臉上驚慌失措的模樣,都有些奇怪。
吳印趕緊追上去問喜丫,這一問,連他也隨着喜丫走了。
“發生了什麼事啊?”趙介奇道:“連說句話的時間也沒嗎?”
此時,小神醫也從後面匆匆走出來,被趙介攔住詢問。
“我也不知道,家姐讓我跟着喜丫去趟獨秀村。”小神醫也是一臉的莫明其妙,他正要補個覺呢。
韓子然見狀,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了後院。
後院的樹蔭底下,蕭真擰眉坐着,見到韓子然進來,隨將方纔的事一說,說完道:“真是沒有想到的事,秦家就秦東一根獨苗,希望小神醫能把他救回來。”
“被野獸咬了?他們怎麼進了那麼深的山裡頭呢?”韓子然嘆了口氣。
“打獵與野獸遇上這是免不了的,可我沒想到秦東會出事。”還是這麼大的事,秦東是個好男兒,蕭真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秦東時還在想着,如果她這會還是將軍的話,定要將秦東收入麾下,那身板子,不做影衛可惜了。
韓子然握過了蕭真的手:“別擔心,小神醫不也去了嗎?說不定很快就會傳來好消息。”。
中秋節的當晚,獨秀村來報喪,秦東沒了。
小神醫去了後,想盡辦法讓他多活了一天,本想讓他和家人度過這一個中秋之節,可秦東最終還是沒挺住。
將鋪子裡的事交給趙介,蕭真和韓子然坐上馬車要回獨秀村弔喪,馬車剛要走,簾子猛的被掀開,不是別人,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趙鉤。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沒什麼要事不許回來嗎?”韓子然訝異的看着他,一到阿扎城,他就給趙鉤和小樓禹找了最好的私塾入學,對於趙鉤,他比較嚴厲,畢竟他揮霍了太多的時間,趙員外很希望兒子能早點回去繼承家業。
“夫子,師孃,秦東出事了?”趙鉤臉上眼底都寫滿了擔憂。
“你在擔心苗兒嗎?”蕭真一語道出趙鉤心中所想。
趙鉤沉默了下,點點頭,又看着蕭真說:“師孃,還請您多多照顧她。”
“好。”這話不用趙鉤說,李苗兒是喜丫的嫂嫂,也就是她的親人,她怎麼可能不關照呢。
馬車駛了很遠,還能見到趙鉤在看着他們。
“趙鉤對苗兒是真心的,只可惜那時他少年荒唐,並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以爲是玩玩的。”馬車轉了個彎看不到趙鉤了,韓子然才收回了視線。
“以前的趙鉤,苗兒怕他,厭他,這樣的紈絝子弟,正經人家的女孩都不會多看一眼。”蕭真搖搖頭,很是可惜的道:“這一切都是趙鉤自己造成的,只能說他自作自受。”
韓子然點點頭,輕攬過了妻子的肩膀。
蕭真順勢靠在了韓子然肩上,韓子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希望咱們這一生能順順利利的白頭到老,到時,我喚你一聲老太婆,你喚我一聲老太公,想想也是很美好的事。”
“會的。”一如在祝由術裡那樣,他們白頭到老,壽終正寢。